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林悠在《苍麟传》杀青，柯景阳起初还有约林悠打了两次游戏,后来就再也没联系过。
林悠在微博看到柯景阳发的动态,才知道他在《仙海无涯情做舟》的戏份杀青了,人已经回到林悠在的城市。
林悠对着那个打篮球的头像犹豫了会儿，还是给他发过去消息：
-恭喜杀青？
-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过了有一个小时，柯景阳的框框才亮起小红点。
-刚刚在忙没看见。
-这不是怕你忙吗,没好意思打扰你。
-行啊,我想吃火锅。
两人约了个时间，林悠火速在网上预约了火锅店的号，收拾收拾自己，戴着口罩帽子一身轻松地出门赴约。
店门口，柯景阳戴着耳机在打游戏，时而左右抬头看看，目光从林悠身上果断略过去，丝毫没停留。
林悠刚想抬起的手尴尬地停在起点,知道自己裹得太严实了,索性走到他跟前一拉口罩：“嘿。”
“卧槽……”柯景阳吓得后移小半步，看清人后咧嘴笑起来，一拍胳膊上下打量他,“大晚上的,至于吗？你这样子走到银行门口都要被重点关注啊。”
“闹市区，小心一点好。”号正好叫到他们，林悠带着他往店里走,“你都不戴个帽子遮一下的吗？”
柯景阳跟在后面大咧咧地说：“我不一样，我就是脱光了站在路口都不一定有人认出来。”
大胆发言让带他们进去的服务员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两人四目交汇，等她转回头，柯景阳对林悠一耸肩，小声说：“你看吧，认不出的。”
两人在靠窗的二人座落座，点完单，林悠才摘了口罩帽子。
汤底点了鸳鸯锅，辣锅已经沸腾着散发出诱人的鲜香，看着菜一盘盘端上来，林悠也捋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他紧盯着锅，没注意到旁边上菜的服务员一而再再而三试探的目光。
“刚刚那小姐姐肯定认出你了。”服务员走后，柯景阳一边往锅里丢食材一边说，“她瞟了你好几眼。”
林悠涮毛肚的手一顿，毛肚就从筷子间滑进汤里上下翻滚了，他忙用勺子去捞：“不一定吧，可能只是看我长得好看呢？”
“去，”柯景阳笑起来，“我不好看吗？她连个眼神都不分给我。”
“哎，你别多心。”林悠从刚见面开始就隐约觉得柯景阳这次状态不对，“可能我长得像她弟弟呢？吃这个蛋饺，他们家蛋饺特别好吃。”
柯景阳嘴里叼着一块小酥肉：“蛋饺没熟呢吧，再滚滚。”
“行吧。对了，拍戏怎么样？”林悠随口一问。
提到这个，柯景阳难得露出苦笑，声音也矮下去，故作轻松地说：“能怎么样啊，就那样呗。”
玻璃窗外是城市星星点点的万家灯火，身处高楼，能看见街道连成线的车灯，是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在回家路上奔忙的人。
火锅店的人影也映射在玻璃窗上，隔壁桌在谈笑风生，两人沉默间只有锅底在咕噜咕噜沸腾着伴奏。
气氛突然有些尴尬，林悠见他不想说也只好不再问，努力想着下一个话题准备扯开，听柯景阳又啧了声：“我真的……我不是没见过加戏的，也不是没见过耍大牌的，但就没见过那样加戏和脾气比牌大了一百倍的。”
“怎么了？”林悠问，“谁加戏？谁耍大牌？我们曝光他。”
“还能是谁？”柯景阳被他逗笑了，夹起一只蛋饺，吹了口气，“于怀啊。”
林悠皱了下眉头：“他不是男主吗？还要加戏？”
“就是说啊！”要不是在公共场所，柯景阳直想拍桌子，“还要什么男二男三啊，他一个人全演了得了呗，那么能耐直接给他一个剧本叫《百变于怀》呗！”
林悠听他这么吐槽，也憋不住想笑，柯景阳接着骂：“你听说过吗？为了把男二戏份抢过来，直接让导演改剧本，改成男二后期为了抢女主一直变成男主的样子跟女主见面……我艹！”
“艹。”林悠也惊了，“还有这种操作？导、导演同意？”
“呵，导演有什么不同意的？”柯景阳冷笑，眼底闪过鄙夷，说话也带上阴阳怪气，“人家晚上把导演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啊……”林悠吃了口肉，实在不知道该作何评价才好。
这位哥的作风他也是知道的，向来如此，自己也不觉得哪里不对，就跟李亮带过的其他一些艺人一样，标准的李亮式走捷径套路。
同在这位风评不佳的经纪人手底下干事，林悠突然对自己产生了一丶丶担忧。
柯景阳继续抱怨着：“人嚣张跋扈就算了，剧本也被他改得一塌糊涂，跟他一个剧组也是倒了霉，你不知道，我们其他演员建了个群天天骂他，表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哎，可能我命里不带红吧，哪像……”
后面的话他没说下去，只自顾自叹了口气，低头忿忿地啃丸子。
林悠只能安慰他：“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强捧灰飞烟灭，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他再怎么折腾不也就是个小网剧的主角吗？你演技比他好多了，只要接到一个好剧本，马上就能把他压下去。”
柯景阳本来闷闷不乐，被他这么一说又嗤地笑出来：“怎么觉得我们在这合伙算计人呢，刚刚那些话要是被谁录下来发到网上我们就火了我跟你说，嘿，这倒是个捷径。”
他忽的一拍大腿：“哦对啊，你让我蹭蹭你的热度不就行了？”
“啊？”林悠愣了愣，“我哪有什么热度啊，唯几次引起关注还不是因为一些意外……”
“害，我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柯景阳眼神闪了下，摆摆手，“快吃快吃，吃完陪我打游戏，今晚不赢不归。”
从火锅店出来已经八点多，两人本来想找个网咖打游戏打个通宵，可人算不如天算，经纪人一个电话就把柯景阳拎走了，说要去酒吧陪某个投资方喝酒。
电话声音开得大，林悠站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问他：“你要去吗？”
柯景阳接完电话，情绪又些低落，低头摆弄了会儿手机，闷闷地说：“有的选吗，不去不行啊。”
“那我打车走啦，你回去小心。”只半分钟，他抬头又像颗夜黑里的太阳，“下次再约游戏啦。”
只是这笑容现在看来，更多了几分公式化，太过努力反而让人不舒服。
“嗯，你也小心，别喝多了，实在要喝多就找个机会去厕所吐出来。”林悠嘱咐他。
柯景阳应了，林悠目送他上车，看着汽车尾灯游入车流之中，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敛去。
暖黄的路灯从头顶而下，车辆来来往往，林悠站在路边，看着路上行人的影子因着车灯忽而拉长忽而缩短，又与旁的东西重叠在一起，人不像人，像一只只面幻莫测的怪物。
他抬脚，沿着路边往家走。
这天晚上已经挺冷了，林悠穿得单薄，戴着口罩帽子倒是勉强御了个寒，双手插在口袋里穿梭于人群，略中二地觉得自己仿佛一个孤独的潜行者。
一顿饭吃得自己心情也跟着不太美妙，真是给自己找事的，林悠叹了口气。
他们瞧不上于怀的作为，可想想自己，虽然没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可说到底不也是搭了唐老师的便车。
这当然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可林悠就是钻入了这个牛角尖，一时间不太笑得出来。
埋头走路，旁边有车渐渐靠近了都没察觉，直到按了两声喇叭，林悠才恍然惊醒。
没等对方摇下车窗，林悠就已经从车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毕竟是经常停在公司楼下显摆的，于是挂上职业假笑：“于怀哥。”
背后语人是非果然不可取，说曹操曹操到。
他裹成这样柯景阳都认不出，敌人倒是从背影就认出了自己，林悠一时心情复杂。
“好久不见。”大半夜墨镜架在头上也不知道是个什么心态，于怀还是那头奶奶灰，笑嘻嘻地问林悠，“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呢？回家吗？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略惊悚，林悠疑心这人想乘机把他迷晕卖了好除去祸患。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不会卖了你。”于怀挑了挑眉，“难得我好心。”
这更惊悚了，孤身一人的，林悠终究是怂了：“呃……我约了人，暂时不回家。”
于怀顿时露出了然的神情：“哦~那行吧。”
说完，车窗还没摇上就一踩油门走了，留下一串的汽车尾气。
一边思考人生一边走回家，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
他这才想起给柯景阳发消息：
-怎么样？还好吗？
-我到家了。
手机丢在床上，林悠洗了个澡回来，仍旧是没有回应。
指针一点一点滑向第二天，屋里灯已经熄了，林悠坐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幽幽映亮了脸。
他抬头看了眼墙上巨大的唐子衿海报，打开床头柜，两张连着的内场VIP一排演唱会门票躺在角落，被悉心放得很整齐，生怕折了角。
林悠拎开床头柜的灯，对着票拍了张照，给柯景阳发了过去。
-给你看个宝贝[图片]
-你不是想认识唐老师吗，有没有兴趣跟我去看演唱会？
走了太久累得不行，等了五分钟没回信，林悠倒头就睡了。
直到凌晨三点，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了亮，发出微弱的光，一行消息跳得悄无声息。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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