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小翠想到的办法,是在她躲在堂屋帘外,听到佟红梅的无理要求时,突然想起的。
原作中女主元婷婷的爸爸元伟国是村里的大队长,她爷爷元知正曾是村里的村长,处事公正,在村中夙有名望,他从村长位上退下来后,村里人还不改口地称他为老村长。
池小翠在文中第一次出场,就是在女主她爸和爷爷的口中。元婷婷在旁边玩的时候听到了他们的闲谈。说池家老爷子临终前让老村长帮忙在分家时平分家产。
池小翠一路跑到了元家门口,老村长正在家门口扫地。
池小翠喘了口气,说:“元爷爷,我爸要分家,奶奶说我们一家什么都不能带走。”
老村长听到“分家”这个关键词,立马想起了老朋友临终前托他的事,也顾不上池小翠为什么回来找他。
他放下扫帚,转身回了屋,找到一个小匣子,就跟着池小翠往池家走。
此时正是午歇的时候,家家户户门前都有人在,见了这急匆匆的一老一小,村里向来热心肠的妇女主任连忙问:“老村长这是有什么急事啊?”
老村长不好随意说池家的家事,池小翠一点顾忌也没有,想着人多更好,于是大声回话:“林婶,我爸要分家,我奶奶不让,说我们要是分家,什么都不准带走。”
林婶一听,分家虽然是池家家事,但池家婆婆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她可得管管。
村里日子平静,每天发生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久没有分家这样的大事了,难得有热闹可看,大家一窝蜂地跟在了后面。
还没到池家门口,众人就听到佟红梅那大嗓门说:“没商量!你要分家,公中的钱一点不准带走。”
池家住的离村里其他人家有些距离,所以佟红梅一点都不收敛,反而想用大嗓门逼着叛逆的二儿子二儿媳向她低头。
跟着过来的人们听了,发现池小翠还真没说假话,池家婆婆真打算让最能干的池老二一家净身出户。
池小翠隐约听到自己妈谢竹青回了两句什么,佟红梅好像更生气了,继续提高嗓门:“你嫁进我们池家,你的嫁妆就是我们家的了,缝纫机别想带走。”
妇女主任林婶一听这话,眉毛就竖了起来,这佟红梅不仅要让二儿子一家净身出户,连二儿媳的嫁妆都要扣下,也太不像话了。
老村长也很不高兴。
池家老爷子临终前趁着还算清醒,知道他活着还能调解家里的纠纷。等他去了,照他家老婆子这么偏心下去,早晚家宅不宁。因此找来老村长,托他在池家分家时主持平分家产,以免伤了一家情分。
老村长早就劝过池老爷子既然如此,早分早好,可池老爷子终究不忍心一家人就这么散了,只托他正式分家时前去主持。
老村长觉得池老爷子还是临终前糊涂了一把,就听刚刚佟红梅说的这些话,可见是偏心偏到家了,池老二一家平时还不定怎么受气呢,如今忍不下去要分家,池老婆子还要他们净身出户,情分哪还能留下半点?
这时候堂屋里的佟红梅听到动静,暂停争议,出来就看到门口来了一大群人,乌压压的。不知道说什么时候来的,又听到了多少。
围观的一个闲汉刚刚听到有热闹赶来,见到当事人就问:“你真要把池老二一家什么都不让带的分出去?”
佟红梅有些心虚,随即想到这是自己的家事,就发挥蛮不讲理的劲头,骂:“你们来我家听什么墙角,我池家怎么样你管得着吗?咸吃萝卜淡操心,还不快滚!”
在一旁的老村长闻言,气得重重地拄了下拐杖,喊:“他管不着,我管不管得着?”
佟红梅这才注意到被门挡了半个身子的老村长,她的底气顿时烟消云散,她知道当年池爱国立遗嘱要平分家产的事,也知道老村长是见证人。
老村长说:“看来你还记得池爱国当年说要平分家产。”
他从小匣子里取出当年池老爷子立下的字据,“不记得也不要紧,我这里有证据。”
佟红梅脸绿了,她本想趁老村长不知道,要么打消池东辉分家的念头,要么让他们净身出户。她不知道老村长为什么会这么及时地在分家时赶到。
周围的村民议论纷纷。
“这池老婆子早知道家产要均分,还什么都不准池老二带走。”
“要不怎么说她心眼黑呢?连二儿媳妇儿的嫁妆都不放过。”
“池家老大不劝着点吗?”
“池老二什么都不带走,便宜的还不是他这个当家的大儿子,估计在心里偷着乐呢!”
“真没想到池东盛是这种人啊!”
佟红梅僵在了原地,不知道怎么办。
她在家里作威作福,颐指气使,不过是仗着长辈的身份。
如今老村长可比她还大一辈呢,而且人过去是村长,现在他儿子还是村里大队长。她可不敢跟官斗。
这时一直躲在屋里没出来的池东盛,听到别人说起他的不是,终于坐不住了。
他带着满脸热情的微笑出来,说:“原来是老村长来了。有什么事我们进屋说,别平白让人看了笑话。”
屋里的池东辉和谢竹青,在佟红梅蛮横的压迫下,本来都打算好,只要能分家,让小翠有个健康的成长环境,净身出户也能咬咬牙答应。
可这时候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池东辉听到屋外老村长的话后,才知道他爸生前就给他们安排好了家产分配,可他妈明明知道这事,却一字不提,只想从他这里搜刮更多的东西。
池东辉对他妈和他哥一家如今是彻底死心了,也掀了帘子出来,并不准备顺着他哥的话给他哥留面子。
他对来看热闹的村民说:“正好大家伙儿都在,请大家给我们分家的事做个见证。”
村民们不嫌事大地应下,不少人早就看惯会装模作样,一遇事就不见人影的池东盛不顺眼。也对这个偏心蛮横不讲理的池家老婆子心怀厌恶。
佟红梅到底还是不甘心那么多的钱要白白分出去。
她看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父母身边的池小翠,想到了分家的起因就是她,池小翠最听自己话,池小翠不愿意分家,池老二说不定就不分了。
于是难得笑着,对池小翠说:“小翠,以后要是分家了,你可就见不到奶奶了。你不是最喜欢奶奶了吗?喜欢奶奶的话,现在就跟你爸说不分家好不好?”
在场的人都很看不上佟红梅哄骗小孩,但他们到底是外人,小孩子更愿意听亲人的话。
元老爷子也没出声,他只被托付在分家时来主持,要是他们不想分家了,他也管不着。
池小翠可不是原来那个让佟红梅洗脑过的小孩了,她在爸妈紧张的视线里说:“我才不喜欢奶奶,奶奶每天跟我说我是赔钱货,说爸妈不喜欢赔钱货,还每次把我的好吃的都拿去给池华兵,说我这样的女娃吃了糖牙里要生虫。”
佟红梅不知道池小翠怎么突然就醒悟了,旁边人看过来的鄙夷视线烧得她满脸通红。
妇女主任林婶听到这里,彻底气坏了,更是直接指责道:“现在都是新时代了,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满脑子还是男尊女卑的封建余毒,怪不得你家的两个小丫头都被你养得瘦瘦小小的,两个孙子倒是肥肥壮壮。”
旁边人纷纷应和道:“可不是吗?”
“池华兵天天欺负家里的两个小丫头。”
“池华兵前不久才把池小翠推进水里,刚刚还追着池小兰打呢!”
林婶听了这些,更是生气:“佟红梅同志,我现在以妇女办的名义通知你,以后你要天天来办公室重新学习领导讲话,改造你的封建思想。”
佟红梅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被这么当众下面子。
她恨不得现在就晕过去。
元老村长见佟红梅终于偃旗息鼓,不再徒劳挣扎,给在场的人都展示了池家老爷子生前立的字据,当场宣布池家分成两家,两家平分家产。
自家和大伯家分别挣了多少公分,换了多少粮食和钱,谢竹青早就在账本上记得一清二楚,和公中的账本一对,两家该得多少,明明白白。
即使佟红梅和池东盛再不乐意,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得抵赖。
当天下午,池东辉就在村里办好手续,借来村里的拖拉机,将自个儿屋里的物什和家人全部带到新家去了。
说是新家,其实是谢竹青妈家的老宅子。
这老宅子不在原来池家住的莲花村,而是坐落于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小镇——三山镇上。
老房子位置偏僻,加上年久失修,故而废弃了许多年,没有人住进去。
拖拉机行驶在山路上,摇摇晃晃,磕磕绊绊,唱出一首难听到让人想捂住耳朵的歌。
但池家一家三口,却觉得这是一首歌颂自由的乐章。
池小翠缩在谢竹青温暖柔软的怀里,忍不住就在拖拉机吵闹的伴奏声中睡着了。
终于,谢竹青说:“小翠,我们的新家要到了。”
刚刚在谢竹青怀里打了个盹的池小翠,抬起头看了一眼。
新家是一座面积不小,但外表颇为老旧的宅院,周围被稀稀拉拉的竹子包围着,方圆几百米都没有别的人家。
这座宅院就像池小翠前世鬼片里看到的民国废弃闹鬼宅子。
这里真的能住人吗?池小翠忍不住怀疑。
但一想到摆脱了奶奶和大伯一家人,她立刻就觉得眼前翠竹环绕的宅院充满了勃勃生机。
池东辉把拖拉机一直开到宅院门口。
木门透露着一种久经风雨的灰败,金属制成的大锁颜色斑驳,门口的石狮只剩下一只,还缺了个耳朵。
谢竹青抱着池小翠下来,从外套内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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