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阿怜的前半句话,庄清月不置可否。
等阿怜一句话说完,他眉头却忽然拧了起来。
手中茶杯被重重地搁在桌上,庄清月目光沉沉看向阿怜:“别忘了你的身份!”
阿怜心里一惊,方才惊觉自己越了规矩,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多嘴,奴婢知错了,请公子责罚!”
“萧凌风再好,那也是萧家的人。”
庄清月盯着阿怜,语气冰冷:“阿怜,你要牢牢记住,我符氏的江山,毁在萧贼手中。”
他狠声道:“此仇不报,我符氏先祖死不瞑目!你战死的父兄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
看着庄清月眼中一闪而过的血色,阿怜瑟缩在地,再也不敢提半句萧凌风的好。
庄清月侧耳听了听门外动静,忽然开口:“起来。”
阿怜匆匆起身,红着眼睛站到庄清月身边。
片刻后,喜乐端着一个大陶碗,在门边探头探脑地张望。
见庄清月在厅里坐着,喜乐眼睛一亮,捧着大陶碗往上举了举,笑着道:“公子!王爷刚刚说可以给白羽喂鲜肉,厨房的婶婶帮我现切了些,咱们还喂么?”
庄清月走上前,看了看陶碗里的新鲜肉条,发现喜乐捧着碗的手在寒天雪地里冻得发红,连忙伸手接过放在一边。
还没来得及说话,喜乐抬头看着他,带着一脸的孺慕又开了口:“王爷真是个大好人哦!”
庄清月闻言,手上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看着喜乐,温声道:“白羽今天吃够了,咱们明天喂吧。”
他扫了一眼阿怜,又给喜乐重新派了个任务:“这位阿怜姐姐以后也和咱们一处,她初来乍到,你带她四处熟悉熟悉?”
喜乐方才一心只在庄清月身上,此刻庄清月提起,他才发现公子身边还站了顶好看的姐姐。
他从前在草原上根本见不到几个汉人女子,如今瞧见这位温婉好看的阿怜姐姐,喜乐一瞬间便想起了他那早逝的阿娘,对着阿怜便心生亲近。
于是他脆生生地一口应道:“小的遵命!”
打发走了喜乐和阿怜,庄清月拢了拢披风,在廊下静静站了一会儿,随后抬脚顺着游廊往花园里走去。
走到拐角处,见四下无人,庄清月脚步忽然顿住,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庄清月背后。
“公子。”
借着廊柱的遮挡,那马仆打扮的男人躬着身子,小声道:
“公子料事如神,雁山村当真雪崩了。我们的人已经按照公子的吩咐撤离了。”
庄清月嗯了一声,脸上神色喜怒难辨。
那马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庄清月,声音更小了些:“文老被萧凌风的人带走了,咱们要救吗?”
庄清月看他一眼,反问道:“你说呢?”
马仆神情一凛,迅速作答:“自作孽不可活,文老不听公子劝告,合该自食苦果!”
“是该……”庄清月话音稍顿片刻,“是该自食苦果。”
马仆会意,立即道:“属下保证,不该说的话,文老一句也不会说。”
庄清月笑了笑,没再说话。
“公子,”那马仆另换了件事情,向庄清月请示道,“雁山山腹的通道还差三分便能完全打通,咱们现在停了工事,西勒盟那边已来信催过三回了。”
庄清月冷哼一声:“西勒盟若是不怕被靖北军请君入瓮,那便自行接手吧。”
他脸上带着冷意,嘲道:“文老想要暗渡陈仓引西沙十二盟入关,殊不知是引狼入室。先生不知怎的被他灌了迷魂汤,竟也陪着他胡闹!”
马仆闻言不敢吭声,只在他身后极力缩住了身形,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庄清月看了一眼天色:“如今恰巧被靖北军发现了通道,又遭逢雪崩,是天意不让文老如愿了。”
“可惜可惜。”庄清月摇头叹息一声,语气里却丝毫听不出半点惋惜。
“知道回去怎么说了吗?”庄清月语气淡淡地。
马仆:“属下明白。”
静了一瞬,见庄清月没有别的吩咐了,马仆躬身退走,闪身进了花园,消失在无人的阴影处。
当天夜里,萧凌风还在书房等着文老的供词,却见石头一脸凝重匆匆走来。
“怎么了?”萧凌风皱眉。
“回禀王爷,”石头表情沉重,眉心同样皱得死紧,“文老死了。”
萧凌风轰然起身:“不可能!”
依照原书的剧情,文老绝不可能死得这么早!
“没能拿到供词,是属下无能!”石头单膝跪地,面带羞愧,“属下这就再去抓两个叛贼回来!请王爷允属下将功折罪!”
萧凌风动作一顿冷静下来,心知或许是庄清月出手了,男主光环恐怕不是石头这些人能挡得住的。
现下听到石头请罪的话便颇有些哭笑不得。
他双手撑住书桌,无奈道:“你当叛贼在朔阳城扎了堆等着你去抓么,说得这么轻巧?”
石头脸色一红,支支吾吾更说不出话来了。
萧凌风反而不急了,他重新坐回了书桌后面,手指扣了扣桌面,分析道:“这不就是杀人灭口么,咱们就是再抓个十个八个的,人家一样能杀。”
“反倒是你,石头。”他看向石头,打趣道,“你该好好想想,堂堂靖北军亲兵队长,大小也是个将军了,怎么连个牢房都守不住,还叫人钻了空子?”
石头:“……属下知罪。”
萧凌风摆摆手:“算了,这次不罚你。一会儿回去好好整饬防务吧,没有下次了。”
说完,萧凌风喊来长安。
他问:“庄公子歇下了么?”
长安垂首恭敬道:“庄公子近来爱在晚间作画,现下还没歇。”
“嘶……”萧凌风挑眉,“带路,咱们去找庄公子请教请教。”
他偏头看了看石头:“你也跟着。”
石头面露不解:“向庄公子请教?”
萧凌风率先走出书房:“庄公子的外家曾也是我大景朝一员猛将,他自小熟读兵书,咱们去找他请教请教,这边防要务该如何整顿,这地下牢房该如何把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