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黑?”
他回到元南楼身边,自然而然拉起弟弟的手,对方也拉他,把他捏的很紧,元乐志劝道,“我只去一趟楼下,很快就会回来,你不放心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去。”
元南楼不说话,一直这样默默拉着他,元乐志没办法,对方不松手,他也走不了,半晌才想起来可以给保姆阿姨打电话,拨通了过去。
等一切都收拾好,救护车也来了,元南楼被送去了医院。
这次元乐志并没有跟过去,因为元南楼的亲生父母回家了,保姆阿姨劝他最好别过去,那俩人现在很生气,而且那里并不需要他。
元乐志也乐得轻松。
半睡半醒的时候,听到外头传来动静,他起身出去看看,刚好碰见养父养母回家。
养母是个个子很高的女人,才刚一见到元乐志,眼神就变了,高跟鞋踩在地上,在一片静谧之中咯噔咯噔响个没完,她走到元乐志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
元乐志一弯腰灵活地躲了过去,但面颊上被锋利的指甲划出了一道痕迹,他皱眉,还没等说什么,女人便破口大骂,拽着他的肩膀摇晃起来:“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养你在元家就是为了害南楼?你到底又没有一丁点良心!白眼狼!你这个白眼狼!”
元乐志不理会她的歇斯底里,把她手扯开:“元南楼是我送去医院的,要是等你们回来人都厥过去小半天了,不来谢谢救命恩人反而来这里骂?你不是比我更像白眼狼?”
从小到大,这还是元乐志第一次反抗养母,从前大部分时候不管是不是受了委屈,他都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角色,第一次明目张胆的怼人,后者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一时间呆住了,于是元乐志继续说话:“你们两个知道自己儿子生病了不在医院陪着,反而大老远跑回家来就为了质问我,看来也没有那么关心南楼吧。”
这一对父母本来应该在医院陪床的,元南楼身边需要有人照顾,但因为时间很晚了,医院并没有地方可以住,这两人也觉得麻烦,所以才会在这个时间又回家。
所谓的关心都是虚情假意,只要涉及自己的利益,他们总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孩子,脑子里有原文的元乐志对这一点知道的很清楚。
他把养母推开,更没有理会面目阴沉的养父,一个人往外走:“你们不愿意去,就别耽误我的时间。”
元乐志独自开车去了医院,到的时候他弟弟已经醒了,身边只有养父母扔下的一个花钱雇来的陪床。
元乐志确实怕自己的人民币有什么意外。
虽说身为小说里的主角受,按理来说元南楼应该有点主角光环,但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如果他一下子没了,元乐志的未来基本上也就都断送了,所以虽然两人并没有多少感情,元乐志却比任何人都担心元南楼的安危。
元南楼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右手边被什么东西压着,热乎乎的一片。
他慢慢睁开眼睛,病房里昏暗的环境充满死气,轻轻抬手,看见了趴在他床边熟睡的脸。
和往常一样,他的父母不在。
元南楼面无表情从床上坐起来,再有三个小时天就要亮了,他哥哥在他床边睡了一晚。
元乐志脸上有一小块肿了起来,不知道是被什么抓的,在白净的皮肤上尤其显眼。
他皱着眉头,轻轻碰了碰伤口,元乐志的皮肤很细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如此,也更敏/感,人很容易受到惊吓,只是稍微碰了一下,就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缓缓睁开眼睛。
才刚刚睡醒的人,眼神里有些许朦胧。
元乐志刚醒过来就看见床上一叠人民币在盯着他看。
系统这特效做得非常魔性,不仅是立体,圆圆厚厚,还会来回扭动。
一千万呢,真让人喜欢。
他头脑乱呼呼的,感受到对方在摸他的伤口,也伸手去摸元南楼的脸,还喃喃自语:“是我的,都是我的。”
后者先是一顿,元乐志手指温温的,又很光滑,带着点香味,嘴巴里念叨的话清清楚楚传到他耳朵里。
他说自己是他的。
元南楼着手将人甩开,瞬间强硬语气:“你过来做什么?”
被这样一甩,元乐志也清醒了,看着元南楼的眼神,他伸了个懒腰:“你父母都回家了,都不愿意来陪床,所以只能我来医院,你嫌弃也没用,要不是其他人都不想管你,我也乐意在家睡觉。”
元南楼皱着眉头:“没人非让你来。”
“你们一家怎么都这么白眼狼啊。”元乐志被嫌弃了,忍不住吐槽,“就你?昨天晚上还一直拉着人家的手撒娇说怕黑,说好哥哥好哥哥不要走,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有意把话说得肉麻。
元南楼被他刺激了一下,也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他确实拉了元乐志的手,确实不让他走,只是并没有像元乐志口中那样撒娇。
“大半夜的把人叫醒了,净说些没用的话。”元乐志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把元南楼往里侧推,“你不睡就给我让点地方。”
后者没有拒绝。
于是两人又在同一张床上凑合了一晚上,相安无事。
第二天就是出成绩的时候了,再一次从医院出发去往学校,到的时候已经七七八八来了不少人,都在操场上聚集。
元乐志从人群里看见了闻征,他正和一群人谈笑风生,看起来丝毫没有压力,人也看见了元乐志,大老远跑过来打招呼。
“表哥,怎么来这么早。”闻征刚一过来,那群朋友也都跟过来了,四五个人打量着元乐志,闻征回头介绍,“这是我表哥,元乐志。”
朋友中间有个平头,笑了一声:“不用介绍,你表哥这么出名,我们大家都认识。”
元乐志在外头名声怎么样,人人心里都有数,他广为人知的总共有两个记忆点,一个是不学无术,一个是倒追于梁,显然都很难听。
元乐志轻挑眉头:“你认识我?”
小平头不屑:“当然。”
倒追的那个嘛。
元乐志:“我可不认识你,别来套近乎。”
“各方面都不出彩,一丁点印象都没有。”
小平头一愣,瞬间被气到了,平常都习惯了阴阳怪气,还是第一次遇到元乐志这种不过大脑直接损人的,偏偏他说的又都是对的,他顿了一下才调整过来情绪,开始暗戳戳嘲讽:“元家的元南楼在我们中间也很有名气,都是好名声,这次考试肯定一丁点力气都没废吧?很快就是同学了,只是不知道身为他哥哥的元乐志你考试以后准备做什么去,没有书念,是准备子承父业吗?”
闻征假装不懂,大声问出口:“子承父业?表哥爸爸是做什么的?”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看热闹了,于梁,薛云营几人也都在,元南楼也听着动静,但并没有出手帮忙,被这么一提,稍微了解些事情的人都开始旧事重提,和身边的人解释起闻秀那段不光彩的过往,元乐志也成了被关注的对象,众人窃窃私语:
“闻秀啊,不是那个骗子吗?”
“元乐志是她的孩子,要是会投资才奇怪,是个废物挺正常的,坏心眼也像他妈。”
“一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不像母亲,说不定也像父亲一样在修车方面有所造诣呢?”
平头假装没听到议论声,做出讶然地神情,和闻征一唱一和:“不会吧,你居然都不知道吗?那个偷来的金融才女名声的闻秀,嫁的是个修车工啊!”
周围几个人立刻笑起来:“没关系啦,我们到时候会照顾你的生意的,你把洗车地址一发,我们都会去。”
元乐志从头把这几个人打量了一遍,丝毫没有受到人群非议的影响:“要比比分数吗?你们也不一定追得上修车工儿子的成绩吧?”
他轻轻一笑,尽是蔑视:“那可就太丢人了。”
四五个人中间成绩最好的就是闻征,其余几个常年在末尾,家世背景也都比不上闻家,不过闻秀死后,连闻家也没落了。
元乐志看向闻征,在人群面前一丁点脸面都不留:“占着闻秀的财产报名了那么多补习班,成绩还这么烂,我说你是个废物不过分吧?你爹闻天恩也是挺废物的,连个小偷的能力都比不过,闻秀好歹把闻家给养起来了,自从被迫转手给闻天恩,闻家都从前三名掉到外圈了,舅舅也真该努力了,不然你把舅舅也带来旁听学一学高中生是怎么投资的?”
闻征差点被这一番话气的头发立起来,可却不知道怎么反驳,脸憋的通红:“你!”
元乐志这样一说,周围人又立刻唏嘘起来:
“不过元乐志这话说得也没错,闻天恩确实哪哪都不行。”
“闻家都没落成什么样子了?而且看闻征的成绩也没好到哪去,看来闻家想要东山再起,在这父子俩手里是没可能了。”
闻征被说得脸色铁青。
几人说话的功夫,大屏幕上成绩已经开始更新了。
从最后一名开始,一点一点向前公布,第一页还没翻过去,除了闻征和元乐志,在场的几个人名字就都出现了。
他们成绩虽然都不太好,但好歹都进了学校,此时就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看元乐志能不能进。
名单总共三页,第二页更新完,众人还是没有看见元乐志的名字,但闻征的排名已经出来了,是在中游的位置。
他轻轻吐了口气,还是一副好相处的口吻和朋友们说话:“能进学校就好,只要咱们都进去了,不管成绩好坏,都是个好的起点,以后继续努力。”
他说这话,就是在暗暗嘲讽元乐志,毕竟第二页已经更新了,只剩下一页,元乐志总不可能名列前茅,比他成绩还好。
元乐志没出声,神态放松坐在等候区,连姿势都没变,一丝一毫也不着急,甚至对排名不算关心。
看到他这样子,闻征原本心里有点没底,直到名额一个个公开,每公开一个名额,他就要惊吓一次,但一直没看见元乐志的名字,一直到剩下了前三名。
他已经交代过了校长,元乐志的综合评分已经比其他人低了一大截,不会有任何可能排在前头。
他放下心,又回头和朋友们说话,又是暗讽元乐志:“能得到别人费尽全力得不到的名额,是我们的幸运,一定要多多努力,争取能到达第一页。”
他话都没说完,前三名的成绩都被放到了最大。
而中间最显眼的,就是元乐志的名字。
机考成绩差一分满分,全场最高,综合评分被扣了整整十分,总成绩却只落后第一名一丁点。
人群一瞬间闹开了,除了于梁他们几个知道元乐志上一次实力的,其余的人几乎惊讶地连嘴巴都闭不上。
历年考试都很少有这么高的成绩。
众人的目光中,元乐志轻轻拍了拍闻征的肩膀:“是啊,入学就好,你们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