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chapter69

输什么不能输志气,为了不负先锋名声,叶欣然还是第一个爬了上去。

其余五人在底下仰望他在梯子上挪动的身影,笨拙中透着小心,小心中透着不安,身手矫健的青葱少年因为头顶乌漆嘛黑的未知恐惧而光速变成手脚不灵光的耄耋老人。

他与前半生看过的无数恐怖片画面做着斗争,好不容易才把头探进天花板之上,下面人就发出直击灵魂的拷问:“有尸体吗?”

那两个字吓得叶欣然一激灵,抖着声音大声回:“看不见!”

不过也确实看不见,梯子上去是个阁楼,没什么光线不说,刚好有木箱子挡在了边上,视野受限得很。

待他整个人进去,唐子衿第二个上梯子,刚爬了两格,上面的叶欣然找到了灯的开关,啪的一打开就激动地重重跺了下地板:“有人死了!”

预言家再次成功预言,林悠张开双臂接受无冠的加冕。

“谁?”唐子衿问。

因为阁楼里就他一个人,叶欣然怂得很,一边挨着入口一边努力伸长脖子,与尸体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趴在地上,看不清,好像是个中年男的,应该是那个老爷!”

“呵,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叶欣梓看着自己的绿色指甲冷艳一笑,“渣男都该死。”

叶欣然:“姐,你这话说得好像自己被渣过。”

叶欣梓嘴角一扯:“你找死。”

双胞胎以惊人的默契一来一往开始了小学鸡吵架,叶欣然更是一声比一声大,下面人算是听出来了,他这是通过大吼大叫转移注意力给自己壮胆。

争吵一直持续到叶欣梓也上了楼才停止,估计是叶欣然看见亲人终于找到了心灵依托。

等两个女孩子都上了梯子,钢琴房里只剩下秦思远和林悠二人。

林悠看了秦思远一眼,后退半步做了个“请”的手势。

毕竟这位哥的胆子比林悠还小上几圈,林悠担心让他独自一人待在下面会吓哭。

他可真是个善良的boy。

孰料秦思远表情挣扎了一下,也说:“不,你先上吧,我殿后。”

“不了,还是哥你先上。”

“不不不,你先上。”

“还是你……”

“行吧那我不客气了。”

这场孔融让梨没能持续超过三轮,他话还没说完呢,秦思远已经爬上了梯子,生怕他后悔似的。

而且爬得极快。

动作利索到林悠忍不住往琴房门口看了眼,确定没什么东西跟在后头虎视眈眈。

就是背后走廊里一亮一灭的灯让林悠也无端后背毛毛的,秦思远刚钻上阁楼,林悠也忙不迭地爬上梯子,还不住地回头往下看两眼。

“手给我。”唐子衿半蹲在阁楼的洞口,林悠闻声仰起头,像看到了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快到顶时,那双有力的手借力将他拉上阁楼,林悠当即心里发誓要一辈子做唐老师一个人的粉,死也不爬墙!

虽然这个誓早就发过无数次了,再发一次也无妨。

房子的楼顶是三角形的,因此阁楼就成了中间高两边矮的空间,几人刚进去都要弯着腰,人一多,本来就狭小的阁楼更加逼仄。

老爷的“尸体”就趴在阁楼中间,后脑勺有斧头砍过的伤痕,血染红了整个后背,就像被他砍死的夫人和管家。

“以牙还牙啊。”叶欣然看了啧啧两声,“恭喜小少爷乔治成为这场大逃杀的最终赢家。”

阁楼除了尸体外只堆了几个大箱子,应该是平时被当做储藏室来用,而与外界相通的只有一扇方形的小窗,大概正好够一人通过。

窗紧闭着,秦思远去试了试,推或拉都不能动它分毫,倒是在窗框边上看见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凹槽。

“是要找到什么东西放进去。”秦思远目光投向角落里堆着的木箱,“找找看吧。”

木箱倒是没有锁,很快一堆破破烂烂的东西就铺满了阁楼一半的地板。

几人蹲在地上从一堆杂物里找能与凹槽契合的东西,林悠埋着头突然说:“我有种预感。”

“你别说话。”秦思远打断他。

林悠看向他,满脸不能言的委屈和哭笑不得,而两秒没过,所有人都听见了熟悉的吱呀声。

是木梯承受人的重力发出声音。

“卧槽!”背对洞口的叶欣然蹭的一下跳起来转过身,压低声音满脸惊恐,“有人在上来?”

唐子衿低声说:“乔治。”

很快,从底下爬上来的年轻人证实了自己的身份,黑发黑眼与那张黑白照片看上去并无区别,他站好后掸掸衣服上的灰,朝几人咧嘴一笑。

林悠想说,他刚刚要说的预感就是这个,眼看到了最后,从头到尾都没出场的少爷是该露个脸了。

“是人是鬼啊……?”时芃芃缩在几人最后面,颤着细细的声音问。

“人……吧。”林悠不太确定。

“有影子,应该是人。”叶欣然说。

“……”叶欣梓还是低估了自己哥哥的犯蠢程度,都不忍心提醒他,密室逃脱游戏里就算扮鬼的也是人,要是没影子……

没影子他们就该敲碎窗户向外面蹲守的节目组喊救命了。

“不速之客,你们好。”年轻人笑了笑,“你们能走到这里,看来已经看完前面的故事了。”

此刻还能面不改色提问题的只有唐子衿:“是你杀了你父亲?”

“你觉得呢?”对方竟然反问。

唐子衿不猜,并且又问出下一个问题:“怎么离开?”

年轻人扫了眼他们铺满地的杂物,摊开手:“我想你们已经知道了。”

“但是,”他从口袋中拿出一只打火机,“我只给你们十分钟的时间,我已经在下面的楼层浇了汽油,十分钟后我会一把火烧了这里。”

林悠听完就动着鼻子闻了闻,心想我信你个鬼,一点汽油味都没有。

当然,节目组也不可能真烧了房子,剧情需要,几人配合演出,开始表面慌张地继续翻找杂物。

十分钟里,玩家们忙碌,NPC也没闲着。

他开始在阁楼另一半踱步,边踱步边开始了自白环节:“我是这个家的养子,是我十三岁那年不小心看到母亲的日记才知道的。”

“也是通过母亲的日记,我才知道了父亲跟那个女人之间的事,我为他感到羞愧,也更加心疼我的母亲。”

林悠翻开最后一个箱子,一个用碳素笔写了“母亲”二字的匣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乔治继续说:“尽管我不是亲生的,但母亲待我一直极好。父亲却不一样,得知生世的那日起,我才算明白为何父亲极少正眼瞧我。”

“肮脏的人瞧什么都是肮脏的,他甚至疑心我母亲的清白。”

“我爱我的母亲,我有多爱她,就有多讨厌那个父亲。”

不知道有没有人跟他讲过,话太多就让人怕不起来了。

叶欣然不带感情地附和他:“哦,那你真是辛苦了。”

NPC就像个自动播放的BGM在碎碎念,林悠将匣子拿出来喊大家过来看:“我觉得在这个里面。”

不为其他,单为他对自己母亲的这份狂热。

“我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家,在外求学,发誓有朝一日将母亲带离那个男人。”

“可我没想到的是,再次相见,母亲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行,这下更笃定了,不仅有狂热,更有浓烈的愧疚。

NPC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写下了那本未完的故事,又是如何替母亲报了仇,将那本故事的结局补完。

他望着中年男人的尸体,长长地叹了一声:“现在,你们知道故事的结局了。母亲,我终于能去见你了。”

同一时间,林悠走完木匣子上设置的小球迷宫,匣子应声打开,里面只有一个玫瑰胸针,金色的圆形图案中间刻了一朵盛放的玫瑰。

“那是我想送给母亲的生日礼物,可惜……”乔治声音里有未尽的悲叹,他笑了笑,走到阁楼入口边,握着打火机的手悬于洞口之上,“时间到。”

他张开手,打火机垂直落下,几乎是瞬间楼下就传来什么爆破的声响,天花板跟着震下几片灰。

林悠正好在起身,被震得一歪:“这哪是放火!”

分明就是丢了什么炸弹吧?

唐子衿握住他的胳膊扶了把,很快将那枚玫瑰胸针放入窗框的小孔中,完美契合。

楼下又传来一声爆炸。

“开了,快下去!”唐子衿推开窗户,“女孩子先!”

时芃芃被推了把从窗口探出头,只见窗户连着一个圆筒滑梯,直通往楼底。

从三楼而下的滑梯已经很高,时芃芃本能地感到恐惧:“我怕……”

“哎呀来不及解释了!”叶欣然在她的惊呼声中把人打横抱起,送进了滑梯口。

一声惊呼直到底,紧跟着的叶欣梓二话不说几乎是跳了进去,随后是叶欣然。

秦思远扒着窗框的手犹豫了瞬,对林悠:“你先。”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林悠不浪费时间与他客套,回头看了眼唐子衿,得到类似鼓舞的眼神后一头钻进滑梯,感受了把高处坠落的极速滑行。

落地的那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到底了,就两个字,刺激!

以及落地的时候屁股有点疼。

林悠起身,刚想对着镜头展出胜利的微笑,就听“啪”、“啪”两声,突然爆开的礼花把他的嘴角弧度吓了回去。

缤纷彩带晃悠悠地飘落,别墅温馨的小花园中,叶欣梓和时芃芃推来一块奶油蛋糕,奶白的蛋糕上点缀着草莓,大大的“20”蜡烛燃着火苗。

林悠的双眼越睁越大,心也跟着跳动的烛光扑通扑通。

身后的滑梯又落下一人,脚跟点地便借着惯性利落起身,看见某人呆滞在生日蛋糕前的背影,忍不住笑着喊:“林悠同学。”

林悠怔怔回头。

唐子衿嘴角一扬,变戏法似的也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礼炮,啪的一声:“二十岁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放在存稿箱忘记设时间了我个蠢货……

感谢临江六中-许盛的地雷×1,手榴弹×1~☆

顺便提醒一下唐老师,20岁啦,真的可以吃啦【疯狂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