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里的日子热闹,每个府上都会摆宴,后院夫人聚集在一起,赏花打牌。朝臣下衙回来后,也会喝上几杯。
日落黄昏时,就散开了。
长乐本就是哪里热闹哪里去的性子,今日赴秦尚书的宴,也是被迫无奈,秦尚书的夫人是陛下的表妹,也算她的表姑母。算着血缘,也该来走一遭。
平日里她就一人出门,今日却带了个小尾巴,林然无精打采地跟在她后面,进了尚书府的正门后,人就多了起来。
长乐言笑晏晏,似捡了几万两银子一般,而林然就像是受气的童养媳,两人神态不同。长乐无奈,宽慰道:“金娃娃,我有一计,可替你出气?”
“殿下又有什么馊、好主意?”林然舌头打结,差点就说成了馊主意,面对着秦夫人的示好,她微微一笑。
秦夫人已过五十,保养得甚好,长乐牵着她的手,介绍道:“这是林家的家主林然,您看是不是很机灵,我想收为义女,您觉得如何?”
收为义女?林然嘴角抽了抽,长乐果然想的是馊主意,竟然占阿凉便宜……
秦夫人被长乐这么猝不及防的一句说得脑袋发晕,但见林然一副好相貌,又是大周第一富,若是收为义女也是不错,她忽略了穆家,顺口就道:“林家主瞧着确实很不错,殿下可要好好待人家。”
林然忍无可忍,欲反驳时,长乐直接捂住她的嘴巴,道:“你再多提一句阿凉,我今日就给你安排相亲宴。今日来赴宴的世家女从前门可要排到后门,你自己掂量着看。”
林然握住她的手腕,直接反拧了过来,就差没有过肩摔将长乐摔到地上,她恼道:“你可以占我便宜,不能占阿凉便宜。”
长乐不爱习武,平日出门都是暗卫护着,不想在林然手中折了,手腕就像断了一般疼,揪心得厉害,“小东西,别好坏人不分,可是阿凉让我带你来相亲的。”
“定是你诓骗阿凉的。”林然一口咬定,阿凉上次都愿意同她去看宅子,怎地说变就变,定是长乐说了不好的话。
她转身就要走,长乐一把拽住她,低声道:“我这招叫欲擒故纵,当年洛卿就用的这招,和信阳生米煮熟饭的,你要不要也试试?”
“欲擒故纵?”林然小脸一皱,好似明白长乐损招的意思了,也不急着离开了,故意不解问她:“何谓欲擒故纵?”
长乐与秦夫人分别,撇开一众跟随的婢女,带着林然往园囿中走去,一面恨铁不成钢道:“欲擒故纵,就是你答应阿凉来看小姑娘,回府后你再夸上几句,说喜欢哪家小姑娘,到时想娶回来,阿凉定然慌了。”
林然越品越觉得哪里不对,“阿凉如果真让我娶,那该如何是好?”
“那多半阿凉对你无心,真的把你当女儿,你也死了这条心,多娶几个回府填补自己空虚的心也无不可。我就教你,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看苏长澜对信阳死缠烂打,也没有用。你还小,当从前人中汲取经验来,别一棵树上吊死。”
“你瞧瞧大周朝最威武的苏将军,追不到信阳殿下后,府内莺莺燕燕照旧,也不是孤家寡人一个。你当有觉悟,尤其你比人家有钱,再怎么挥霍都成。”
两人一道走,长乐就给身旁的傻子灌迷魂汤,时不时遇到几位姑娘,俯身行礼,长乐夸上几句就打发离开,继续与林然唠叨。
园囿之中摆着几盆暖房里面培育的牡丹,颜色娇艳,也煞是好看,不少人围着夸赞,亭内三面围着纱幔,挡着冬末的寒气,亦摆着几只炭盆供人取暖。
长乐一入内,夫人们就起身行礼,她拽着林然坐下,指着这些给她介绍:“这是安家的姑娘,比你大一岁,身子娇弱,不过王家的姑娘习武,你二人无事可比拼一下……”
唠唠叨叨说了八九位,林然看得眼花缭乱,尤其指名的时候,个个如含羞草般羞得低眸,她连模样都没有看清,且这些人衣裳颜色如花圃里百花,看得她眼睛都疼。
待长乐大口喝完一盏茶后,才道:“哪个好看?”
林然揉了揉眼睛,带着无辜道:“我一个都没看清,衣裳颜色都看得我眼睛疼,没有细看。”
“你、你还真是乖巧……”长乐气得说不出话来,尤其是这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哪里有心动之色,她想了想,道:“欲擒故纵,你也得夸上几句,带礼物了吗?每人送一份,彰显你的大方,毕竟你离了穆凉,就只是一商人。”
林然凝视一番后,在腰间摸索了几番,道:“没带,我本来就大方,不用彰显的。”
“你能不能开窍,这些姑娘嫁你可是为了钱,你不努力争取下?”长乐无语,往这里一坐,哪里知道是不是大方,且这些人心思本就不简单。
“殿下满脑子就是银子,您的俸禄哪里去了?”林然好奇道,她侧过身子,避开那些人的目光。
问到长乐的痛处,她一皱眉:“我没有俸禄,你不知道吗?”
“为何?”
“陛下不发我,我有什么办法,说我一日不安分,她就一日不发我俸禄,逢年过节也没有赏赐。”长乐叹息,扬首将茶当酒饮下,心里无比苦涩。
林然眨眨眼:“还好我没有母亲管,阿凉也不会扣我每月的银子。”
两人说着俸禄,其余几名姑娘时不时地看向林然,纷纷聚在一起说话,一人好奇道:“林家家主这么小,如何掌控林家?”
“自有仆人去做,又不需她亲力亲为,其实商户也是不错。若是嫁过去,有父家撑着,晾她也不敢纳妾,也有风光。”
“你就自己开心想想,林家主与穆郡主定亲,亲事犹在,还轮得上你?”
说完,一阵沉默,忽而走来一人,声音绵软:“穆王爷想退亲,亲事还不知可能当真呢。”
几人抬头去看,林湘笑容清浅,态度和善,她们起身行礼:“郡主。”
林湘抬眸,看着亭内交谈甚好的两人,随口道:“我怎地瞧她二人关系很好。”
落地无声,给这几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说长乐殿下的是非。
亭内的林然望着林湘,见她姿态与往日里不一样,气质高贵了些许,她道:“信阳殿下有俸禄吗?”
“她肯定有,不然怎么把林湘养得白白胖胖的,方来洛阳时,可是不敢抬头看人,如今都敢与苏长澜说笑了。”长乐叹息,将心底的话压了下去。洛卿如果知晓自己生的女儿,同苏长澜交好,约莫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也不知阿姐怎么教女的,教的是非不分。
提起苏长澜,林然的眼色深了深,没有再回答。风吹动着纱幔,两人同时看着林湘,长乐觉得有趣,林然却觉得林湘哪里变了。
张菱做的事,当年不知林湘可曾知晓。张菱死后,阿凉欲彻查这件事,不想信阳将人带走,事情就此耽搁了,今日再看到林湘,往事就涌了上来。
她脸色阴沉,长乐就带着她往暖阁里坐上片刻,引见了几位夫人,又带着姑娘赴宴。林然头疼,今日少说也见了不少人。
待坐下时,长乐欲吩咐婢女奉茶,余光扫到门口,她心生一计,与林然道:“你可看到面善的?”
“面善?我只记住了衣裳,未曾看到……手疼。”林然话没说完就感觉长乐在掐她的手,她抬首就看到入门的阿凉,耳畔就多了长乐的话:“欲擒故纵。”
她就支吾道:“面善、面什么,有几个像面人一般,不错、不错。”
“面什么人,怎么你还要揉揉吃下肚子里,出府前吃早饭了吗?”长乐不想再同这个金娃娃说话了,没见到阿凉还是机灵的,待人也颇是有魅力,看见阿凉,就是怂包一个。
穆凉走近,见她二人依旧在一起,周遭也无旁人在,不免道:“你要回府吗?”
“回什么府,午饭还没吃,小姑娘还没见,她刚说看到几个面善的,你就过来了。”长乐阻拦道,这两人也不知有没有开窍。
穆凉知她善胡言,也不理,只说:“信阳殿下也来了,在找你。”
“找我做甚?”长乐敛下玩笑的心思,本是不信,又听穆凉道:“秦宛来替陛下送赏赐,与信阳殿下同行。”
一物降一物,长乐听到秦宛的名字,就坐不住了,快速起身,临走不忘道:“先别回府,午后再给你引见几个姑娘,比阿凉温柔多了。”
林然看着她跑着离开,怪道:“长乐殿下竟没有俸禄,难怪总从我这里坑银子,也不晓得陛下是何心思。”
她自言自语,穆凉神色缓和了不少,在她对面坐下,面带愧疚:“我们回府去?”
面前坐下一人,林然才回过神来,望到阿凉后就直起身来,鼓着勇气道:“我方才看到很多小姑娘了,同我一般大。”
暖阁内的人都被穆凉遣退,一时半刻也不会有人来。
穆凉听她不悦的声色,没有再提这些话,伸手摸摸了她气鼓鼓的小脸:“穆家与秦家并不交好,不能久待,我入门来找你,该回去了。”
她不能提那些小姑娘,不然这人定生气,不愿同她回府。虽不知方才发生什么事,可从正门一路走来,都听到人在说林家家主,不知是谁说穆林两家不日解除婚约,是以林然才攀附长乐,入秦家相看合适的小姑娘。
这些话也不知是何人提起,本当询问一番,奈何这是秦府,她不好多问,免得将事情弄大。
林然不理她,坐着不动,食指摸着杯盏的外壁,时而转一转,不开口,不抬头,亦不动,连看都不看穆凉。
她生气归生气,脑海里依旧想的是长乐说的欲擒故纵,虽说不想生米煮成熟饭,可还是该让阿凉断了这个心思。
暖阁内光线不好,一番沉默后,反令穆凉心思不定,她主动去捏住林然在动的食指,以自己的大拇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蹭了蹭,哄道:“生气就不乖了。”
林然闷不作声,眼皮子悄悄掀了掀,望着指甲上粉红色的弧度,指尖修长,轻轻一挠就像挠在了心口上,有些痒。
眼睫轻颤,出卖了她。
穆凉养她近十五年,如何不懂她的小动作,指腹抚摸着食指光滑的指甲,轻轻道:“不闹了,可好?”
屋内寂静,落针可闻,两人的呼吸声成了周遭最大的声音,林然掀开的眼皮又不情愿地垂了下去,闷声道:“你说的对,出了穆王府才知有许多好姑娘。”
还在赌气。穆凉无奈,方才进屋时就看到了长乐恨铁不成钢的眼色,视线上移就看到她手腕上被人掐出的深红色痕迹,她轻轻摸了摸,顺她意:“那你可见到好看的?”
她一动,林然眼睛就跟着她动,落在自己手腕上的伤痕,她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就像早晨那样。
心里想的好,手却不听她的话,手动不了了。
阿凉比起以前更加温柔了些,她看着就不想动了,欲擒故纵也不要了。
“你可见到好看的了?”穆凉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林然闷闷不乐,她就看见了衣裳。近日脑子里想的都是春衫,是以,看到花花绿绿样式不同的衣裳后,就想着今年春衫是何样式,也未曾在意那些姑娘是否好看。
但阿凉的话不能不回答,她扯谎道:“像面人一样,应当好看。”
“面人是面粉捏出来的,怎地像面人了,你这比喻可不恰当。”穆凉失笑,这话就可知她没有细看那些姑娘的容貌,不然以她的嘴巴,定要说些奇怪的话。
就像当初评价浮云楼落云,道人家娇柔做作,看着样貌倾城,骨子里不自爱,样貌好也无甚用处……
她只记得这些了,今日见到这么多姑娘,只道了面人二字,定是没有看的。
不知为何,心里的波澜散去了,只留碧湖静水。
林然还是闷着脑袋,不想回答她的这些话,无声僵持着,只自己的手腕还没出息地被穆凉握在手中,指腹一下一下地抚摸,就像一团火在心口处点燃。
她忍不住道:“你别摸了。”
穆凉一惊,尴尬地收回手来,眸色蓦地失落。林然说完就后悔了,低声解释道:“我、我怕痒,也不对,心里难受。”
对,就是难受,像火在燃烧,让她口干舌燥。
她端起桌上冷透的茶盏就饮了下去,穆凉面色更为黯淡了,按住她的手:“小乖,我们回府吧。”
“时辰还早,我若走了,长乐殿下会不高兴。”林然不应她,有自己的小情绪。
穆凉哄了半晌,不想还是哄不好,只秦府内确实不宜久待,秦尚书依附苏长澜,也非善类。她现在解释,林然也未必会听,无奈道:“你要如何才会回府?”
“那你亲我一下。”林然想而未想就脱口而出,蓄谋已久的想法,今日如何能放过。且平日里,她亲一亲就像做贼一样,得此机会,不能错过。
穆凉今日理亏,想将小东西带回府去,情急下也未曾料到她这么无理的要求,然不答应又不可,只得道:“先回府。”
她起身,林然脚快地拦住她:“你骗我,回府就什么都没有了。”
穆凉侧开身子不看她,唇角抿得很紧,羞得一字都说不出来,白皙的耳尖悄然爬上红晕,林然得理不饶人,也是她自己想不开做出来的,踌躇许久后都不知如何回应。
脸色红若桃花,让人止不住心神荡漾,林然不肯,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亲你,可好。
”
她挪动着脚步靠近,歪头去看穆凉的神色,鼓足勇气去拥抱着她:“你别动就成。”
被她一把抱住,穆凉微微挣扎,眸色都跟着羞涩,提醒她:“这是在旁人府上,你不能乱来。”
“那你回府后不理我,怎么办,你故意哄骗我,又如何?”林然先问被骗的后果,虽说不知阿凉是不是真的骗她,说一说也是无妨的。
她的小心思被穆凉一览无余,也故作生气道:“我在你心里就是不讲诚信之人?”
“那倒不是,只是你脸皮薄,指不定就让自己成为了不讲诚信之人。”林然据理力争,差点就要碰上阿凉的鼻尖了,她记得上次阿凉也是不动。
然后,她就亲到了。
那次,亲是亲到了,还没深入,阿凉就跑了。
穆凉心中警惕,身处异地,哪里会像在家中放肆般,她拨开林然的双手,正色道:“先上马车。”
先上马车?林然被这句话深深吸引了,是不是上马车就可以亲了?
她正想问时,阿凉牵着都已走出暖阁了,外面天色好,阳光温和,照在身上也觉一阵暖和,她先道:“你不许骗我。”
穆凉不答。
两人出了暖阁后,就遇到在周遭玩耍的世家女,穆凉不自觉地松开她的手,总觉得不合适。她一松开,林然就主动握住她的手,道:“方才在暖阁,你可是很主动的。”
“我……”穆凉欲言又止,脸色依旧微红。
她一侧身迈动脚步,林然就看到那只红透的耳朵,她当着旁人的面就伸手摸了摸。
穆凉一惊,转眸看她:“正经些。”
声音一落,恰好有人经过,古怪地看了两人一眼,林然挡着穆凉,当即就道:“哪家的婢女懂不懂规矩,随意看人,是要挖一双眼睛的。”
秦家的婢女被吓得腿脚发软,忙要赔礼,穆凉道:“下去吧,长点记性。”
“谢郡主。”婢女脸色发白,站直身子就跑了,吓得魂魄都离了身。
“开口就说挖别人眼睛,对你自己名声可不好。”穆凉劝道,洛阳城内一点秘密都没有,稍有风声就传得人人尽知。
林然不以为意,随口道:“我对外间的事不在意,最好人人都怕我,距我远之,你就没有指望了。我是孤家寡人,你也是一人,恰好恰好。”
穆凉嗔怪地看她一眼,未置一词。
让婢女去主人家说一声后,两人从正门离开,恰巧长乐送秦宛,一行人在府门前,颇是热闹。
秦宛见到两人后,先俯身行礼:“下官见过穆郡主,林家主近来可好?”
她态度有所改进,让林然一惊,不过秦宛代表的是陛下。秦宛对她客气,想必陛下对她态度也是有所改观,她回了一礼:“秦大人安好,林然进近来很好。”
“自然是好,去岁可是赚了不少银子,你看银子一多,个子就好像长高了点。”长乐揶揄道,目光却时不时地落在秦宛身上。
几乎无人夸林然长高,让她开心不少,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穆凉不觉莞尔,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她开口道:“秦大人是要回宫吗?”
“下官奉陛下之命,礼已送到,该回宫复命。”秦宛客气,清秀的面上敷着淡淡的脂粉,清水出芙蓉,艳而不妖。
她说完就上了马车,长乐追了过去,又无话题说,随口扯谎道:“今日这么热闹,怎地不见苏将军,她去了何处?”
秦宛掀开车帘,淡淡一笑:“苏将军擒得一洛家逆党,在大理寺中审问。”
“洛家逆党?”长乐玩笑的心思淡去,又道:“可知是洛家何人?”
秦宛在御前伺候,知晓得比常人多一些,她有此一问,既是洛家旧人,阿姐必会受影响。
秦宛抬眸扫了一眼左右,也不在意台阶上站立的两人,道:“听举报的人说是洛家庶出的儿子,洛卿的庶弟,陛下才会动怒,让苏将军去彻查。”
听是洛家的嫡出一脉,长乐不解:“洛王爷一脉死的干净,莫不是抓错了?”
秦宛摇首:“我也不知,殿下还是看着信阳殿下为好,千万不可牵扯进去,来日方长。”
“知道了,我会去找她。”长乐心不在焉地敷衍一句,看着马车回宫,回身时林然就要拉着穆凉离开,也无心思留下吃午饭。
她也无心思,策马离开,去信阳公主府。
台阶上的穆凉神色已变,她同样看着秦宛离开的方向,失踪多年的林肆为何回洛阳,回来为何又被苏长澜抓到?
她看向不知真相的林然,想了想,林肆于她而言,确实很重要。倘若林然的身份真是有怪,那林肆就是她的舅父。
上了马车之后,林然照旧缠了过来,她忍了又忍,不得不道:“林肆被苏长澜抓了。”
本打算亲亲她的林然顿住,联想方才的事情,惊道:“林肆是洛郡主的庶弟?”
作者有话要说:小乖:面人都是假的,只有阿凉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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