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始终如此,俞莲自从被困在此处,就没跟完颜努木说过话。
她比想象中更倔强!
不过,完颜努木也不恼,他浅浅地叹了一口气,作出有些?自责的样子。
“我知道你怪我,当?初我在夜袭之前潜入了你们梁国的营帐,将你强留下来!我若是不这么做,你恐怕已经跟你的姊妹兄弟一起回到梁国了。”
还好意思说?俞莲心里?真的很气!
她知道这个十王子不是好人,却也没想到他做得出这样卑鄙的事情来。
自己被强留也就算了,可是差一点害小六也不能走。
要是她的妹妹因此被耽误,俞莲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
“我做这些?不是只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好!你以为回到梁国就安全了么?你的兄弟姊妹不一定比你现在自由!”
闻言,俞莲面色一变:“什么意思?”
她总算愿意说话了,但完颜努木却像是故意吊着胃口似的,不再?就这个问题回答她。
“留在北漠不好么?若是想念家乡,我便叫人收集梁国的一切送与你,我能保证你在这里?的生?活不受任何困扰。将你藏在这里?的事,连我父汗都不知道!”
何况不久的将来北漠攻入梁国,到时他可以让俞莲回去。
只不过那个时候,大梁可能要改国易号了,完颜努木野心勃勃地想着。
见俞莲又不说话了,十王子合上?了自己手中的《诗经》,拇指轻轻摩挲着书面。
“你是否以为,我们北漠人都凶残粗鲁?茹毛饮血?但其实我向往梁国文化,我喜欢中原大地,也欣赏像你一样温婉又聪明的女子。”
“你现在不愿意也没事,反正年龄还小。我愿意等你几?年,一直到你想通为止。我相信只要给你时间,你会发现我与其他人不一样!”
完颜努木跟一般的北漠人不同,他有野心又腹黑,并且熟读梁国的兵书礼法,在俞莲面前以君子自居。
将她禁锢这些?天以来,对她也还算以礼相待。
时常来就是送一些?小礼物,想讨她欢心。
或者试图跟俞莲讨论他最近在读的诗书古籍,以彰显自己有文化。
北漠勇猛的汉子不少,但是既强壮又有谋略就很难得!
所以北漠大汗格外看重这个十王子,待他与其他王子不同。
而完颜努木自己,其实也挺看不上?他那些兄弟姐妹的,觉得他们空有蛮力,头脑简单,不配与自己交流。
他看中俞莲的一点原因,是觉得她能跟自己说上话。
等他将来成为大汗,这样的女子也可以辅佐他。
不过完颜努木虽然嘴上说俞莲年纪还小,并不表示他真的有耐心看她对自己继续这样不冷不热,甘心等待下去。
于是这天,他借口带着俞莲出去走走。
俞莲刚来的时候一直被困在帐篷里,难得有这样出来透透气的机会。
两人来到了养马场,就听完颜努木突然兴奋地提出:“还记得我输给你那匹汗血宝马吗?上?次混乱之中没人管,它自己又跑回北漠的营地来了。我现在替你养着,什么时候咱们俩再比比?”
俞莲顺着完颜努木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在她的那匹马儿正低头吃着干草。
像这样的汗血宝马在大梁也难见,若逃跑的时候骑上?它,那便是如有神助。
怎么可能会被丢下?
俞莲看来,分明就是这个十王子使诈。
赛马他当?场输了不能不认账,但是事后想起来又舍不得。
所以偷偷潜入了梁国营地,将马牵了回去,又强行将俞莲掳回来困住。
他是人也要,马也要!
俞莲心里?还记挂着妹妹和二哥的安危,脑中胡思乱想,跟随着完颜努木的脚步往马圈方向走。
一时没注意,眼前突然窜出来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她差点吓一跳,抬眼看过去发现那不是别的,似乎是一个人!
这人被困在马圈之中,四肢跟脖子上?都拴上了铁链,赤着脚,散着发。
“怎么,你认不出此人了吗?他从前可是你的好朋友……”完颜努木提醒俞莲。
俞莲一头雾水,闻言仔细看向那马圈中人,对方似乎很抗拒她的视线,下意识往后躲,往角落里缩去。
在认出那人的那瞬间,俞莲如遭雷击!
秀美迷茫的眼睛猛地瞪大:“是高……”
高彦文!
他怎么在这儿?
又怎么会弄成这幅样子?!
营地被偷袭那天,俞莲还曾为他担心过。
高彦文被狼群咬得遍体鳞伤,难以恢复。甚至连起身走路都十分不方便,原本是有下人贴身照顾他的。
但当?时情况混乱,许多人只顾自己逃命。
再?加上?高彦文身边没有亲人关心照顾,竟连那些下人将他抛下了也无?人知道。
俞莲记得,爹爹也有为高彦文安排离开的。
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十王子趁机潜入梁国营帐,第一个掳走了俞莲,而他第二个带走的人就是当时身体还未恢复的高彦文。
看来十王子对于让自己损失爱宠的这个仇人,怨恨很深啊!
“此人跟你一样,他在这里?的消息连我父汗都不知道。也幸好如此,否则差点因为你父亲跟我父汗的一个赌注,就将他放走了!”
完颜努木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若不是他将高彦文的行踪瞒下来,还怎么继续折磨他?
看看高彦文如今成什么样子了?他原本是风度翩翩,俊朗不凡的世家公子,满腹经纶的未来状元。
可是如今人被锁在马圈之中,与畜生?同吃同睡,形容狼狈极了。
俞莲不忍心再?看下去,她上前一步想去开马圈的门。
但是发现锁上?了,俞莲再回头,终于是忍不住用怒声对完颜努木说话:“十王子,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不懂吗?亏你还自称君子,你读过的圣贤书,难道就是教你用如此卑劣不堪的手段折磨人?”
“当?然不是,但北漠与你们梁国国情不同!”十王子装腔作势地替自己辩解道。
“你们的那些君子之道,是对人而言。但是在我们北漠,并不是长着两条腿的都算人!”
“一种?是人,一种?是奴隶!奴隶贱命一条,没有自尊,与马牛羊并无区别!”
完颜努木无非要说,高彦文就算是奴隶!
所以他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将他关在马圈里?也并无不妥。
其实,俞莲也算是他的奴隶!
完颜努木今日将她带来此处的用意,无?非是杀鸡给猴看,叫俞莲明白不屈从于他的下场有多惨。
这是在威胁她!
他哪里算什么君子,分明是伪君子,真小人!
俞莲气得左手微颤,一向温婉眼力充斥着从未有过的怒意:“十王子何不把我也关进去?”
“我怎么舍得呢?你与他不同,你不是奴隶!”
威胁的目的达到了,十王子又开启他的甜言蜜语攻势:“我说过,只要你愿意,你以后会是这里?的主人。就连如何处置这些?奴隶,也由你说了算。”
俞莲还处在看到高彦文的震撼之中,既然完颜努木这么说,她也就顺势反问了。
“若是我请求你放了他,可以吗?”
完颜努木不知打的什么算盘,他居然同意了,将钥匙递给俞莲。
“你第一次求我,我自然不会拒绝。我可以为了你破例,只为你以后见我的时候高兴一点!”
“……多谢!”
俞莲接过钥匙,已经迫不及待打开马圈的门。
她还想替高彦文脖子上?的锁链开锁,但是后者在她靠近后,突然却突然狂性大发。
“别过来!!!”
高彦文已经退到了角落里,他将自己狼狈的身子缩成一团。
此刻并不想被任何人看见,尤其是俞莲!
俞莲刚想上前一步,又被他吼住:“……我叫你别过来!”
“你还嫌把我害得不够惨吗?!”
如果?高彦文不是因为帮俞莲说了一句话,得罪了十王子,也不会与他结下梁子,更不会遭人暗算。
没有这一系列事情发生?,以他的武功和能力,不至于会逃不掉。
俞莲看他落魄至此,心里?比自己受困还要更难受,不禁低下头。
只听高彦文的声音嘶哑,满含对她的恨意:“若不是因为你爹,高阳侯府怎么会被毁?是你们俞家害得我失去了至亲!”
“而你,又害得我落到如今这个样子!”
“我不想看见你……滚!”
高阳侯府出事,所有人都没想到,俞莲不认为是自己爹爹的原因。
但是高彦文如今这样,的确因为她。
高彦文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曾经接受不了俞莲在宴会上?抢了他的风头。
如今,又怎么能接受他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因此他瞪着俞莲,那目光穿过披散的头发仿佛恶鬼一般,让俞莲感觉周身充斥着寒意。
高彦文像是要将所有的仇恨痛苦找一个发泄口,而俞莲恰好就是他怨恨的对象。
他的目光仿佛是能杀人的锋利刀子:“最好别放我走,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回到大梁,我还要对付你的家人……”
完颜努木撑着手在一旁看着,似乎很满意他们俩之间闹成如今这样不可开交。
“看来这个人并不想领你的情啊!”他煽风点火。
完颜努木对俞莲道:“不如我帮你杀了他,免得他将来对你不利?”
完颜努木正要吩咐自己的手下进去,却不想俞莲作出了惊人的举动。
她狠狠地甩了高彦文一个巴掌,声音十分响亮!
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她的家人!
“我爹说,无?能的人才会将自己遭遇不幸归咎于别人身上!高阳侯府为什么会被趁虚而入,你比我清楚!要怪就怪你爹高阳侯错信了小人,最后害人害己!而你,也是咎由自取!”
高彦文原本愤恨脸上,出现片刻茫然的表情。
他像是又想到了那段痛苦的回忆,想起那夜高阳侯府的一场大火……
咎由自取么?
“我是在打猎时,被他引进狼群里?陷害,才会……”他试图解释。
却让俞莲厉声打断:“无?论如何,只怪你自己技不如人!要不要给你面镜子照照看自己有多窝囊?!”
俞莲觉得,此刻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恐怕就是个拜高踩低的恶女。
见高彦文落魄了,就恨不得想将他踩进尘埃里?!
但她第一次这样明言讽刺别人,其实心里?砰砰直跳。
希望……高彦文能明白她的苦心!
作者有话要说:表面:择日不如撞日,一巴掌打醒你!
内心:慌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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