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的人醒来虽不是头痛欲裂,也是一片茫然,只记得阿爹拉她去饮酒,大吐苦水。
隐约记得多年前家道中落,贫穷交加,本以为无人跟着他,不想王妃竟选择跟着他一个穷苦小子,患难夫妻总是不易,因此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忍让,将人从家庙里接了出来。
大抵就记得这么多了,脑袋里一团乱,待睁眼之际,屋内无一人,出声唤人,发现嘴巴有点疼。
赤脚走下来,在铜镜面前照了照自己,嘴角肿了。
她昨夜饮酒,难不成咬到嘴巴了?
不对,就算咬也该是舌头才是。她忘了什么事了,坐在状台前怔怔想了许久,想不明白的时候,有人从外间走了进来,转身去看,阿凉的身影映入眼帘。
她先道:“阿凉,我嘴巴疼。”
“自己磕破的。”穆凉眼神飘忽,没有去看她,转眸去看凌乱的床榻,伸手去整理,见她依旧坐着不动,不免高声道:“你酒还未曾醒?”
语气不对……林然恍然一惊,迅速站了起来,觑了一眼她冷凝之色,下意识道:“我、又、又、又欺负你了?”
一连说了三个又字,让铺床之人抿了抿唇角,也不展颜,背过神去,语气依旧很冷:“先穿衣裳。”
林然经她一吓唬,当真觉得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忙去柜子里翻找自己的衣裳。
自昨夜起,就没有婢女进入过房间,衣裳也未曾事先准备好,穆凉早起忘了此事,林然对衣柜又不了解,胡乱翻了一通,也没有找到自己合适的衣裳。
她不知今日要穿什么衣裳,翻了几件浅色的出来,觉得不合天气,又给随意塞了过去,翻到角落里,抖落衣裳的时候,猛地掉出一物。
前不久她将算盘丢在此处,时间久了就忘了,不经意间见到此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又给塞了回去,拿衣裳盖好。
当作没有看见。
她神神秘秘,穆凉却恰好看见了,友好询问道:“你在藏什么?”
“藏、没有藏,我将衣裳放进去。”林然嘴巴一抿,差点就说了出去,捂着自己的嘴巴就不说话了,求生欲极强。
她不说,穆凉走了过来,见到衣柜里翻天覆地的样子,敲了敲她脑门:“瞧你做的好事,找件衣裳也不会。”
她伸手就要去理,林然慌忙拦住她,紧张道:“你理它们做甚,唤婢女来收拾,你给我穿衣裳,可好?”
“你自己手脚好好的,要我穿什么。”穆凉不理会她,尤其见她紧张的神色,知晓衣柜里必有古怪。
林然不好跟她撒娇的,讷讷地站在一旁,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怎么磕破的?
既然磕破嘴角,牙齿肯定也要疼的,又不会只磕破一处,阿凉好像在骗她。
出神之际,穆凉翻到她刚才藏的东西,唇角弯了弯,眉眼终究忍不住染上了笑意,瞬息就消散了,她将衣裳递给林然:“穿好,免得染风寒。”
屋内温暖,比起外间的冰冷,如置温室里,伸手去接衣裳的时候忍不住看她一眼:“你是不是咬我了?”
她不笨,磕到这个理由怎会让她相信,肯定是阿凉咬的。
穆凉唇角一抿,神色略微不自然,林然步步逼近,将她压在衣柜上,“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就是你咬的,对不对?”
她下意识向她颈间看去,冰肌玉骨之色,没有半分暧昧留下的痕迹,阿凉咬她做什么?
她看了,还要动手去摸,穆凉拍开她的手:“你昨夜说了混账话,自然要咬你,这个给你,自己跪着。”
穆凉抵不过她探究的眼神,就要熬不住时将算盘护胡乱塞到她的怀里,理了理鬓角的发丝,装作寻常一般踏出内室。
林然抱着算盘发怔,她这是说了什么混账话,轮到被咬破嘴巴、还要跪算盘的地步了。
极力去想,也记不得什么了,只记得阿爹的话,想来与阿凉无关的。
罕见地对眼前形势一片迷惑,抱着算盘想了许久,等穆凉在外走了一圈,醒过神来时,她犹在回忆昨夜的事。
昨夜的事想不清楚,又见她回来了,林然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道:“你先同我说说,我昨夜说什么话了?”
她在穆凉面前从不伪装,也不屑去弄些小心思,不知就是不知,阿凉总不会骗她的。
她心里穆凉是最温和之人,善解人意也不为过的,压根未曾想到穆凉就是故意骗她的。
林然一番诚恳的问语,让穆凉不知如何是好,踌躇一阵,斟酌着言语,也不知什么话算是混账的话,思来想去之际,林然眼中的色彩灰暗下来。
林然在她面前几乎都是很乖顺的,长乐总是念叨林然必成小妻奴,她并不想这样,林然有自己的想法,若事事听她的,反与她所想不符合。
“你不说就不说,以后不饮酒了,饮酒误事。”林然自我反省,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臂,低声道歉:“我以后不饮酒,可好?”
她神色凄楚,发髻带着几分散乱,穆凉也无心思与她计较,昨日饮酒也非她的过错,只是以后不饮酒这条说法也不用的,毕竟出门在外,多少都会饮几杯。
若真的不饮酒,以后就真的会被人看作是妻奴,她轻轻叹息,林然蹭了蹭她的肩膀,复又道:“你真的很生气?”
生气是常事,林然也不认为是无理取闹,毕竟人是性子的,又不是泥巴捏的,她期期艾艾地开口:“要不我给你骂几句?”
穆凉做不到这点的,睨她一眼,走到一旁坐下,不去理睬她的独角戏。
林然叹气,“好吧,好吧,我给你跪。”自我安慰后,又反复安慰自己:“又不是没跪过。”
只是成亲后第一次罢了,她小声嘀嘀咕咕几句,撸起裤脚就跪了上去,冰冷的感觉让她打了颤,扭头去看她,好似在说,你看我多可怜,消消气。
穆凉不搭理她,见惯自作可怜之色,反将她的衣裳递给她:“穿好。”
“怎地感觉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林然抱着衣裳不说话,也不想去穿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想到什么,眉梢一动:“阿凉,我饿了。”
“那就饿着,横竖你不怕饿。”穆凉揉了揉自己的眉眼,半靠着迎枕,想起昨夜的事,不免就问她:“父亲昨晚与你说什么了?”
难不成真闹到休妻和离的地步不成。
林然耷拉着脑袋,跪了一刻钟就感觉膝盖疼,早知道就不撸起裤脚了,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磨磨唧唧了会,才道:“阿爹说了他与王妃患难夫妻的事,说该让就让,王妃就是爱钱了些,当年做下错事,都已经在家庙待了十年,也该过去了。还说什么,她爱钱,他也没有银子,府里开支大了些,打算租个商铺给她。”
许多官宦人家都会有几间商铺,光靠俸禄是远远不够的,穆能动起小心思,也是常事。
穆凉旋即明白她的意思,直接道:“让他出银子,你去看看合适的铺子,至于做什么生意,让王妃自己定夺。”
林然摸摸自己的膝盖,“阿凉,你觉得阿爹有银子吗?”
“没有银子就不管他,莫要被他拐骗了去。”穆凉心知昨夜过来没有好事,王妃做事想是都是占旁人便宜,久而久之,她觉得疲惫了。
她深知母亲为人,无底洞是如何都填不满的,并非是她不愿意,林然是大气之人,总是这般随意索要,哪里是长久之事。
王府的事都是穆凉在处理,她说不管,林然就不管,摸了摸自己肚子,又委屈地看着她:“真的饿了,饿了就长不高了。”
“你已经长不高了。”穆凉没好气,走过去俯身戳她脑袋,“被阿爹坑了那么多次,怎地就不长记性,昨日是鸿门宴,就不晓得提防?你肯定答应这件事了。”
林然恍惚,长长的睫毛被她戳得颤了颤,不确信道:“我答应了吗?”
“父亲上朝前,就已将此事同我说了,道你满口答应了。”穆凉大有一股自己养的崽子总是被人坑的感觉。
都道吃一堑长一智,可林然在她父亲面前,只会越来越傻,能保持原来的警惕就不错了。
林然晓得她为何生气了,嘻嘻一笑,抱着她的腰,“阿爹养了我,也是不容易的……”
“少来,你是我养大的,与他有何关系。”穆凉气恼,摸着她冰冷的手背,伸手就想拉她起来。林然腿脚麻了,一个不慎,向她怀里扑去。
穆凉撑不住她,照着昨夜的姿势,又摔下了去。
冬日里铺就了一层厚实的毯子,摔下去也不觉得疼,穆凉只闷哼一声,林然眉眼带着笑,蹭了蹭她:“又没人和你抢这些,你气甚。阿爹的性子就是这般,庇佑我这么多年,总不好拂去他的意思,吃亏一次就罢了,不生气,我不是小气的性子。”
“你自然不小气,还替信阳养着兵,比陛下都要大方。”穆凉话里带着淡淡的讽刺,说得林然心口一跳,想起昨日乔琇来提起的事。
相认一事,怕是要提前了。
她知晓阿凉不喜,一时间想不出两全的办法,支吾道:“我、我知晓你不喜她,当年的事是她不对,说到底,她缺你一个道歉的,我让她给你道歉,好不好?”
“不用了,你先起来。”穆凉推了推她的肩膀,不想再提此事,眉眼皆是不悦。
林然不敢再提了,只伏在她身上不肯起来,又开始嘀嘀咕咕:“阿凉,你不喜她,我们少见面,也不是什么大事的,信阳公主府与郡主府也没有多大的牵连,我必不会抛弃你的……”
“好了。”穆凉无可奈何,越长大越唠叨,也不知是怎地,尤其在私下里,唠叨的话吵得耳朵疼。她对信阳无恨,也没有喜欢,只当做陌生人罢了。
只血缘天性,哪里就是能磨灭的,且很久前,信阳对林然就有好感,可见亲情一事是说不清的。
且林然哪里就是大恶之人,真要放任信阳不理,也不是她喜欢的小乖了。
林然的嘀咕被她打断,眸色认真,“我是认真的,不是敷衍你。”
“不是敷衍,你且起来穿衣裳。”穆凉摸到她冰冷的膝盖,再不起来,就真的要着凉了。
林然嘴巴疼,亲又亲不了,哀叹一声后,坐在地面上,摸着自己通红的膝盖上,将算盘丢到床底,“讨厌的东西。”
穆凉就当作没有看见,丢到床底,婢女在打扫时也会看见,取出来再放在显眼之处。
林然揉着膝盖,示意穆凉拉她起来。穆凉不理她,径直站起身,“自己动手。”
“你不疼我了。”林然哀怨。
“你已经疼了,我为何还要疼你。”穆凉好笑。
“你曲解我的意思,阿凉你也不正经了。”林然摸到自己膝盖上跪出的算盘印记,想到乔琇的事,还需与信阳商议,若真要将真相戳穿,阿爹必然会生气的。
她从地上爬起来,蹭到穆凉面前:“阿凉,我要去信阳公主府。”
“你是自由的,我又不会阻拦你,难不成真想做小妻奴。”穆凉打趣她,瞧着她一副委屈的模样,愈发像受气的小媳妇,忍不住摸了摸她小脸:“受气小媳妇。”
“我本来就是你的童养媳,不丢人。”林然见她不生气,也不再磨蹭,穿好自己的衣裳,想起什么事,凑到穆凉面前:“昨夜你咬我的,我要补偿。”
穆凉最怕的就是这句,眼皮子一跳:“你要做什么?”
“不吓唬你,你亲我一下。”林然指着自己的脸颊,穆凉舒了口气,就怕她提出什么不讲理的要求。
“那你过来。”
林然眼睛一亮,侧身将自己的脸凑过去,穆凉淡淡一笑,揪着她的小耳朵,不亲反嗔道:“色心不小的小东西。”
“那也只对你色,旁人不要。”林然自傲,拂开她的手,静静等着她亲过来。
“你敢对旁人色吗?”穆凉逗她,那张小脸又往自己面前送了送,咫尺距离,亲眼可见她脸上细腻的肌肤,还有隐在肌肤下的经脉。
她俯身,在林然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蜻蜓点水。
林然尚可满意,下榻穿好衣裳,对着铜镜整理好发髻,洗漱一番后道:“那我去了。”
“不吃早饭吗?”穆凉关切道。
“不吃了,去信阳公主府吃,我午时回来吃饭。”林然带着小厮出府,避开人群,从侧门进入。
穆凉自然要收拾昨夜的烂摊子,让人去看看外间可铺子出租,再问问王妃的意思。洛阳城内年底都会有铺子盘卖或者出租,管事出去询问了。
未到午时的时候,平王府上送了宴请的帖子,门人送进后院,穆凉随手搁置,平王大肆设宴,意在招揽罢了。
洛阳城内的水深到可将人淹死,平王回来得晚,没有信阳的兵权与威信,又没有前太子的嫡长身份,处处矮了一头,心思不免急迫了些。
且几位异姓王对他没有好感,与对前太子的态度一致,不管不问,任其作为。
贴子被搁置后,穆能回来了,他与八王同行,两人不知在吵些什么,多半还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往客院去了。
穆凉见此吩咐道:“今日不宜饮酒,王爷若要饮酒,就去酒肆。”
婢女为难:“还有八王爷在,这样王爷会生气的。”
“无妨,八王不是外人,你让人送些好菜,莫要怠慢了就是。”
婢女俯身退下了,去厨下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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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能在郡主府待了几日后,反饮不到酒,郁闷地回府去了。
早朝之际,照旧提起前齐战事,平王夸夸而谈,其他人不附和,不反驳,死气沉沉,就照着前齐的气势,平王之言就不可信。
长乐掩袖口打哈欠,见无人捧场,不免就讽刺道:“平王兄,你对前齐战事这般了解,不如你去领兵人,趁早灭了那些狗东西。”
“大晋有魏帅这般的能人,要我去做什么,长乐,你睡醒了吗?”平王讽刺回去,素闻长乐作风不正,驸马几乎是空设,竟在朝堂上大放厥词。
“睡醒了,正因为睡醒了才和你说话,你瞧着满朝文武可有人与你说话。”长乐站直着身子,她前面的信阳从入殿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神色不大对。
她瞧着有些古怪,拿笏板戳了戳她:“你怎地不说话?”
“话不对脑,有何可说。”信阳懒散,不想回答这些话,见满朝都平静下来,眼中是阴暗更深了些,抬脚出列,惊得长乐心口一跳。
她觉得有大事发生,与秦宛对视一眼。秦宛朝着她微微摇首,不知信阳所为何事。
众人只当信阳为前齐一事说话,也不曾在意。
信阳跪地,声色清晰:“陛下,臣有一女流落在外,几番查询后,得知她的下落,望陛下不计旧事,准她回来。”
穆能脸颊一抽,这个憨憨要做什么?
要卖了林然还是拿旁人做挡箭牌,林湘做了这么多年的冒牌货,难道被揭破了?
明皇也不知她唱的哪处,坐直了身子,气势微现,道:“你找到是洛家的那个?”
“正是,她也有陈家一半的血脉,不同于洛家的其他人,再者若要牵连,臣也是在内,陛下亦是。”信阳不卑不亢,句句在理,让人其他人哑口无言。
就连平王也是措手不及,他怔了会儿,直接道:“洛家的孽种,你敢留下?”
“我陈知意的血脉,为何不敢留?”信阳冷笑,侧眸看着他,淡淡的杀意让平王闭上嘴巴。
穆能气得扶额,撸起袖口就想打人,他身旁的八王不知他为何躁动,拉着他道:“你激动什么,她那个孩子是谁?”
“我怎么知道是谁。”穆能张口就想骂人,心里将这个憨憨骂了数遍。
群臣无所言,明皇不好晾着信阳,探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是哪家的?”
“林放之女林然。”
殿内顿起哗然,穆能心口疼,拂开八王就骂道:“狗屁不通,你想女儿想疯了,上来打我穆家的主意,陈知意你脑子清楚吗?信口开河,本王与你没完。”
八王拉不住他,听他骂了一通才发应过来,辈分好像不对……林然与穆凉不就是侄女与姨娘的关系,他猛地一悟,试探道:“信阳殿下是不是弄错了。”
“是否弄错,平王兄最清楚,你找到了林府的老人才解开了这个秘密,对吗?”信阳看向平王,将皮球丢给了他。
突然丢下的皮球,砸得平王晕头转向,信阳又道:“我还得感激平王找到的秘密,不然我一辈子都查不到的,女儿在眼前,都不知晓。”
平日咬着牙,竟一句话说不出来,这是他最后的底牌,就这么被掀开了,枉她做局做了这么久,竟为信阳做了嫁衣。
平王不言语,群臣当他是承认了,穆能不管不顾地揪着他:“你说清楚,手里是什么证据,本王养了这么久的孩子,说没就没了,我与信阳到底是叔侄,还是亲家。”
信阳骂不到,他逮着平王一顿臭骂,也暗中明白过来,定是他逼迫,不然信阳不会兵行险招。
眼看着他要打人,八王怕出事,急忙将人拉扯回来,唤着六王帮忙,抱着穆能道:“消消气、消消气,你两叔侄也是亲家,都可、都可,打死了他,也没用的。”
眼看着平王被踹到壁柱后面,明皇不得不出声,呵斥道:“九王,你先听听平王的人证是怎么说的,其他人都退朝。”
八王也觉得一团糟,此地不可久待,拉着六王一道出去:“我怎么感觉一团糟,这个辈分怎么理。”
“管她们怎么理,老九丢了金娃娃,估计打死平王的心都有了,至于辈分,林然喊你伯父还是爷爷,也没有区别,突厥还有儿子娶继母的,怕甚。”
六王不管这些麻烦事,潇洒地往宫外走去,八王一拍脑门,“好像也是有理,反正吃亏的不是我们,吃亏的是穆凉才对。”
两人结伴出行,回府而去,街上遇到林家绣坊前领棉衣的百姓,感叹一句:“真是一场闹剧。”
林然见到两位伯父后,出铺子来行礼,粲然一笑:“两位伯父下朝了。”
六王摸摸胡子,眼神闪烁,叹道:“林家主,还是赶紧回府的好,免得被人打了,没人救。”
他随意一句话,让林然摸不着头脑,等两位王爷相笑着离开后,才反应过来,忙回府去。
回府找阿凉避难去……
作者有话要说:小乖跪算盘的样子……可见封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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