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里冷清的府邸里,来来回回的穿梭着许多侍女。一位又一位的太医,被毫不温柔的,急匆匆的拉进院子里,没一会,不要人赶跑的比谁都快。。
“都已经换了这么多位太医了,难道姐姐的伤这么严重,这些太医都解决不了吗?”
看着一位又一位的太医被赶出去,云漠焦急地来回踱步。
“不是伤的重。”
北辰焕非常肯定的说。
“那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是你姐姐呀。”男女授受不亲啊。
“我……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姐姐呀。”云漠还是不明白。
北辰焕:……怎么能这么笨。
“出去!”
房间内又传来北辰夜的声音,话语里的怒火无法忽视。
门被打开又合上,胡子已经一大把的太医长颤颤巍巍的走到北辰焕的面前行礼。
“陛下。”
“免礼,云姑娘伤的怎么样?”
“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血也止住了,身上的伤也只是看着严重罢了,导致昏迷不醒的是后脑上的伤。”
“那该怎么处理?上药吗?”
“内服和外敷的药要一起用,只是……”
听到这些太医磨磨唧唧的北辰焕就不喜欢。
“直说。”
“回陛下,信王殿下根本不让微臣进那位姑娘的身,内服的药倒是已经正在熬制了,可这外涂的,还得姑娘家来看看吧。”
肯定不可能让你们近身。
“行了,退下吧。”
北辰焕摆摆手,一旁的云漠完全安耐不住。
“哎哎你干什么去!”
眼看着云漠就要冲到房间里,北辰焕连忙拦住人。
“那个太医不是说处理的差不多了吗?我想进去看看姐姐。”所以为什么要拦住他?
“……能不能,有点脑子?现在进去,合适吗?”
“为什么不合适?我是她亲弟弟。师兄都能在里面我怎么就不行。”云漠说的理直气壮。
扯!你两能比吗。
北辰焕简直被气死了,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这么蠢。
“你不觉得现在这样的情况,让小皇叔陪着云姐姐更好吗?”
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可不能让这小子进去了。
“我当然知道……只是我担心姐姐。”云漠踌躇不已。
他不是不清楚师兄的心思,只是他真的很担心姐姐,他想亲眼看看她现在已经安然无恙了。
北辰焕有些尴尬,他也明白自己这做法太偏心了,人家作为弟弟,关心姐姐很正常,但是……小皇叔好不容易有个意中人,自然是偏心自家皇叔的嘛。
握着那双柔软的手,无声的坐在床边,少女脸上的红肿看到一次,就会刺痛一次。
如玉般的脸上巴掌印是无比的清晰,但是现在他却没有那个心思去管。在天牢看到小小的时候,她那时候的样子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在和小小确定心意之后,他就去信厉剑山庄,信中他信誓旦旦的保证,定会护她一世安稳无恙,可是这才过了几天,他最想要保护的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负成这样。
还是他太大意,太自信了。他以为在上京不可能会有人去不长眼,但是却忘记了那些人并不认识小小,又怎么可能去敬畏她。
“小小……对不起。”
是我不好,是我没有考虑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
这辈子为了调理好自己的身/子,一到亥时苏烟儿便会准时熄灯就寝。
“小姐今日也劳累了一下午了。”
丫鬟一边帮她拆卸发簪之类的东西,一边和她说说话。
看着铜镜中豆蔻年华的少女,苏烟儿每次都会觉得有些不真实。
“所以才要早些歇息,不然明日可没什么精神。”
“小姐说的是。”
拆卸完之后,便是起身去沐浴。
“行了,不用侍候了,一会儿倒水便是了。”
挡住想要继续伺候的丫鬟,今日,她想自己一个人。
“是。”
抬腿/跨进浴桶之中,尚且年幼的身/子隐在花瓣之下,放松的泡进水中,舒坦的吐出一口气。
想到今天下午,倒是觉得那见义勇为的少年,不知天高地厚。
上京是什么地方?大启国最繁荣尊贵的地方,这里随便一个人,都有可能背景不凡。
听那少年的话,应当是赴京赶考的学子,纵然有着一身武艺又能如何,得罪了齐小王爷,前程堪忧。
前世她可没有听说考中之人中,有这样一个人。可见定是因为今日之事,坏了前程。
“得罪谁不行,却偏偏是齐小王爷,不知道齐王爷便是本任监考官么。”
回想那少年看着也是玉树临风的公子哥,还真是有些可惜。
不过比起那个,她更加在意的是今天当铺里被带走的两个姑娘。
越想越觉得很眼熟。
“今儿第一次出门,今生定是没见过的,那只有可能是前生见过的。”
到底是什么时候的呢。
无怪她这么在意,前生她所见之人,皆为权门贵胄,但是却没听说过谁有这么一糟罪。
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水在身/上,思索半天却无头绪。眼看着时辰渐晚,苏烟儿便决定放弃了。
梳洗完后,熄灯入睡。
‘无人的院子里,嫡姐冷冷的责骂:“来之前我就已经派人告诫过你,这场宴会的主人别说是你,就连父亲大人都不敢得罪。你倒是好,第一次来就犯了娘娘的忌讳。”
出嫁后,嬷嬷苦口婆心的话:“整个上京谁不知道,信王妃就像是信王殿下命根子。她身边的人,即便只是一个侍女,咱们也得罪不起呀。”
在一众妾室面前,丈夫不分青红皂白的决定:“青姑娘不仅仅是娘娘面前的红人,更是卫将军的亲妹妹,得罪了她,对你对我有什么好处?你就去认个错,有什么难的。明日一早,就去登门拜访!”’
所有人都在责怪她,都在说她不对,可是又有谁是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考虑?因为那个人她失去了自己盼了多年的孩子,没有人考虑过她会有多难受,多痛苦,他们都在责怪她。
责怪她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熊熊的烈火燃烧起来,吞噬了院子也吞噬了她。
又一次在梦中被惊醒,苏烟儿全身大汗淋漓。
贝齿紧紧的咬住下唇,她想起来那人是谁了。
今天下午那个一身青色衣裙的姑娘。
卫青荷。
王妃娘娘身边的侍女,卫将军的亲妹妹。
那个杀害了她的孩子,导致她前生枉死之人。
“卫青荷。”
这三个字说的咬牙切齿,仿佛是要嚼碎了咽下去一般。
——
夜色已深,都已经到了夜半时分,信王府中却还是灯火通明。
云漠在门外来回踱步,看着那些侍女不停的进出房间,心就像被什么揪住了一样难受。
本来都好好的,谁曾想姐姐又开始发热了。都已经半个时辰了,用遍了方法还是没能退下去。唯一庆幸的是伤口并没有恶化。
余光扫到外面的院子,男子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已经一个多时辰了。
有些纠结的踌躇一会,云漠还是转身向院子走过去。
“卫一。”
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说什么。
“云少爷。”
即使在跪着,卫一的礼却没废。
两人相顾无言好一会。
“青荷还好吗。”她和姐姐一起被带走的,也受了伤。
“……她没事。”
卫一这几个字说的艰难。
主子命悬一线,作为贴身侍女却只是轻伤,他真的无颜再见云姑娘了。
要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总比两个人都受伤强得多。
“你起来吧,不用这样,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姐姐也不可能怪你的。回去照顾青荷吧,她一个小丫头,肯定也吓坏了。”
“不用,属下等云姑娘醒来。”
“你……姐姐醒来我会派人告诉你的。”云漠就没见过这样死板的人,亲妹妹还受着伤,不应该去看看吗。
卫一摇摇头:“属下还要向主子告罪。”
是他推荐零十去保护云姑娘的,结果零十却闯下这么大的祸,害得云姑娘……
“……对哦,你是师……信王殿下的人。”
云漠的表情复杂。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师兄会是当今圣上的亲叔叔,那位赫赫有名的、掌管兵权的摄政王。
他和姐姐一直都以为,师兄家只是在上京做生意而已。
怪不得他随随便便就能让他进去新兵/营里去训练。
“主子隐瞒身份实在是逼不得已,没有其他心思的。”
看到云漠的表情,卫一连忙解释。他们家主子并不是有意要隐瞒身份的。
“不用这样,我能理解。”
他在南洲的时候可就不止一次的听到信王被刺杀的消息。
只是……不知道姐姐醒来能不能接受这件事情……她一直都很抵触皇室中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