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说完,赵肃上前一步,手指在舆图上点出乌兰盟所在。

乌兰盟也是西沙十二盟之一,在西勒盟更东边一些的地方。

萧凌风看着舆图上雁山东北那侧,心里犯起了嘀咕。

原书里,乌兰盟虽也是西沙十二盟之一,但却很少与大景起冲突。按照剧情,除却他穿进来之前靖北军与乌兰盟有过几次交锋之外,之后乌兰盟唯一一次发兵侵袭大景朝,便是萧凌风战死的那个时候。

没有这段突然集结发兵的剧情。

赵肃没注意到萧凌风拧起的眉头。

他指着舆图,脸色严肃:“我军斥候回禀,雁山东侧有人马活动的痕迹,粗略估计,单是骑兵,乌兰盟调拨的便有上千之数!”

说着,他神情变得有些凝重:“王爷,乌兰盟轻骑兵比之西勒盟战力更强,我军须得早做提防!”

萧凌风闻言也正色起来。

虽说原书里并没有乌兰盟发兵突袭大景这回事,但既然已经察觉到对方调兵的蛛丝马迹,提防一手也是应当。

正好,赵肃曾经与乌兰盟交过手,算是有经验的。两人当即便开始商议如何安排布防。

正说着,亲兵通报庄军师求见。

帐中两人停下话头。赵肃听说庄清月来了,不自觉地便将眉头皱成了川字形。

萧凌风看了赵肃一眼,心知这人还是没能打从心底接受庄清月,于是在让人进来时,特意将话音咬得重了些:“请庄军师进来。”

帐外的庄清月敏感地察觉到萧凌风的语气,他脚步顿了顿,随后若无其事地掀开了帐子。等看到帐中站着的黑脸赵肃时,他心里一瞬间便了然了。

屋里两人明显是有要事相商。庄清月没急着开口,先朝着萧凌风行了个礼,随后又笑意盈盈地跟赵肃见礼。

赵肃虽然打心底认为庄清月经不起折腾不适合待在军营,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庄清月这么客客气气的,他也不好给人甩脸色。

于是他面无表情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庄清月也不恼。

反正文人武将相看两厌也很正常。

他进来后,萧凌风并没有开口问他的来意,也没赶人走,只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在帐中呆着。

没赶人走,便意味着正在商议的内容是庄清月可以听的。于是庄清月理了理袖子,心安理得地站在一旁当起了摆设。

听了几句,他便明白了,两人正在商议着如何布防以抵挡乌兰盟入侵。

将两人大致计划听了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的庄清月没忍住侧头看了萧凌风一眼,眼神奇怪。

像是察觉到庄清月的眼神,舆图前的萧凌风头也不回地道:“你是军师,务必仔细听着。”

“赵将军多年的经验,别处可学不到。”他低沉着嗓音,像是在训斥他的不专心,话里又满是提点的意味,“你没上过战场,更要好好钻研领悟。晚些时候,我来考你。”

庄清月呆了呆,没想到萧凌风对他一个空降军师这么信任,就不怕他转身就把这军机泄露出去叫他吃个败仗么?

萧凌风转身,目光定在他身上,像是在等他的回答。

“噢。”他愣愣地应了一句。

随后醒过神来,连忙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谦虚姿态。

赵将军看他两眼,见他没有那些读书人的傲慢态度,态度便也放软了些,甚至在之后用沙盘模拟对阵时,也自发讲解地更加详细了些。

模拟过一遍后,作战方案便确定下来。

接下来便是派谁领兵的问题了。

萧凌风略微思索一瞬,随后看向赵肃:“本王许久不曾见识过乌兰盟的兵马了,此番与赵将军同去。”

赵肃面露惊讶。没想到只是提防埋伏,王爷也要亲自前往。不过,一想到王爷向来习惯亲自上战场,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正要抱拳领命,却听王爷又开了口:“军师不曾上过战场,此番也随军长长经验吧。”

赵肃抱拳的手一僵。

庄清月也没想到自己因为听了半个时辰的军机,便从天而降了个差使。但想着,能让萧凌风多信任他一些也是好事,便也正色着答应下来。

得到庄清月的肯定答复,萧凌风转头看向赵肃。

赵肃把行到一半的礼补全了,语气不带任何感情起伏,硬梆梆的地开口:“末将领命。”

随即头也不回地退出了帅帐。

赵肃一走,帅帐里便安静下来。两人都没说话,没来由的沉默在帅帐里悄悄蔓延。

“咳。”萧凌风轻咳一声,打破了这种略带尴尬的氛围,“怎么了,这么晚来,有什么事?”

庄清月往屏风后看了一眼,大大方方道:“我来向王爷讨两床被褥。”

萧凌风:“?”

脑子还没转过弯儿来,就听庄清月悠然道:“萧小将军烘被子的手艺不错,今夜要搬回去了,我很惦记这两床被子。”

萧凌风了然。

确实,军师帐子已经重新收拾过一番,该整理该添置的都已经整理添置妥当,按理说,庄清月确实该搬回军师帐了。

然而,若让庄清月就这么搬回去,那岂不是就要离开他的视线了?那他还怎么紧迫盯人?

虽然还搞不清楚庄清月到底想干什么,但为了不给他任何一点可趁之机,萧凌风决定拒绝让庄清月搬走。

“不必搬了,本王不允。”萧凌风忽然开口。

声音有些大,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明显,甚至透过帐子传到了外面亲兵的耳朵里。

两个亲兵俱是一愣,对视一眼后又匆匆撇开目光。两人心照不宣地假装没听见他家王爷在说什么,却又不约而同地悄悄竖起了耳朵。

庄清月也被他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

等看到萧凌风有些尴尬的脸色时,他忽然没忍住开口调侃了起来:“怎么,区区两床被子,王爷也舍不得么?”

萧凌风更不自在了:“那倒不是。”

庄清月追问:“那是为何?”

萧凌风张了张口,想现编个说辞糊弄过去,但理由刚想了个开头,他又觉得有些不得劲了。

凭什么我要解释,我是王爷哎,我那么大一个王爷,做事情还需要解释么?

想通之后,萧凌风不由自主地站得更直了些,随后沉着声音一本正经道:“庄军师莫不是想违抗军令?”

庄清月没想到萧凌风能说出这种话,一时竟也有些语塞了。不过,帅帐比起军师帐,占地宽敞摆设齐全,待着确实要更舒适些。

而且,在这里一人霸占萧王爷的床,比回去与庄易知两人打挤要好太多了。

于是,庄清月表面叹气实则内心暗喜:“既然王爷有令,在下听令便是。”

仔细听来,话里还有着三分无奈三分委屈。

是帐外亲兵听了都要觉得王爷霸道无礼的程度。

值守的两位亲兵正打着眼神官司,帅帐的帘子忽然被撩开,两人立马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

“张甲。”

被点到名字的亲兵张甲瞬间应声,快得连萧凌风都愣了一下。

他看向这个莫名有些紧张的亲兵,吩咐道:“去庄易知庄大人那边说一声,军师今夜仍是歇在这里。”

张甲领了命令,一阵风似地小跑着去了军师帐的方向。

萧凌风看着那个跑着跑着差点左脚绊右脚平地摔跤的张甲,眉头皱紧一瞬复又松开。

“来人。”他说,“吩咐丁岳,明日起亲卫营晨间操练再加二十圈。”

冬天来了,基本训练更不能丢下了,萧凌风想。

第二日一早,庄清月洗漱完毕后,平日这时候就该送早饭来的石头却迟迟不见踪影。

庄清月坐在矮榻上淡定地看着闲书,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迟来的早饭。反倒是萧凌风,早起练过两套刀法后便已经腹中空空了。

但没办法,谁叫他昨夜下了命令,亲兵营有一个算一个,都去绕着靖北军大营跑圈去了。别说萧七石头,就连小豆丁喜乐,都没能幸免。

“咕噜噜。”

一道不太和谐的声音响起,萧凌风悄悄侧头看了一眼庄清月,正好与庄清月诧异的眼神对上。

他喉头一哽,撂下一句“我去洗漱更衣”,便头也不回地往帐子后面的隔间去了。背影看上去,满满地带着因为羞愤而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刻钟后,萧凌风更衣回来了,石头也终于姗姗来迟。

刚进门放下食盒,他便单膝跪地向两人告罪,脸上还带着运动操练后的薄汗:“属下来迟了,请王爷恕罪。”

他低着头道:“今日跑操时算差了时间,下次绝不会再犯了。”

萧凌风哪能真的怪罪,只随意摆了摆手叫人起来。

等石头摆好碗筷,他迅速端起碗筷三两下吃完,随后起身走到屏风后面,一边给自己飞快束好甲胄,一边吩咐道:“用完早饭后去营门口集结,本王去看看赵将军准备得如何了。”

说完,也不等庄清月应声,便顶着石头疑惑的眼神急匆匆地离开了帅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