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清风袭来,穆凉脑子恢复些许清醒,方才与林肆交谈后,略显疲惫,不想被小东西占了便宜。她揪住林然小耳朵,“与我说说,哪里学来的?”
“不对吗?林肆说你只能是我的,没有错。”林然歪着脑袋据理力争,小眼睛湛亮的朝周围转了转,试图去转移阿凉注意力。
她理直气壮,穆凉一时竟无话可回,恼恨林肆不说好话,竟教她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别胡说,你刚刚的话从哪里学来的,不说实话去树下跪一个时辰醒醒神。”
“不要,好丢人。”林然快速地跳下圆凳,踩着碎步子一步一步往外走,指着园囿里的方向:“那里有人说的,也不知在做什么,小乖猜是脱了衣服睡觉。”
穆凉闻声脸色大变,“你看到什么了?”
“看到睡觉啊,只是府里没有榻吗?为何睡在草里面,不扎脸疼吗?”林然人小思路活跃,想不通为什么要睡在丛里,她摸摸自己被揪疼的耳朵,好奇道:“是不是林肆扣了她们的俸禄?”
“回屋去反省,我给你寻了西席,明日就过来了,不许再胡闹。”穆凉心里想着园囿里翻云覆雨的人,忙让婢女抱着她回屋,免得被她看到肮脏的场面。
婢女带着孔武有力的婆子去抓人,殊不知抓到一位贵客。
穆凉这些年除去铺子里的事几乎不闻它事,就连突厥求亲,七王女儿代长乐公主去和亲,她都未曾去送亲。
长乐公主嫁的是苏家的儿郎,听说是一文弱之人,做了驸马后与公主感情不深,公主在别院里养了无数女子,驸马也闷着脑袋不说话。
她玩弄女子的事并非秘密,穆凉有所听闻,不想这次竟玩到了九王府,见到衣衫不整的长乐,她亦不知该说什么。
婢女不敢窥视公主容颜,都低头不敢望,穆凉只得好声提醒:“你且将衣服穿好。”
“急甚,阿凉莫不是生气了,难不成怨恨我多日不曾来找你?”长乐有些衣带松开,自己贴到穆凉面前,摸着她的手就往自己怀里送去,眼角带着妩媚风情。
长乐公主与明皇有几分像,一笑间带着女子的艳丽妩媚,让人的心儿都化了。且她屡战屡胜,花丛里从未失过手,不然也不会哄得小婢女光天化日与她欢好。
穆凉站起身避开她一双手,面对不安分的公主也是无奈,“你莫要闹了,苏家的驸马告到陛下面前,你吃不了兜着走。”
她一躲开,长乐扑了空,甚是惋惜道:“你都已二十了,难不成真的守那个金娃娃一辈子,浪费大好光阴,何不自己先快活,像陛下那般肆意才是美事。”
“少来,殿下这番言语被陛下听到,腿都要打断了,你招惹我府上婢女作甚?”穆凉扫了一眼廊下跪着的婢女,略有几分不悦。
长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凝视穆凉的美貌,夸道:“数日不见,阿凉又添几分美貌,当真让我垂涎三尺,不若你先从了我,等那金娃娃长大了,她不要你,我就顺势收下你,如何?”
穆凉又气又恼,长乐本是一正经人,可叹被逼着嫁给苏家的人,反抗不得唯有这般放纵自己胡作非为,她劝道:“你闹什么,快些回宫去,莫要打趣我。”
“阿凉可知五年前苏长澜为何要娶你?”长乐倚靠着软枕,软骨头一般模样,看着自己莹润白皙的手。
“为何?”穆凉只得顺着她的话去说,好尽快打发她回宫。
长乐抬眸看着她:“那是因为你有林家那个小金娃娃,得到你穆凉就等于得到林家财富,天下第一富,本宫可是羡慕的很。”
“晓得了,她都已娶旁人,莫要再提了,你将这婢女也带回去,我九王府招待不了。”穆凉不愿多说。
“晓得了,不就一个女人,带回去就是了。不过,阿凉可以想想我的提议,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我带你一道共赴山河,岂不快哉!”
长乐动手动脚,却又止于穆凉阴沉的神色,拍了拍她的肩膀:“莫要苦恼,听说江南风景不错,又是林家的祖籍,你该去玩玩,谢谢你的美人。”
江南?穆凉脸色沉了沉,凝视揽着婢女大摇大摆离开的长乐,莫不是苏长澜还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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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里的林然在庭院里扎着马步,教习师傅是穆能的下属,跟着穆能从战场上退下来后就留在九王府里,教习一孩子也是简单的事。
穆能想有个和自己一样可上阵杀敌的儿子,偏偏魏氏生的女儿,又被老夫人娇惯着养大,他见林然脾气坏,就将那番心思用在她的身上,肥水不流外人田。
她练得起劲,小腿一动不动,远处跑来一孩子,粉丝裙裳上绣着蝴蝶,手里捧着一串糖葫芦,歪着脑袋看林然:“你在做什么?”
“没规矩,我是你小姑姑。”林然放下袖口,来人了就不好再教,与教习师傅说过一声就走到屋里找穆凉。
齐妗小跑着跟过去,舔了舔糖葫芦:“我阿爹说你不会娶我十九姑姑,你别想糊弄我。”
“你再乱说我让阿福咬你,不准你进我家。”林然冷哼一声,小手背在身后,想起阿爹的话,舔一句:“我阿爹说你爹狗屁不通。”
“你……”齐妗气得小脸通红,顺手就把糖葫芦砸向林然,“我找我阿爹去。”
林然哼哼唧唧,用脚将糖葫芦碾碎,又嫌自己的脚底脏了,回屋换身干净的衣裳。
待她去前厅的时候就听到齐妗的哭声,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大步走进去,笑得稚气:“侄女哭什么呢?”
她背负着双手故作深沉,一派老成,看得穆能眼角跳了跳,“说过不欺负小侄女,你怎地又欺负人家?”
他一开口,林然底气更足,凑到齐妗眼前:“你听我阿爹的话了没有,小侄女。”
“不是、不是……”齐妗哭的更厉害,尖细的哭声让穆凉蹙眉,想起林然这般大的时候虽说顽皮了些,也未曾这样哭过。
齐越今日过来与穆能谈事,她不想过去打搅,牵着林然就离开,“以后不准欺负齐妗,你比她大,懂了吗?”
“晓得,我是她姑姑。”林然眼梢一弯,眸色亮如星子,半抱着穆凉:“阿凉抱抱。”
“都有侄女的人了,怎地还要抱,自己腿呢?”穆凉不理会。
“有侄女和要抱抱有什么关系,阿凉……”林然不肯走,脑袋贴着她的小腹不住地蹭了蹭。
一番摩挲让穆凉小腹发热,她无奈半抱起懒惰的人,“最后一次,下次再让抱就要丢人了。”
“不管。”林然舒服地靠着她怀里,小手紧紧攀着她的肩膀。
穆凉低眸看着怀里的人,眼角终是染上一层欣喜,“小乖,我们回林家祖宅看看,可好?”
“不好,林肆说那里都是坏人,去了都要欺负你。”
“不会,阿凉会自己保护自己,也会保护小乖,莫怕。”穆凉摸摸她的脑袋,轻声安慰道。
“应该是我保护阿凉,祖母说谁欺负阿凉,就要打。”
穆凉:“……”祖母给小乖喂了什么迷魂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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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能挑选府兵随穆凉回江南,林家的事颇是复杂,林放有兄弟,日日盯着林家的家产。正因为有人虎视眈眈,林放才临终托孤。
府兵都是上过战场的,功夫好且谨慎,挑选数十人后,他交代一番后,放心地回屋。
不想一道圣旨打破所有的计划,明皇下旨着林然入宫做郡主的伴读。
长乐公主膝下仅一女,颇受陛下喜欢,养在宫内,比林然小一岁。
穆能被圣旨打得措手不及,带着笑意送内侍出府,临走塞了银子,嘴里忍不住破口大骂:“狗屁、都是狗屁,盯着老子做什么,要银子又要人,老子不干了。”
骂了几句后唤来穆凉商议,“长乐公主话传晚了,出不得洛阳城了,只是宫里去不得,就那小东西的性子,去了还不打死人。”
穆凉苦思几日不解,听到圣旨后忽而明白长乐公主的意思,道:“只怕又是苏长澜作祟,若不入宫,只怕穆家会复了洛家的后程。”
“你舍得那个小东西?”穆能反问。
穆凉沉默不语,心中苦苦挣扎,入了那道宫门可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亦什么都做不了,苦思无果后竟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