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chapter67

门又双叒叕打不开了,又双叒叕要找办法开门了。

几人一瞬间感受到玩密室的人生有了些疲惫。

不过幸好,床与衣柜之间的地毯底下很快出现了玄机。

只掀起地毯的一角看不出什么名堂,整个掀开后才露出底下铺着的一层瓷砖,乍一看是一片杂乱无章的色块,再多看两眼就能明白,是一幅被打乱了顺序的玫瑰花图。

时芃芃已经脱掉了那身红色的连衣裙,又看见玫瑰两眼一黑:“饶命啊,我快对玫瑰PTSD了……”

整片瓷砖的左上角有一小块缺失,刚好是一块瓷砖的大小,林悠当即指着它:“是那个那个,小时候玩过的那个,可以利用那个空格移动其他格子来拼图的游戏!”

秦思远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他一长串的形容:“华容道。”

语气有那么几分嫌弃。

“啊?这种就叫华容道吗?”虽然觉得自己被衬托得有点傻,林悠还是很开心地蹲下去上手,“真是好久没玩了,我小时候玩这种可厉害。”

瓷砖看着只是普通地铺在地上,上手才知道都被卡在了只能平移的凹槽里,林悠先试着推了一格,停下来纵观了下全图,将新空格下方的那块往上一推。

“右边的往左。”秦思远提醒他。

“我知道。”林悠不满他打扰,“我会。”

行行行你会,秦思远不说话了,抱臂倚在一边准备等他失败开嘲讽。

上上左右下上……瓷砖在手下移动,一番操作下来,林悠也有点不太确定了。

“嘶——”他换了个蹲姿,手比划着,“这块……”

“把右边的移过来。”唐子衿说。

“这样吗?”林悠按照他的指示动了下。

“对,然后下面的上去。”

“左边的移过去。”

“上面的下来。”

“再右边……”

再最后一步,就是一副完整的含苞欲放的玫瑰图,林悠抬头对唐子衿竖起大拇指:“唐老师不愧是你!”

双标至此让秦思远肝郁气滞,一口老血憋得胸口都发疼。

瓷砖归位,门口传来熟悉的咔哒声,叶欣然过去一拧门把手:“开了!”

林悠开心得像个二十岁的孩子,想起身,结果蹲久了腿麻得仿佛惨遭过电击,“哎哟”一声没站稳,反跌在地上。

叶欣然回过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悠一边在心里骂死直男,一边愉悦地握住了唐子衿伸来的手。

“没事吧?”唐子衿拉起人后扶了一把,“能走吗?”

林悠拍拍屁股上的灰,憨憨一笑:“没事没事。”

叶欣然小先锋已经打开了门,而还没等他右脚踏出去,一声贯穿长空的惨叫不知从哪儿爆出来,撕裂了耳膜,走廊的灯在同时疯狂闪烁,堪比动次打次的夜店。

秦思远倚着房间的墙握住心口,林悠也觉得自己心脏遭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冲击:“求求了!下次可不可以不要恐怖剧本!”

时芃芃也闭着眼大喊:“我也求求了!我们是在玩鬼屋吗!”

这下弄得一群人出门也不是不出门也不是,叶欣然肥着胆探出个头:“卧槽!”

“怎么了?”叶欣梓揪住他后背的衣服。

“我看见走廊尽头刚刚有个人,手上拿着斧头的那种!好像还在滴血!”叶欣然鬼叫,“是个男的!这特么是在致敬《闪灵》吗?!”

电影片段在脑中呼啦啦闪过,看见的没看见的此刻都有画面了,门外明暗不定的走廊好像随时会冒出一个狞笑着的中年男人举斧头狂砍。

“你,你看清楚了?”叶欣梓向他确认。

“我、我看不清楚。”叶欣然再度探出头,“啊,不见了。”

人不见了,走廊的灯也稍微缓和了一点,从舞池模式变成柔光模式,隔壁某扇本来紧闭的门开了一条缝。

“让我们猜猜,”胆儿总是越吓越肥的,叶欣然死猪不怕开水烫地走过去,“这扇门里是惊吓呢还是惊吓呢还是惊吓呢?”

“是惊吓。”他推开门冷静地得出结论。

这扇门里是书房,本该整齐码放在书架上的书一大半全部杂乱地堆在地上,书页脱离了装订落满书房的地板,散乱的书皮书页在角落里堆成了山。

一滩鲜明的红色从白纸黑字堆成的山里渗出来,地板有血色的脚印一路延伸至外面走廊,而书山的最下面,赫然露出一双黑色的皮鞋,连鞋带脚的那种。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叶欣然双手合十对那堆纸山拜了拜,“罪过罪过,先给您上柱香了。”

唐子衿路过他时瞟了一眼,面露关爱,而后径自去拨开了盖住“尸体”的书页。

“嚯,”他小小感叹了声,“双杀。”

被埋在下面的有两个假人,从服装看一个是刚才歇斯底里的夫人,另一个则是管家。

“我就说他俩有点那什么吧!”叶欣然马上把刚刚伪装的虔诚抛之脑后,只余下吃瓜的兴奋,“哈,果然!”

这家人没一个正常的,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

叶欣梓默默道:“林悠,你这个开光的嘴。”

林悠突然被cue,茫然地问:“我说什么了?”

睁大眼懵逼的样子很像一只转头就忘记七秒前记忆的小金鱼,唐子衿提醒他:“第一个房间,你说‘说不定这家人都死了’。”

“啊?我说过吗?”林悠努力回忆无果,但既然唐老师这么说,那就一定是对的。

“请叫我预言家。”他自豪地一拍胸口,“所以接下来请准备查收老爷的‘尸体’。”

秦思远听了,刁难他:“什么时候?”

什么也难不住全知全能的预言家,林悠微微一笑,气势十足地伸出食指。

这是一个有声音的姿势,光是看到脑袋里就冒出声音:[真相只有一个!]

然而他却是指着摄像头的方向:“下一个广告之后。”

话就放这儿了,给不给面子,节目组你们看着办吧。

秦思远笑骂:“你这是作弊。”

“这一期的名字应该叫‘一朵玫瑰引发的灭门惨案’。”叶欣然给两具“尸体”搜身,“都是砍的后脑,一击致命,啧啧啧。”

“这些书是怎么回事?”叶欣梓捡起几张书页,“老婆跟管家偷情,他杀完人还给用书埋?”

想藏起一棵树,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放到树林里。

林悠忽而想到这么一句话,猜测道:“这么多页纸,可能只是为了藏住其中某张的障眼法。”

叶欣然深以为然:“有道理啊预言家。”

“谢谢捧场啊小先锋。”林悠礼尚往来。

几人试着开始在纸堆里找线索,找来找去最后发现,并非有东西被藏在纸堆之中,而是这些看着密密麻麻的白纸黑字其实都在重复同一个故事,是一篇名为《两朵玫瑰》的小说。

作者,威廉二世。

几人将找到的纸页按页码堆叠好,总共十来页的短小说,林悠琢磨着作者名:“威廉二世?是威廉老爷写的?”

“也可能是笔名。”叶欣然搓搓手,“不管了,先看看写了什么。”

通篇看完,作者以旁观的口吻,讲述了一个狗血淋头的故事。

中年有为的丈夫,贤惠温柔的妻子,乖巧懂事的儿子,年轻漂亮的女仆,和尽忠职守的管家。

起先的人设的确如此。

直到丈夫偶尔见到女仆穿着红裙的模样,如娇嫩的玫瑰花苞,也像极了他妻子年轻时的风姿。

丈夫不忠,面对妻子的质疑反而恼羞成怒,指责妻子与管家有染,甚至疑心收养的儿子其实是管家所生。

妻子冤屈,愤怒,终日活在惶惶不安的郁结之中,最终对女仆挥起了匕首。

管家爱慕夫人,却隐而不言,事发后替她处理了女仆的尸体,过后一如往常,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不久,丈夫质问妻子女仆的去向,二人发生争执,丈夫提起早已准备好的斧头对妻子砍下,而管家闻声而来,不顾一切地护住夫人。

最终,红了眼的丈夫抡起斧头将二人双双砍死。

故事到此处便以荒诞的悲剧结尾,但林悠总觉得少了什么。

故事里的最后一人,收养的儿子,几乎没有过多的描写,仿佛只是一个用来引起争执的物件,而非故事中的人。

“对不起我道歉。”叶欣然吸了吸鼻子,“管家跟夫人是清白的,好感人的情谊。”

叶欣梓见他连这样的故事都能看出泪来,也道歉:“对不起,我哥哥又在丢人了。”

“滚啊。”叶欣然瓮声瓮气地说,“不过,看他这么写,感觉这小说又不像威廉老爷写的了,他讨厌夫人和管家到一斧头砍死的地步,肯定不会把他们写得这么感人。”

的确,故事是以旁观的角度写的,但要说情感偏向,明显将丈夫与女仆描绘得丑陋,而妻子更多的是无助可怜,管家则从头至尾都是忠贞不二的正直形象,至死也未对夫人有逾矩的举动。

至于儿子……就是个儿子。

除了儿子二字,概括不出任何的人物特征,这也是整个故事最违和的地方。

“我有个想法。”林悠竖起一根手指,“威廉的儿子当然也可以叫威廉,所以威廉二世……”

“是乔治。”唐子衿接过他的话,“威廉二世是乔治的笔名,这个故事,是他们的儿子乔治写的。”

林悠抬头,见唐子衿也正看着自己,相视一笑。

故事的最后,父亲活着,儿子也还活着,显然整个故事还不曾结束。

林悠转头看了眼灯依旧接触不良的走廊。

他们仿佛在书里跟着剧情穿梭旁观,而结局就在接下来的房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