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两天后的面试，所有来试戏的女演员依旧被叶霜降全部pass。
结束后，副导跟着叶霜降到她办公室，明显有些着急了。
“叶导，我都是按照你的要求找来的女演员，怎么一个都不满意？这眼看着再过段时间就要开机了。”
副导名叫陈赫，三十几岁，跟叶霜降合作过《青山月》，之前自己也拍过几部作品，但不太擅长交际所以后面基本上拉不到什么投资，只能在剧组混个副导演当当。
但能力不错。
叶霜降面试了几个女演员，喉咙都有些冒烟，她喝了口水，这才抬眸看着陈赫：“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
这电影是霍骁投资的，叶霜降又是主导演。
人都说心里有数，陈赫再着急也不能多说什么，便出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叶霜降在办公室坐了会儿，然后拿起女演员的备选名单。
全部被红线划掉。
宋锦没来面试所以不在名单之列。
指骨敲了敲桌面，叶霜降平静了一下，电脑上微信却忽然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乔婳发过来的消息。
“叶小姐，剧本我改了一部分了，你看看可以吗？”
说完那边便发送了一些文档过来。
叶霜降点开。
乔婳做了很明显的对比，左边是原剧本，右边是新剧本。
原剧本的基础上用颜色标注，什么地方更改了，什么地方删减了，改变的理由也备注在旁边。很专业，让人一目了然。
叶霜降花了半小时看完，乔婳改动的其实比较多，但改动之后剧情感跟节奏感更强烈了。
对话这些也做了精细的调整，有些地方叶霜降之前就觉得应该改动，但自己就是不知道怎么改，果然找别人来对方会更清楚明白哪里有问题。
“可以。”
叶霜降看完，觉得乔婳可以接下这个工作，给她回复。
她更改的时候没有去改变原剧本里面的人物性格，即便是一些语句的变动也是很符合当时条件的。叶霜降当初在写剧本的时候，大多比较求实，但是拍电影的话其实还是要朝着文本艺术这方向去走。
叶霜降：“那我们就定下啦？你那边都OK吗，如果OK的话找时间可以来这边看合同，顺便谈谈薪资问题。”
乔婳：“好的好的。”
次日乔婳便过来办公室，叶霜降把编剧合同给乔婳看了一眼，因为她是原剧本创作者，所以到时候编剧书名是她和乔婳一起。
乔婳因为不算知名编剧，加上也不是剧本原创，所以叶霜降大概说了个数字。
“二十万，乔小姐能不能接受？”
其实有些普通编剧一部电影下来只能拿十万或者十几万的收入，能拿到高收入的一般都是比较知名的编剧，不过叶霜降还是给乔婳二十万，比市场价起码高了几万块。
不过她也知道乔婳家里那位也是有钱人，能跟霍骁做朋友的家里非富即贵。
所以要是乔婳看不上二十万的话，这事儿也多半要黄。
但没想到乔婳眼前一亮：“真、真的吗？”
叶霜降：“……”
这位乔小姐怎么感觉很缺钱的样子。
“嗯，二十万，乔小姐签吗？”
“嗯嗯。”
乔婳点头，叶霜降又让她看了下合同，乔婳认真读完，觉得没有问题，于是叶霜降便跟乔婳签下了合同。
“那你回去便改剧本，开拍之前你肯定改不完，到时候可以在家改剧本，也可以跟组。”
“好。我、我跟组吧，有什么也方、方便面对面交流。”
叶霜降跟乔婳伸出手：“那合作愉快？”
“谢谢。”
编剧这块儿也就搞定了，接下来也就是男女主演的事情。
宋锦还在住院休养。
叶霜降一边等她，但也有让副导继续寻找合适的女主人选。
而关于男主也还没搞定，好在很快到了跟程启淮经纪人约定的时间，下星期周二，是她跟程启淮约见的日子。
叶霜降提早到了餐厅，按照约定，是晚上六点在这里见面。
但叶霜降一直等到六点半，程启淮也没有出现。
叶霜降掏出手机给程启淮经纪人打了个电话，那边只说是在堵车，可能会慢一点。
叶霜降好脾气：“没事，你们慢慢来，我可以等。”
她其实有些饿了，但程启淮没来自己也不能点餐，于是叫服务员又给自己加了一杯水。
程启淮晚上八点才来到餐厅，男人跟他经纪人一同进来，看到她，男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程启淮是国内最年轻的影帝，十几岁的时候便进入娱乐圈，之后一路走红，到他手里的本子几乎都是精品，所以如今的程启淮更不可能什么本子都接。
他的合作对象几乎都是知名导演，有名演员，而她在导演界压根不算什么，怪不得程启淮看不上她。
就连吃饭，也迟到这么久。
“程老师。你好。”
叶霜降起身，过来给男人打招呼，程启淮却没跟她握手，朝她点了下头，然后便径直过去。
程启淮经纪人是圈内的金牌经纪人了，也知道叶霜降的身份，她背后可是霍骁，无论如何也不好得罪。
他朝叶霜降赔笑，然后道：“叶导，真的是不好意思，我们来的路上真的遇到堵车，前面出了车祸，过了很久路况才通。让你久等了，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来了就好。”
经纪人点头：“是是是，那我们边吃边谈。”
叶霜降也过去，然后摁了铃叫服务员进来，先点餐。
“程老师你点？”
她把菜单递过去，后者没接，经纪人接过：“我来吧，启淮吃什么不吃什么我都知道。叶导你有什么忌口的么？”
“没有，我都可以。”
经纪人在这边点单，叶霜降便看着程启淮：“程老师，之前我也联系过你这边两次，都说你没有时间，今天，我们能不能好好谈谈电影的事情？我是很诚心邀请你，想你来出演男主这个角色。”
程启淮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皱眉，而后把茶杯放下。
“叶小姐如果稍微调查一下我，就知道我如今不会随便接电影。什么导演，什么剧本，什么班底，这些我都是要看的。”
程启淮抬眸看着叶霜降：“叶小姐觉得你的电影有什么好的，值得我来选择？”
叶霜降：“剧本我不是已经发给程老师你的团队了吗，就是希望你可以看看再做决定。”
“抱歉，我收到的剧本很多，不可能什么剧本都看。”
经纪人是把叶霜降的剧本拿给过他的，但是他看都没看就扔在一边了，还是她自己写的剧本，能有什么质量和看点？
不用想就知道，这个电影就是霍骁用来捧她的，找他出演，无非就是日后电影上映了好做宣传。
他程启淮如今接戏是慎重又慎重，可不会轻易让人砸了自己的招牌。
原本今天他都不乐意来的，都是经纪人瞒着他答应了，所以他才不得不过来敷衍一般。
叶霜降还以为程启淮是看不上她的剧本，如果他看了……
“抱歉，你能让我跟程老师单独聊聊吗？”
叶霜降看着程启淮经纪人，后者也很识趣，立马起身：“好好，那我出去跟服务员说点哪些菜，顺便去打个电话，你们聊。”
程启淮皱了下眉，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绷着一张脸。
经纪人跟服务员出去后，包厢里只剩下两人，叶霜降从一旁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份打印好的剧本，还好她提早做了准备。
“程老师，你既然来都来了，不如看一看？”
叶霜降把剧本放在程启淮面前：“还有就是，我希望你听我说一说这部电影背后的故事，以及我为什么要拍摄这部电影。”
叶霜降勾着唇角，眼眶不由自主都有些热了。
“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只是……想要去怀念一个人。一个在我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程启淮闻言就抬眸看了眼叶霜降，后者含泪微笑的样子，让他冷漠的五官似乎冰裂了那么一点。
他依旧绷着唇角，然后翻开剧本：“行，那我就看看，你到底写的都是什么？”
叶霜降安静了。
程启淮低头便开始看剧本，一开始男人翻得还有些敷衍，但渐渐地，翻页的动作也跟着慢了几分。
不知道过去多久，剧本还未过半，程启淮便抬眸，他脸色和刚才已经截然不同了，甚至透着几分讶异。
“你这是……”
程启淮说话透着几分艰难：“你这剧本里的人物，是……霍枭？”
程启淮曾经跟霍枭合作过，一部《寂寞雪国》，在当年的奖项激烈角逐中，霍枭获得最佳导演，最佳编剧，而他是男主，靠着那部电影，拿下了他人生第一个最佳男主，几乎大满贯。
霍枭是他好友知己，也是贵人。
叶霜降：“所以，程老师愿意，出演这个角色吗？”
“我不知道如今还有多少人记得他。”
叶霜降勾着唇角，眼眶有泪：“但我想以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看到他。”
程启淮手指落在剧本上，垂眸若有所思。
叶霜降手握着水杯：“程老师，我希望你可以好好……”
程启淮抬眸：“我出演。”
经纪人再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程启淮已经在跟叶霜降讨论剧本的一些问题了。
“这是？”
程启淮：“我已经决定接了，找时间签合同。”
经纪人抬手一拍。
叶霜降背后可是霍骁，搭上了这样的资源，总归对程启淮前程是有益无害的！
*
吃过饭后，经纪人先去开车，程启淮跟叶霜降一同下楼。
“叶小姐是开车来的还是？”
“我打车回去。”
程启淮态度跟之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样吧，反正晚上也没什么事，我们送你回去。”
叶霜降刚想说什么，高跟鞋忽然踩到一颗石子，她脚一歪，眼看着就要朝一边倒去。
程启淮眼疾手快，一只手握着她腰，一只手扶着她手臂：“没事吧？”
“没事，谢谢。”
叶霜降侧眸朝对方礼貌性笑了下，想站直身子，脚踝却疼到极致。
而就在这时，餐厅的玻璃门自动朝两边拉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们谈笑风生从门外进来，为首的男人最是挺拔，长身玉立，矫矫不群。
男人听身侧男人说着什么，嘴角的笑漫不经心，收回视线，抬起眼皮刚好朝这边看过来。
男人的步子停了停，唇角的笑意依旧，眼眸却漆黑如墨，一股凉意爬上女人的后背，身子甚至都僵了几分。
感觉到怀里人的异样，程启淮：“叶小姐？”
叶霜降咬着牙将他推开，笑意礼貌疏离：“没事，我自己可以。”
话音刚落，男人的身影直接从余光掠过，叶霜降看过去，服务员领着一群人进去那边的电梯，是直接抵达这家餐厅的最顶层。
叶霜降视线追过去，电梯门缓缓合上，最后几秒。
男人的眼皮微抬，与她的视线淡淡相撞。
叶霜降感觉到了。
霍骁，他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