133、一百三十三

中秋节前,宫廷各司都在忙碌着明日的筵席,后宫无主,各司差遣都与皇帝禀报一声。

藩王贡礼本是寻常事,前后送入洛阳城,大多收归国库或被皇帝赏给有功朝臣。礼单都会呈上皇帝案头御览。

今年也不例外,礼部将礼单照旧送入紫宸殿后,皇帝就出事了。

林然匆忙赶入宫,就瞧见礼部尚书在殿外打转,她几步近前,吓得老尚书魂魄都飞了,他俯身一礼道:“殿下。”

“尚书也辛苦了,回署衙去吧,今日之事就当作未曾发生,旁人知晓一个字就是大人的疏忽。”林然半嘱咐半恐吓一句,撩袍跨入寝殿。

礼部尚书顿觉吐出一口气,摊上这么件事也是他今日不幸。

殿内门窗四闭,此地并非太后曾经住过的寝殿,处处透着质朴,林然一踏进就觉得憋闷,吩咐人将窗打开,散散气息,进榻前时,皇帝就醒了。

陈知意本非弱智女流,说是钢筋铁骨也不为过,她在血雨中走过几十年,满身杀戮,杀了不知多少人。她被林然呵斥宫人的声音惊醒,睁开眼睛望她,眸色沉沉,也并无病弱之气,见林然近前,恍然一笑:“你十五岁那年回洛阳,我当你是洛卿转世,确实动了龌龊的心思。”

林然脚步一顿,知陛下口中的‘龌龊’是何意,只是动了而已,并未付诸行动。她在榻前站定时,陛下自己撑着坐起来,脸色添了几分苍白,并无大病之兆。

她先道:“陛下单纯为了旧物而牵动心结?”

洛郡主旧物太多,多到数不清,林然不信是为一旧物就使她气血攻心。

皇帝摇了摇头,抬首就见林然担忧的神色,面部轮廓像极了那人。她渐渐地回过神来,语气染了几分云端的缥缈:“我见到时间的最后写下的手书。”

“长乐让人送给您的?”林然皱眉,细细一想,又道:“她如何得来的?听说洛郡主的住所烧得干净,怎会有只言片语留下来。”

“她的字、我认识。”皇帝抿唇讽刺一笑,更显得几分无力。

林然不知如何安慰,余光扫过一眼,周遭并无手书,欲退出去让人去找,皇帝又唤住她:“林然,你可记得林肆对你说的话?”

“什么话?”林然茫然,她忘得干净了。

“他说她有言留下,明皇不死、苏氏不灭,江山不姓陈,永不可认我,手书上也提到了。”皇帝看着她,体内掀起一番彻骨的痛楚,摧枯拉朽般将她击垮。

长乐与秦宛极为相似,诛心之举,让人厌恶。林然这般想着,便在榻前跪坐下来,扬首望着她:“阿凉说洛郡主是个豪爽之人,喜欢您,花了五年时间,铁杵磨成针,让您心动。她奔袭千里救您,是无后顾之忧,而您不同,您一走,大周的门户就破了,她会体量您。”

“豪爽?”皇帝喃喃出口,再见林然的容颜,她深吸一口气,无力再开口。

林然明媚一笑,故作轻松:“她喜欢您吗?”

这句话,好像任何一人都能回答,陈只意不知她何意,踌躇半晌,才点头。

“她若喜欢您,就会想着让您好好活下去,带着她的想法与意志。他日黄泉若能相见,您也能无愧于心,有脸面求她原谅。”林然从未见过如此一蹶不振的皇帝,她好像失去斗志般,也失去求生的想法。

皇帝沉闷不言,透着深深的绝望,林然三言两语并非神药,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急躁在心,抓住膝盖处的衣襟,又道:“林肆说她并非恨您,只是恨自己的无用,长乐殿下此举,不过是让您伤心罢了,您若自己乱了,突厥如何退,大周的国门若再丢了。见到她,您如何说?”

“大抵是我无用。”皇帝轻轻一笑,累得眼角滑过泪水,林然动容,上前握着她的手:“陛下,何必妄自菲薄……”

“林然,我累了,你去外间走走。”皇帝拂开她的手,不愿再同她说话,尤其是那张与洛卿相似的脸。

林然舌尖苦涩,站起身要扶着她躺下,却见她自行躺下,并不需要她的帮助,她不知所措,瞧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脸颊,轻轻退出寝殿。

一出殿,脸色就沉了下来,眸色蕴着盛怒,大步往紫宸殿而去,陛下才刚醒来,身旁无手术书,想必还是落在见礼部尚书的紫宸殿里。

入紫宸殿时,内侍僵持着不让她进,她目光锐利扫过一眼:“我是何身份,不该进?”

内侍讷讷不敢言,挡着她的手臂又放下,这才放她入内,却不敢任由她一人入殿跟着。

他是陛下心腹,林然由他跟着,走上御案时,一面问道:“陛下走后,可有人来过?”

“不曾。”内侍忐忑道。

林然在御案上翻找,将摞好的奏疏都一一打开,又小心地放回原位,案牍上没有找到,她俯身在地上找着。

紫宸殿宽阔,外间的光线照不进来,案牍之下,都是一片昏暗,恰好内侍跟来,她吩咐道:“去、寻盏灯来。”

话音方落,就在案下的角落里看到一角,她伸手拽了出来,字迹不知是谁,然上面残存了几滴鲜艳的血,多半是陛下留下的。

手书上所写的是洛郡主与陛下相识相知到成亲的过程,她细细去看,确有陛下提及的那句话,末尾有一句诛心之语:此生最大之错,就是爱她。

林然的心揪了起来,久久无法回神,谁能接受心爱之人这般的弥留之言。

她长长叹出一口气,从容地走出紫宸殿,不知这封手书的真假,思考一番,去找阿凉。

穆凉同她一道入宫,担忧至微,先去看看她。

林然疾步入殿,却见至微在榻上睡着,脚步一顿,轻轻走进殿,穆凉见她过来,猜测是有事,小心退出殿来。

殿外残存几分绿意,不敌秋日萧索,枝头上半黄半绿,已然是入冬之景。穆凉无暇观景,见她手持一物,上透着点点血迹,猜测与陛下有关。

林然站于廊下,屏退伺候的宫人,低声道:“阿凉可认识洛郡主的字迹?”

“见过几次,你给我看看。”穆凉不自信,多年前的旧事哪里能记得清楚,且洛郡主自焚前将自己的东西烧得干净,一件都未曾留下,若要比对,也是难事。

看过一番后,她斟酌道:“像是她的字迹,不过我对她不熟悉,你去问问舅父。”

“可,我让人请他入宫。”林然急忙而去。穆凉站定身子,望了许久,想起那四字:杀人诛心。

长乐懂得陛下太多的秘密,也知她的软肋,简单一封手书,都能让陛下大乱,还不知后面有什么。

只是她存有疑惑,洛郡主的手书,如何会落在长乐手中?

若真的在她手里,这么多年都没有拿出来,为何偏偏此时当作贡礼送至陛下面前,是何居心?

****

皇帝历来身子康健,陡然病了,让群臣揪了一把心,就连中秋夜宴都取消了,洛阳城内的赏灯节都不敢大肆游玩。

林然也没有回郡主府,林肆来后,仔细看过手书,面色也添了分凝重,道:“字迹当是阿姐的,只是最后一句话与她临死前的心思不同。阿姐性子坚贞,做事果断,从不言及后悔一事。与陛下的情事,都是她穷追不舍,就算被陛下所负,打落牙齿和血吞,不会大肆写出来,然通篇幅的语气,与她极像。”

“有没有可能是仿造?”林然起疑。

林肆摇首:“不大可能,这片布帛是先帝御赐恭贺她二人成亲之物,布料柔和是其次,关键在于这种纺织在太后入主洛阳后,就失传了。”

他对当年的事印象很深,该是阿姐之物,怪就怪在此物像是阿姐所写,隐隐中却又不像。

只是那人,毫无怀疑,当作是洛郡主最后的绝望。

生死一事,洛郡主看得极开,为难的是整个家族,太后择洛家开刀,也有几分因为陈知意。于那时掌握几十万兵马的女子,几乎是第一人,她秉承先帝遗志,让人更加忌惮。

洛卿懂,他懂,陈知意更加懂得君心。

林然捧着手书,久久不语,她苦劝多时,陛下一言都听不进去,她叹道:“我倒希望她绝情些,唯有绝情,方能活命。”

偏偏陈知意不是,她本是一块木头,被洛郡主雕成精致的木雕。

这封手书与洛郡主纵火自焚的心境无不契合,在就在于它可以落到任何人手中,偏偏不能落到陛下眼前,拿刀剜心之痛,几人能承受。

晚间的时候,紫宸殿内奏疏堆积如山,她思索无果,让人将奏疏搬去陛下寝殿。

太医诊脉,道是急火攻心,药效甚微,还需打开心结。

林然应下了,欲见陛下,却被拦在殿外,苦涩一笑,陛下竟连她都不见了。在殿下苦等多时,也没有见到人。

亥时过后,她唤来王简,将紫宸殿周遭都围住,宫内外严防,免得让人有机可乘。

秋日里夜晚寒冷,她不好再等下去,强闯也不好,吩咐过后,她去穆凉处休息。未入殿就听到稚子聒噪的声音:“娘亲觉得那个好看吗?”

“嗯,好看。”穆凉的声音带着敷衍,依旧温软如水,林然轻轻走近,见到屏风后不愿就寝的人,饶至榻前,望着至微:“你该睡了。”

“咦,你怎么在这里?”几日未见她的孩子,有些诧异,睁着一双眼睛,想起什么,又道:“你来带娘亲走的?”

每回她过来,穆凉就会跟着她出宫,久而久之,习惯在稚子心中形成了。

“你自己一人睡。”林然示意穆凉随她走,今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尤其陛下闭门不见人,明日若不上朝,只怕朝堂会生风波。

本在被子里躺着的孩子,听到这句撇嘴道:“你怎地不讲理。”

林然满腹心事,没有安抚的心思,睨她一眼:“你要讲什么理?”

“先来后到,你明日再过来。”稚子从被子里爬坐起来,眼看着‘恶人’走近,攀上穆凉的脖子,凶狠道:“我去找阿婆。”

嗯,阿婆是她靠山。

“别闹,睡觉。”穆凉将人拉入被子里,示意乳娘来哄。

乳娘近前,孩子不乐意,赶她走:“你走、你走。”

林然扶额,站了须臾才往外间走去,她烦躁不堪,实无心思与孩子逗弄下去。穆凉望她一眼,继续哄孩子,或许她走了,孩子才安定,拉着她躺下。

穆凉和衣而眠,林然站于廊下,冷风一吹,人整个都清醒过来,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脚步声起,她回身去看,穆凉款步而来,她该是睡着了。

穆凉走近,牵起她冰冷的手,引着她往暂时居住的寝殿而去,“你今日药还没喝,莫要忘了。”

两人回殿后,婢女便将药端来,林然一饮而尽,吩咐她们都退下,欲说话,穆凉制止她:“时辰不早了,先安寝。”

林然不好辩驳,洗漱后躺于榻上,她毫无睡意,辗转难眠,穆凉被她牵连,“陛下不愿见你,是对你心存愧疚,待明日醒来,她或许就想通了。”

“我……”林然张了张嘴,竟一字说不出,许久后才道:“我、睡不着。”

她主动往穆凉处靠近,穆凉自然将她容纳进怀里,两人靠得很近,穆凉的气息就在周遭,林然慢慢平静下来。

穆凉不言语,手落在她后颈处,轻轻抚摸,见她阖眸不再动了,就安心下来。

殿内静默无声,林然将夜宴取消,心中依旧不定,唯有靠着穆凉,才感觉到平静,思忖许久后,道:“我欲将长乐召回洛阳。”

前后不过八九月,是否太快了?穆凉提出疑问,林然眼中闪过恨意,“她不安分。”

穆凉恍然想起,她失去那段记忆,对长乐而言,几乎是一生人,秦宛可曾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她不好过多参与政事,只提醒道:“太后安在,怕是会闹腾。”

“垂暮之人,有何可惧。”林然话里多了自信,让穆凉想起曾经的她,也是这样胸有成竹,忽而在想,这样的林然也很好。

不过是正经了些。

林然沉默下来了,抵着她的肩膀,呼吸平缓下来,她松了松手腕,见她睡着了,才轻轻吐出一口气。

林然若狠起来,只怕太后都不如,亦或者,她在学习做一个皇帝。

好眠至半夜,宫人敲响殿门,声声催促,林然立即翻身起来,赤脚打开殿门,紧张道:“可是殿下处出事了?”

内侍吓得脸色发白,叩首道:“是前线……是前线传来加急奏报。”

不是陛下。林然猛地深吸一口气,复又镇定下来,“你让传信人在外等候,我随后就来。”

穆凉闻声走出来,见她眼眸通红,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心疼过甚,拉着她回榻创穿好衣袍,又不忘嘱咐:“切莫心急,陛下身子康健,待想通了就无事。”

“我晓得了,时辰还早,你先睡会,我去去就回。”林然整理好衣袍,匆匆离去,反是穆凉心中也跟着不定,去守着孩子。

前线奏报此时传入京,必然不会是好事。

林然接过奏报,大致瞧了一眼,已是大惊,慌忙拿着奏报去见陛下,走了几步,又道:“将八王、九王请入宫,另外唤王简来,中书令也一道请来。”

那些爱唱反调的,就免了。

她匆忙求见,惊醒皇帝,眼看着平常从容的人面色带了几分慌张,她也知出事,坐起身子,伸手去要奏报,林然支吾道:“六王、六王殉国了……”

皇帝的手僵持下来,复又镇定道:“传其他两位王爷入宫,另外着谢家的人去迎回六王棺木。”

对于六王而言,这样的结局恰是最好的,出自战场,死在战场,这样的结局比洛公好之不少。

“我已着人去请,另外……”林然顿了顿,说不下去,将奏报递给陛下。

皇帝扫过一眼,讽刺道:“十三城丢了五城,突厥好生勇猛,当年就不该轻易饶过,养虎为患。”

养虎为患……林然蓦地想起长乐,当初放她回封地,是否也是养虎为患。

她不知前事,脑海里涌起一阵痛楚,似有一只手在里面搅动,疼得她眼前发晕。她忍了须臾,找了一榻坐下,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忍耐的功夫,八王九王两人赶来了,皇帝未曾多言,将奏报递给他们,也不出言安抚。

殿内冰冷如雪地,皇帝不语,林然坐在一旁,面色阴沉,穆能则道:“出战前,他就没有想过再回洛阳,还真让他猜中了,乌鸦嘴。”

八王不语,林然扫过二人一眼,先道:“数日间丢了五城,这是眼下最重要的事,突厥凶猛,这次换了主将,是位通晓中原汉化之人,他懂得中原文化。”

头疼肆虐,她站不起来,深吸几口气,让人取来舆图道:“我于战场之事一窍不通,不知二位如何想的?”

八王沉稳,听她此言,品出一二的意味来,便道:“殿下之意是?”

林然站起身,眸色沉沉,唇角也失去了血色,气势不减,直接言道:“换将。”

陈晚辞不足为将,她年岁过小,从前有六王辅助,如今六王殉国,她身旁无能人,再这么放任她下去,十三城都要丢了。

“临时换将,动摇君心。”穆能不赞成,当初若非六王跟着去,他也是不同意陈晚辞为将。前齐说到底与大周相似,又有皇帝做阵,突厥哪里一样,相同的打法,突厥更胜一筹。

“如果不换,九王爷觉得她能力挽狂澜,莫要等十三城尽丢,才幡然醒悟。”林然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气得穆能翻眼睛,“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就事论事,王爷恼什么。”林然将他当作普通朝臣,以往的敬意也没有了,穆能如何不气,指着她半晌,一句骂不出口。

沉默许久的皇帝,走到舆图前,看着息息相关的十三城,良久一叹,“换将就不必了,再择一人就是。”

不换将,再择一人?林然不解,她不懂军事,具体战策也是想不出来,只是想到换将一事,就好比换下朝臣一般。

她不懂,八王九王却瞬息明白过来,齐齐看向林然,后者不懂何意,“两位王爷为何看着我,我难不成去换下陈晚辞?”

穆能对她不耐,关键时候又装哑巴,见周遭无人,忍无可忍地走过去,抬手就要救她耳朵。

林然太熟悉这个动作,阿凉就是这么揪她的。只是阿凉能揪得,旁人就不行,走不掉就当即捂着自己的耳朵,羞得面红耳赤,“王爷当着陛下面动手打人,枉顾天威。”

“你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无事那么多话。”穆能被她起的心口疼,当才换将说得头头是道,陛下要亲征,她就装哑巴了,不打还留着过中秋吗?

林然不知他的意思,退着往矮榻上去,辩驳道:“王爷是何意,且说清楚。”

八王就当作未曾看见,凝视舆图,叹道:“陛下亲征,朝堂交给谁?”

林然闻言,这才明白再择一人的意思,忙顿了下来,耳朵一疼,她哎呦一声,忙从榻上滚了下来。她毫不犹豫地推开穆能,走到陛下面前:“难不成没有其他人?”

“朕再想想,朝会再议,两位王爷辛苦了,先在偏殿休息。”皇帝犹豫不决,屏退两人,见林然面色红晕未退,笑了一笑,“你若成了皇帝,有这样的国丈,后宫里也不敢纳人。”

她有心思调侃,林然就放下心来,依旧不赞成方才的事:“陛下亲征的事,还需再想想。”

“想想,朕对这个皇帝并无太多的心思,反倒不如去战场上,就像你说的,灭了突厥,我去九泉下,也好面对洛卿,至少不是一事无成。”

皇帝坐回榻上,青丝散下,反多了股软弱,她望着林然,道:“我从未想过一日会问鼎,近日来的事就像是一场梦,都道做皇帝是最开心的事,可我觉得太过压抑,林然,我对你,同样愧疚。”

与洛卿的愧疚不同,她将一个烂摊子丢给她,朝政沉疴,长乐在侧,太后不死,这三座山下来,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林然头疼得厉害,无力思考这些话,眼前的人影在晃动,她张了张嘴,外间传来内侍的声音:“陛下,中书令到了。”

“让他去偏殿候着。”皇帝起身,拍了拍林然的肩膀,叹道:“中书令也该换了。”

她往状台前走了几步,想起人还站着,就道:“你先回去休息。”

林然没有拒绝,行礼退出去,皇帝凝视镜中的自己,唤来心腹:“拟旨,召长乐回京,太后处莫要声张。她若反抗,就地处置。”

作者有话要说:中书令:我太难了,尊老爱幼的品德呢?

存稿菌死.了,默哀一天,明天凌晨不更了,晚上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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