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告秘

王谦隐在暗处,又是腿脚不好,并无人在意。

信阳出了刑部,就去北衙军巡视。

平王回来后,朝中局势又是一变,苏氏一党群龙无首,就像乱飞的无头苍蝇,平王着手招揽朝臣,他与信阳长乐不同,在封地他得了不少的家底,出手甚为阔绰。

每隔几日都会设宴,应接不暇,大大改了洛阳城内的风气,就连闭门不出的六王都去了几次,林然得了帖子,都让人去拒绝。

无论是兄长,还是舅父,都不是省油的灯。

进十一月之时,平王搬出宫里,辟府而居住。平王府简单打扫后,尚可住人,不少朝臣送礼庆贺。

平王与旁人不同,礼单照收,就像无底洞一般,林家送了一盆常青树,不知是何品种,也分不清是普通还是罕见的。

唯独林然自己知晓,那就是在后院里随处挖来的,能不能养得活,还是二话。

平王吃相不大好看,在受贿一事上,明皇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在意。她自己都是身子不正,御史也不敢随意去参。

林然偏偏不随他的意,你要礼,她就去送常青树,珍品没有。

查探两个多月的城门楼一案后终是查清,罪证确凿,苏氏一党难逃,苏家人或贬或杀,苏长澜自缢于天牢内,引人唏嘘。

尸体运出天牢那日,林然去看了,远远地看着那具白布裹着的尸体,落日的余晖打在上面,晕出一抹橘黄色,她一路跟着,狱卒将尸体送上马车,多半是送去苏家宗祠。

她跟着马车走出洛阳城,官道上人少了很多,冬日里百姓不爱出门,凌冽的风刮在脸上很疼,就像刀割一样。

马车走得很快,想必是要赶在城门关闭前回来,车夫快速地挥动马鞭,她在马鞍上的包袱里摸到弓箭,撘弓朝着马车顶射了过去。

一阵风过,枯黄的树叶都被吹了下来,车夫被突如其来的箭吓得不知所措,又见不知哪里冒出来的黑衣人,吓得弃车跑了。

边跑边喊着救命,鞋子都跑掉了。

黑衣人并不杀人,只将马车牵入满是枯叶的林子里,浇了些煤油,将马车点燃了。

洛卿无坟无碑无陵,苏长澜怎么可以有,一把火烧了干净才是,且这里距城有十里路,周遭没有水源,整片林子失火,不会有人来救。

她也将是尸骨无存。

****

苏家一灭,陈氏江山恢复大为有望,穆能等人心中畅快,接连几日聚在一起饮酒。

江南一战拖延至今,新晋丢失几城后,收复无望,明皇临阵改换主将,信阳请缨,却被压了下来,反令魏勋为将。

信阳请缨失败,也不再纠结,安心在洛阳城内训练她的北衙军,前齐一战,牵动着人心,到十一月底的时候,突厥国主死了,幼主登基,望新晋赐一名公主和亲。

上次和亲是十五年前,传说新国主比起他的父亲更为暴虐,已弄.死了不少妾室,消息传来时,陈氏未出阁的郡主都捏了一把汗。

林然在做腊八粥,撸起袖口在数着红豆,她要挑饱满的红豆,熬出来才有口感,穆凉在做酥饼。

听到消息时,林然坐在木凳上,想起十五年前信阳逼阿凉和亲的事,“若是拒绝和亲,突袭这个小国主会不会兴兵犯境?”

“传言小国主更为凶狠,陛下如果拒绝了,边境就会不稳了。”穆凉纤细的手指揉着面团,林然凑过来接过她手里的面团,“我帮你揉。”

哐当一声将面团砸在案板上,撸起袖口去揉,边揉边道:“我力气比你大,以后我来揉就是了。”

她心虚时,耳尖泛着红,穆凉一眼就看到了,“你怕我又想起当年的事?”

“没有,阿凉这么大方,早就忘了。”林然讨乖一笑,思绪有些乱,她不希望新晋就这么乱了。明皇这些年做事失去当年的果断,时而昏聩、时而清醒,就比如眼前的江南的事,让信阳出兵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偏偏选了魏勋。

穆凉不戳破她的心思,择一处随意坐下,认真道:“突厥和亲并非大事,眼下陛下膝下没有未出阁的亲女,自然从郡主中选。长乐信阳各有一女,平王府邸好多位庶女,并不缺人的。”

“你说信阳殿下会不会将林湘送走?”林然猜测。

“这就不知了,她觉得林放对你有恩,她自然也会善待他的女儿,但林湘非善类,就是不知她的想法了。”穆凉揉着自己的酸疼的手腕,想起城楼刺杀一案背后的主谋,微微叹气,那人至今未曾露面,让人始终不安心。

林然已会熟练的生火了,不会再烧了厨房,两人熬好腊八粥后,已是黄昏。

端了粥去花厅时,不想来客,乔琇带着女儿来拜访。

突然的客人让穆凉一惊,她与林然对视一眼,林然觉得无奈,平王与她不容水火,这位侧妃却正大光明地登门拜谒,不知安的什么心思。

婢女引着乔琇进来,她身后跟着一身披红色大氅的少女,青丝连绵,耳坠明珠,双眸晶莹,眉眼透着几分乔琇没有的英气。

乔琇依旧体弱,手中捧着手炉,入内脱下大氅,少女站在她身后,“我来叨扰了。”

确实是叨扰。林然不好意思说,命人去烹茶上点心,又道:“我与夫人刚熬了粥,侧妃可要试试?”

“熬粥?”乔琇拧着眉眼,林然解释道:“今日腊八,您莫不是忘了?”

乔琇恍然大悟,“那我是过糊涂了,劳烦林家主了。”

林然起身盛了碗粥,递给她,乔琇伸出一双手,纤细而苍白,还带着苍老,与她这般的年龄不符。她退了回去,“姑娘可要试试?”

“她不必了,素来不爱这些。”乔琇拒绝,看着碗中的腊八粥久久不语,不知在想什么。

乔琇始终给人一股压抑之感,就像深处黑暗里,看不见光明,伸手不见五指。林然每每见到她,就会不知觉心慌,乔琇对洛卿难不成十多年都没有忘?

信阳心中放不下,那是因为两人之间有段美好的过往,终究是夫妻之情,爱意刻骨,而乔琇这般何苦呢?

情字一事,真的让人茶饭不思?

她不懂那种神情,下意识转身看向穆凉,不觉握上她的手,或许她一辈子都体会不了乔琇的痛苦。

只一个动作,穆凉就明白她的想法,见到形销骨立的人,都不觉叹息,她在苦苦熬着罢了。

乔琇喝了一口粥,糯米香气勾动味蕾,蜜枣的甜味在舌尖久久不去,或许药喝多了,舌尖麻木了,饮食都失去了常人的味道,腊八粥竟喝出了甜味。

她叹道:“粥很甜。”

“林然喜甜食,就多放了些蜜枣,常人会觉得不习惯。”穆凉解释,想起乔琇的身体,就劝道:“侧妃不喜,就换一碗。”

“尚可,你要试试吗?”乔琇回身看着身旁的女儿。

陈晚辞侧身,拒绝道:“我不喜欢吃甜的。”

“随你。”乔琇也没有勉强,抬首见外间风景不错,同她道:“听说郡主府景色不错,你可要去看看?”

“母亲赶我走就是了,我去府门外等您。”陈晚辞对着穆凉行了一礼,恭谨地退下。

乔琇对着穆凉歉疚一笑:“被我宠坏了,郡主见谅。”

“令嫒真性情,也是不多。”穆凉察觉她有话可说,也屏退了婢女,将门关好。

乔琇抵唇轻咳几声,那股病弱气息散了几分,林然恍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不自觉一颤,穆凉隔着衣袖拍了拍她的手,乔琇并非恶人。

“我这里有洛姐姐的最后一封书信,当是在洛公战死之前寄出的,她信中提及的只有腹内婴孩。”乔琇将信从袖口处取出,递给林然。

洛卿字迹鲜少留存于世,都随着她而被火烧了,林然不辩真假,但这封信中只有一事是她知晓的,就是:阿意给孩子取名小乖,愿姓洛。

信阳竟让孩子姓洛……林然震惊,难怪阿爹吵着让小小乖姓穆,她继续往下看,无非是孩子活泼,待生出来必定是调皮的孩子,并非真如阿意所想,乖巧听话。

她在看,乔琇便道:“听闻林家主也是唤小乖。”

林然自十五年前入京时,自己称呼自己小乖,口齿清晰,见过她的人都知道她唤小乖,也并非秘事,乔琇说的也不是秘密了。

但能将两者联系在一起的,就是第二人。

信阳也是凭借这点逼得自己相信眼前的事,乔琇今日所言,也让穆凉有了警惕,“侧妃是何意,同名之人数不胜数,这点有些过了。”

“同名并不稀奇,但样貌相似的可就罕见了。郡主莫急,我并无恶意,今年初平王殿下就查到了林家主的身份,他回来就想以此事来掌控陈知意。”乔琇坦诚,眸色澄澈,看着林然的目光总带着沧桑。

苏长澜到死都没有查清,平王远在千里之外,他是怎么查到的,林然不大相信这句话,反道:“有何证据?”

“阿晚无意间听到了,平王殿下查到多年前在洛家封府后,洛家被赶出门的庶子奔赴回去,在府里待了整整三日,后来洛家大火,九王爷赶到,那时一团乱,那个庶子推着板车趁机离府。后又有人见到那个庶子在出城后,从板车里抱出一个婴儿……”

乔琇喘着粗气,吐字艰难,林然忙斟茶给她,“侧妃说慢些。”

“你比你娘亲贴心些。”乔琇感慨一句,洛卿当年眼中只有一人,就是陈知意,旁人生死都与她没有关系。

她想过一阵后,面色染笑,继而道:“后不久,他回到林家,死去的林夫人诞下一女,只是林夫人身染旧疾,哪里来的孩子。”

“或许是老家主妾室所生。”穆凉辩驳道。

“是吗?”乔琇慨然一笑,靠着坐榻,指尖摸着温热的手炉,“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可有人亲眼见到林肆带着孩子离开,再联系林家主的这副容貌,这些还不够吗?林府里的人都夸小家主聪慧,九十个月就能走路学说话,小乖小乖唤得很清晰,都道林家祖先庇佑,可深深去想,小家主的生辰不在夏日里,当年赴洛阳时就不止周岁,怕是有十五个月大了。”

林然不知这些旧事,也不去辩驳,穆凉略微不喜,道:“孩子说话有早迟,走路亦是,没有规矩规定十月不能走路。”

“郡主所言甚是,因此平王殿下不以这个为证据,找到当年林家的老人,她亲眼见管事林肆带着孩子入府,没过几日,林夫人就生产了,林家的人可就是铁证了。”乔琇不隐瞒,苍白的唇角动了动,见林然那副容貌又极为不忍,“林家主,可知那些老人在平王手中。”

这就是平王的证据了。

苏长澜查不到的秘密,平王查到了,这也就是他回京极为自信的底牌,掌控着这个秘密,就等于控制了信阳。

不仅得信阳,又得林家的财富,一举两得。

林然沉默下来,乔琇眼中的悲怆更深了些,难过道:“林家主要早做准备才是。”

“侧妃既然这么了解洛郡主,就不妨猜一猜,此事落在她的身上,她会怎么做?”林然直视乔琇的眼睛,并无恐惧,也无彷徨,让乔琇不觉赞叹,“你与她很像,她会自己戳破那层窗户纸,让别人措手不及。”

洛卿行事,不走寻常人的路子,别人走门,她会翻墙。

别人爱走大路,她偏偏捡着小径走。

“侧妃今日过来提醒,我很感激,它日您有吩咐,林然也会尽力去办。”林然没有再抵赖,对乔琇却有几分感激。

她心平气和,没有震惊、没有一味抵赖,乔琇就明白了,林然早就知晓了自己的身世,隐忍不发而已。

当着林然的面,她苍凉一笑:“陈知意不认也罢,但此事需在明皇面前说清楚。”

“您的话自相矛盾,既然要公开,就得认了,哪里有不认的道理。”林然不想与她辩驳,但信阳与她终究是有血缘的,怎能看着别人羞辱她。

“你觉得她值得你认吗?洛姐姐当年奔袭千里救她于危难,而她后来怎么做的?那几座城有那么重要吗?城可收复,命还有第二次吗?”乔琇激动起来,瘦弱的两颊蔓延着不正常的红晕,眼中的情绪显而易见。

林然被她吓得不敢再答,忙点头道:“不值得、不值得,您莫生气。”

穆凉走近,轻轻抚她脊背,让她呼吸顺畅些,“侧妃冒着风险而来,我二人感激不尽,时辰不早,您早些回府,莫让平王殿下发现您的行踪。”

外间天色擦黑,冬日黑得早些,时辰还早,但是天色不行了,黑了就不易走路。

乔琇止住咳嗽声,扶着坐榻站起身,认真道:“平王入宫去了,我只想洛家姐姐有块魂牌罢了,不至于再做孤魂野鬼,不得超生。”

她是趁着平王去见陛下才出来的。

乔琇话意坚决,也不指望林然与穆凉感激,看了林然一眼,情绪极为复杂,呼吸都深了几分,出门扶着婢女的手,蹒跚而去。

林然感觉她看着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就像是看一死人,不觉摸上自己的脸蛋,问阿凉:“我与洛郡主很像吗?”

“我见洛郡主时,她比你大了六七岁,你二人只是略微神似罢了,再过些时日,等你再长开了,或许就不像了。”穆凉安慰她,也安慰自己,又略微害怕,若是越长越像,又该如何是好。

林然依旧摸着自己的脸,若不是这张脸,多半也无人在意,乔琇今日是特来告秘的,平王得不到信阳的权势,定不会善罢甘休。

“阿凉,先不管这些,喝粥,不然就凉了。”她让人去取新的碗筷来,拉着穆凉一道坐下,勤快地给她盛了碗粥。

穆凉本未曾在意平王回京的事,如今一想,他带来的隐患比起苏家更要大些了。

腊八粥香糯可口,又加了蜜枣,林然吃了两碗,放下碗筷的时候,穆能疾步走来,见到食案的腊八粥,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给我来一碗。”

“阿爹怎地这个时候过来了,可又发生何事了?”林然心里担忧,吩咐婢女去取碗筷,自己给他让座。

穆凉满脸风霜,带着疲惫,一屁股坐下后,才道:“和王妃吵了几句,来避避风头。”

“为何事争吵?”穆凉皱眉,两人感情愈发不和,如今竟到了离府躲避的地步了?

“为了几百两银子,酒肆去府里要银子,被她知晓就吵了几句,林然有空让人去将账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我让几句就成,闹不了。”穆能浑然不在意,避避风头也不是什么大事。

比起朝堂上的糟心事都不是什么大事,他接过腊八粥喝了一口,甜得发齁,不耐道:“有酒吗?”

他伸手就去揪住林然手臂,林然动作甚是迅疾,一步挪到穆凉身后,阿爹做的事着实有些荒唐,酒肆怎地欠了那么多银子,也不怪王妃生气。

穆凉也不理他,“父亲欠的账,自己去还,上个月林家酒肆里你欠了几百两还未曾销账,怎地又去了旁的酒肆,你就能不能少做东。”

“不饮酒,要你俩做什么,小东西都不是好东西,给我找个院子,送些酒菜,我自己一人饮酒。”穆能瞪两眼,站起身就要往外走,趁着林然不注意,揪着她的手腕就一道出去。

“长夜孤寂,你陪我喝两杯,阿凉自己先歇着。”

林然着了他的道,使劲挣脱:“阿爹,我不喝酒,喝酒阿凉会生气。”

“我让你喝的,她不敢,要有骨气,不能总被她钳制着,知晓骨气吗?不能她说一,你就一,你得学会说二。你又不是站不起来,惧她作甚,像我这般,王妃吵得耳朵疼,我就出来避避风头……”

穆能拉着她往廊下走,还不忘说教着道理,听得穆凉皱眉。

林然哪里敢附和,阿爹从来就是将阿凉的话记在心的。他不听王妃的话,却极听阿凉的。

当年的亲事,阿凉不点头答应,阿爹断然不会同意的,最多将她留下来当作养女。

现在说的好听,阿凉一生气,她就怂了。

两人拖拖拉拉地去了郡主府的客院,穆凉只好让人去王府查探情况,缺的银子补上。王府支出如今都靠着微薄的俸禄,确实不够在酒肆花销。

派出去的管事在宵禁回来,将事情问得很清楚,那家酒肆确实是记账,林然留过话,王爷的账去郡主府要,哪里晓得酒肆跑错了门,去王府要账,引得王妃大怒。

九王爷心虚,吵了几句后打马来郡主府避难,多半是等着林然将账填平后再回去。

他缠着林然喝得快活,压根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穆凉哪里敢随着两人喝去,林然哪里拼得过老酒鬼,待管事退下后,她就去客院将人带回来。

彼时,林然微醉了,竹筒倒豆子般将穆能刚才说的话都说了一遍,“阿爹说你不是他亲生的。”

她靠着穆凉,脸色发红,冬日里肌肤格外烫,穆凉被她感染,也有几分热意,气道:“是他捡来的。”

“他说在死人堆里捡回来的。”

“他应当说在坟堆里捡回来的。”

“坟堆和死人堆有什么区别?”

“坟堆里就是鬼生下的,死人堆里就是人生的。”

林然歪了下脑袋,醉后傻气毕现,摸着自己的耳朵,黑漆漆的眼眸湿透:“阿凉,鬼生的就是鬼,那你美貌的鬼,不怕不怕,我还是要你的,不和离、不休妻。”

“不和离、不休妻?”穆凉脚步一顿,被她奇怪的说得停下脚步,“阿爹与你说什么了?”

“阿爹说要休妻、要和离,把王府给王妃去,让她一人待着去,他去住街上,让她……又何妨……说这是她应得的。”

原是说的与王妃的事,穆凉被她吓到了,拨开她的手,揪住她护着的小耳垂:“你若想和离,我不要你的郡主府,你就在门外跪上三日算盘,我就同意。”

她是手冰冷的,摸得正舒服,林然享受般往她怀里蹭了蹭,主动将自己的耳朵献祭般献到她手里:“再摸、再摸摸。”

穆凉拿着她自己的手摸上去,“自己摸,我先去沐浴。”

“沐浴是什么?”林然不明白,眼看着人要跑,一把将人抱住,踉跄着向前扑去。

穆凉恐摔着她,忙护着她脑袋,两人一道摔在了地面上,她吃痛,林然极为享受,压着她的身上,手在她冰凉的唇角处探索,迅速就亲了上去。

想要扶起两人的婢女,瞧着这番香艳的画面,吓得又退了回去,不能打扰家主的好事。

穆凉又气又羞,咬住她的唇角,将人咬疼了,小醉鬼才肯松开她。

小醉鬼摸摸自己的嘴巴,舔了舔,哭丧着脸道:“好像破了,出血了。

婢女等着两人分开,才过去扶着林然站起来,穆凉自己起身,透着昏暗的视线,唇角红了些,她以手摸了摸,真的出血了。

林然委屈地哭了起来,推开婢女的手,“我去找阿爹。”

穆凉拦住她,觉得好笑:“找他做什么?”

“你欺负我,他说他做主。”林然踉跄两步,辨不清方向,一阵迷糊又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也省得穆凉去哄。

回到屋里,林然倒塌就睡着了,忘了去告状的事,唇角处渗出几滴血,似要凝固了。

穆凉叹息,让人打水来,给她换下寝衣,一番忙碌出了一身的汗,唇角好像肿了些,她伸手摸了摸,悔恨自己咬重了,明日起来又是一番闹腾。

作者有话要说:穆凉:怎么办,在线等。

为什么我一加更,就锁我?

难道阿江暗示我不要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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