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 95 章

恪王殿下往北地来了,周将军自然也得了消息,当即心中便是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陛下往布丹草原上发兵的这诏令来的突然,两万精骑人马不是小数目,承河大营那边忽然就要整装出发,确实有些人手吃紧,两处营地毗邻,昆穹山营地又一向负责着承河大营的粮运,自然格外亲厚些,是以杨问秉杨将军那边想着借调人手,第一个就是找昆穹山。

贺顾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被调走了好些,愈发坐不住,自然是心痒难挠,隔三差五就往周将军哪儿去软磨硬泡,他是天子内婿,虽说庆国长公主如今已然不在了,但这位小驸马和皇家的关系却是亲厚的,周将军自然也不愿意得罪,驸马几次来求,他虽然也顾虑着怕驸马在他营中有个三长两短,却也架不住贺小侯爷这样的软硬兼施,险些就要扛不住答应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周将军却接到了京中一封来自皇帝的密旨。

至于这封密旨说了什么,贺顾自然是不会知道的,他只知道周将军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不愿意遣他去承河大营帮忙,死活要留他在昆穹山坐冷板凳,心中一时十分憋闷。

贺小侯爷难受着,周将军自然也看得出来,此番得知三王爷往北地来了,便十分主动的给贺顾放了个假,又劝他去阳溪瞧瞧王爷,说辞还十分体贴:“听闻贺粮官在京中时与恪王殿下交情甚笃,恰好这几日王爷在阳溪落脚,左右营中无事,本将军给你放个假,粮官正好也可去瞧瞧小舅子。”

贺顾:“……”

他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许是北地入了冬,天气过于苦寒,凄霜冷雪的实在叫人高兴不起来,贺顾整日都是没精打采的,加之终于逢着战事——

虽说这场朝廷驰援布丹草原的战事,前世根本没发生过,贺顾心中有些摸不清路数,担心事情走向以会后更加不受控制,有心去捞个功绩,周将军却这般的软硬不吃,贺顾的心中便愈发焦躁难安。

临近年关了,三殿下却又被皇帝老子支使到北地修河工,这样费力不讨好的事,皇帝倒是总惦记着小儿子,原先本以为京中发落了宋家还会有后话,然而现在一看宋家没了,皇帝对太子的惩处却也似乎仅仅是到此为止,倒是忠王重新拿回了十二卫,一时风头无两,太子被削去江洛文官一脉这条臂膀,弱了三分,两兄弟隐隐有些抗衡势头,一时不相上下。

……总之三殿下还是没什么存在感就是了。

贺顾心中有些为三殿下着急,可即使见了面,这扑朔迷离的局面也不能变的明晰起来,他也没办法得知接下来该如何破局。

他临走时,真该去见一面王二哥的,如今他就算一个人想破脑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皇帝似乎有意在搅浑水,贺顾也终于察觉到了几分,这位陛下的心思实在太深,时至今日他才发现,得亏得前世皇帝死的早,否则后头太子真未必能折腾的过他这个鸡贼的爹。

但……临出发前,陛下给他那把御临剑,到底是何用意呢?

见贺顾出神愣怔,反正就是不搭理自己,周将军也瞧出驸马爷有些意兴阑珊,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这个……本将军的胞弟此次也随三王爷来了阳溪,我这里有一封信,不知可否委托贺粮官此行,顺道替我捎给他?”

贺顾一怔,道:“将军的胞弟?”

周将军点了点头,道:“我弟弟原先在公主府当差,后来长公主殿下……额……”

周将军自然也听说过,贺小侯爷对那逝去的长公主用情颇深,说到此处便顿了顿,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贺顾神色,道:“……后来他也没在公主府了,被陛下打发去恪王府坐了个领卫,此次便随着王爷一同来了。”

贺顾恍然道:“周将军的弟弟是……周羽飞?”

周将军道:“不错,我大名振飞,羽飞是我的同母胞弟。”

贺顾摸了摸鼻子,道:“那这……这倒是巧了……”

周将军瞅了瞅他神色,忽道:“怎么了,贺粮官这……难不成是不愿去阳溪见三王爷么?”

贺顾脸皮抽了抽,沉默了一会,才道:“自然不是……将军给弟弟的信,我会送到的……我去就是了。”

周将军这才展颜道:“那本将军就先谢过贺粮官了。”

阳溪离昆穹山近得很,骑马也不过一个时辰的山路,然而贺顾捎上了周将军给弟弟的信,带着征野出发整整磨了小半日,云追却还在路上慢腾腾的挪着小碎步。

征野猜出了几分贺顾在磨蹭什么,心中不由的暗叹了口气,道:“……爷,您要是真不愿意,这事……先不告诉三殿下就是了。”

贺顾犹豫了一会,半天才拉着马缰转头看了征野一眼,小声道:“……我……我没问过他,又自作主张……如今不告诉他,可倘若以后他知道了,你说他会不会怪我?”

征野闻言,心中不由暗自腹诽——

眼下这样的局面,您还不忍心落了这个孩子,对三王爷也真是痴心一片、日月可鉴了,他还能怪您什么?

再说这孩子揣在您的肚子里,愿不愿生还不是全看您的意思,不愿落了孩子罢了,这有什么自作主张的?

……总归他家侯爷如今也是个七尺男儿……好吧,虽说是个揣了孩子的七尺男儿,可那也是七尺男儿,又不是内宅里一切都要对夫家言听计从的妇人,难不成有了孩子,是去是留还不能自己拿主意,非得和人请示不成?

男人生孩子且还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呢!

如今孩子在侯爷肚子里,到时候生孩子遭罪的也是他家侯爷,怎么这样了却还要被怪罪?

真要是这样,他第一个站出来替侯爷不平!

好吧……征野承认,这些日子他心中其实也有些不是滋味,越是知道了侯爷和三王爷的关系,而且他两个搅在一起,他家侯爷竟还是受了委屈的那个……

打征野记事起,小侯爷便是不服输不吃亏、争强好斗的性子,不想如今这种事上……却叫人占了便宜,平白矮了一头,这都还罢了,打死他也没想到,小侯爷男子之身,居然还能怀上了对方的孩子……

征野心中就很不是滋味,有种自家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好吧,就算那猪挺俊俏的,白菜也乐意得很……

且瞧着小侯爷如今身在军营里,都不愿意落了这个孩子,征野心中便更加的不是滋味。

可毕竟……这也都是小侯爷自己的选择,征野心中就算再不是滋味,也不好多说什么了,所以那日他也只依言煎了那副药给侯爷服下,便再不曾多言。

征野闷声道:“他有什么好怪爷的,如今这样的情形……爷也没有什么对他不住的地方了,难不成他竟还不知足么?”

贺顾听征野这样说,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没明白过来征野什么意思,正要再问,却听征野又闷闷补了一句,道:“爷若是不愿意告诉他,那……那我今日不说便是了。”

贺顾闻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颔首道:“也好,眼下这样的关头,把这事告诉他,倒怕他多想,还是且先瞒着他吧,以后有了机会,我再告诉他。”

贺顾琢磨道,颜姑娘那日说的也有理,虽然不知道他一个男人到底是怎么怀上的……但前些日子他落了的那孩子,三殿下毕竟是孩子的另一个爹,这事叫他知道了,虽说三殿下性子体贴又温善,知道他眼下的处境,落了孩子也多半不会怪他什么,但心中想必多半也是会不开心的吧……

毕竟……毕竟那也是他俩的孩子……

贺顾莫名有些心虚。

这事要么永远瞒着三殿下,叫他一辈子也不知道,这样三殿下不会多想,也不会因其不快,可贺顾却自知他的性子多半藏不住事,更遑论是藏一辈子,总有一天三殿下会知道的……

眼下时局未稳,他二人估计见一面又得分开,若是现在就告诉他,倒时候三殿下走了,一个人还不定怎么多想,贺顾实在不愿叫裴昭珩因这事乱了心绪,也不愿因为这事闹得他二人生了嫌隙、弄得彼此不快。

……且男人怀孕,这种事乍一听还是过于荒诞了,想来三殿下一时半会倒未必肯信。

怎么想,眼下都是不说最好。

征野听他这样说,脸却更黑了三分,这次终于没忍住,小声嘟哝了一句:“爷什么都替他着想……怎么就不替自己想想……”

贺顾正在出神,一时没听清征野说了什么,道:“你说什么?”

征野却哼了一声,再不说话,只气鼓鼓的把头扭到一边去了。

贺顾这次打定主意不告诉裴昭珩他有了“喜脉”,又把孩子落了的事,心中没了顾忌,主仆二人便加快脚程,很快到了阳溪镇上。

北地三府——宗山、承河,武灵,阳溪属于武灵府,地方其实不大、也不算繁华,但贵在恰好在昆穹峡的出口,这处关隘是个兵家必争之地,阳溪镇上便也因这个原因,习武的、走镖的、跑江湖的,什么人都有。

裴昭珩原要往武灵府去,本来只是途经此地,但他有心见贺顾一面,这才没继续前行,暂时落了脚。

不过阳溪是小地方,他是堂堂的亲王之尊,刚一落脚,自然是惊动了驿丞,驿丞又一溜烟的赶紧去通知了知县老爷,那老知县上了年纪,在家中攒了一辈子的钱才捐得这么个官,他从没见过京中大员,眼下知道王爷来了自己的这一亩三分地,自然是心中忐忑,赶紧屁颠颠的来了。

只是老知县诚惶诚恐、毕恭毕敬,琢磨着这位年纪轻轻的王爷爱喝什么茶,爱吃什么菜,叫下人去准备了,却发现王爷并不买他的账。

裴昭珩端坐庭中长椅上,目光扫了扫面前桌上摆着的一桌菜色丰富、鲜亮的珍馐,面上却没什么神色,也没有动一下筷子。

老知县见他如此,心中不免惶惶——

难道是他招待的还不周么?

裴昭珩道:“阳溪这样的地方,钱知县能凑出如此一桌宴席,倒也是辛苦了。”

钱知县闻言,赶忙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点头哈腰的干笑道:“不辛苦、不辛苦!三王爷是奉陛下之命北上,钦差大人亲临阳溪,我们这小地方真是蓬荜生辉,下官自然不敢怠慢。”

裴昭珩道:“本王有一事不解,钱知县可否解释一二?”

钱知县道:“王爷但说无妨。”

裴昭珩道:“临近年关,为何阳溪镇上家家户户大门紧闭、门可罗雀?”

钱知县闻言,挠了挠腮帮子,讷讷道:“这……这……”

裴昭珩道:“本王问你——”

“为何?”

钱知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这位王爷分明年纪轻轻,且生的又如画里头的神仙中人一般俊美好看,可他只是这样淡淡问了两个字,那双本该波光盈盈的桃花眼,一个不轻不重的眼神扫过来,却莫名叫他心中一下子有些发毛,背后也禁不住生了一层冷汗。

钱知县没读过什么书,只听过茶馆里的先生说书,此刻便福至心灵的立时联想到了一个词——

不怒自威。

他膝盖一软、当即便跪了下去,叩了个头,苦着脸道:“这……王爷,实不相瞒……宗山那边,自打两个月前,便有西北的蛮子打秋风,日子不好过,一时往南来避难的流民骤增,只是本地的百姓不愿接纳,这才……这才……”

裴昭珩“哦”了一声,淡淡道:“原来钱知县还看得见这些流民,本王还以为知县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眼神不佳,什么都看不见呢。”

钱知县听他这样说,心中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嘴唇喏喏了片刻,道:“下官……下官……”

裴昭珩道:“这样多的流民流落阳溪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本王一路所见不知凡几,你为何既不施粥场救济,又不与朝廷上报,便眼睁睁看着他们流离失所,不闻不问?”

钱知县这下终于听出来三王爷这是在兴师问罪了,吓得赶忙磕头道:“这……这前线有了战事,灾民、流民自然是在所难免的,况且以前也不是没有过……我们阳溪只是小地方,衙门里钱粮又……又不多,这样多的流民若都要救济,下官实在是施不起、也设不起这样的粥场啊!”

裴昭珩听他这样强词辩驳,面上仍然没什么神色,右手却在桌上重重拍了一下,当即激的那原本好端端放在桌上、装着一盏上好银松露的小瓷盏飞起了半寸高,又“哐当”一声落了回去,吓得钱知县几乎腿肚子一软。

“强词夺理。若是府衙钱粮不足,为何不向朝廷奏秉,难道户部还会短了阳溪的不成?”

钱知县苦着脸抬起头来,道:“不是下官不奏秉,只是……只是下官一个小小的知县也做不得什么主啊,此事即便下官有心奏秉,也得先问过武灵府的上官,那边若是不同意……下官……下官也实在不敢擅作主张……”

裴昭珩皱了皱眉,道:“你是朝廷任免的阳溪知县,正七品官员上书奏秉,上可通议政阁大臣,下可通六部堂官,哪里又来什么纳谏直奏还要问过‘上官’的规矩?”

钱知县小声道:“这……这……三王爷有所不知,在咱们北地三府,这些可都是经年的老规矩了……”

正此刻,庭院门外传来一个小厮通秉的声音。

“知县老爷,外头有位军爷求见。”

钱知县正是心烦的时候,当即便皱眉答道:“什么军爷,叫他等着!本官在见贵客,早吩咐过你们不要打扰,怎么这样没眼力,什么阿猫阿狗竟也敢放进来搅和,本官……”

小厮在门外道:“可他说他是来见三王爷的。”

小厮话音一落,钱知县便看见眼前那方才还一直面色淡淡、气定神闲的年轻王爷忽然抬起了那双形状漂亮却又淡漠的桃花眼,道:“叫他进来。”

钱知县一愣,顿时噤声,不敢再说了。

贺顾带着征野走进院子时,瞧见的便是这幅情景——

这小庭院青砖黛瓦、四面落水,庭中种了一棵枇杷树,亭亭如盖、树下摆了一张乌木八仙桌,端端正正、倒别有雅趣,此处虽是在阳溪,院子却有一股江南味道,修院子的人倒也讲究,真是好会享受。

只是三殿下端坐桌前,脸色瞧着并不很高兴,承微和周羽飞二人面无表情、一言不发的侍立在侧,看着活像两尊杀气腾腾的煞神。

贺顾:“……”

他再看了看三殿下身前跪着的那须发花白、身着一件圆领青色官袍的老头,贺顾挠了挠后脑勺讪讪道:“啊……这……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王爷可是在办正事么?”

裴昭珩一看见他,眼神立时和缓了三分,但并没有立刻回答他,只先把那钱知县打发了,叫他且先回去好好想个章程,想清楚怎么解决阳溪镇上的这些北地流民,等钱知县走了,才又遣退了承微和周羽飞。

不过那边跟着三殿下的承微和周羽飞,他两个退下去的干脆利落,贺顾这边叫征野先出去一会,征野却明显出去的很不情愿,走的一步三回头——

眼下贺顾已经和他坦白了跟三殿下的关系,见征野这副模样心中便多少有点尴尬,干咳了一声低声道:“我就和三殿下说两句话,一会就出来。”

征野沉默了一会,半晌才终于妥协了,低声道:“……好吧,只是如今……如今为了爷的身子着想,您二位可得有些分寸。”

贺顾顿时有点懵,叫征野这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想追问一句,征野却已转身离开了。

什么为他的身体着想……难不成他落了孩子到现在……都快二十来天了,竟还有什么讲究不成?

倒真是看不出来,征野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却连这种学问竟然都知道,果然是老妈妈。

贺顾正走着神,转回头去却恰好对上三殿下一双澄澈漂亮的桃花眼,看得他一时没防备之下心里几乎猛地一荡——

这双眼睛真是无论看多少遍,都看不腻啊。

贺顾走回他身边去,正想问他这趟来北地,差事是不是很多,却被裴昭珩站起来一把拉住了手腕。

贺小侯爷怔了怔,抬头看着裴昭珩,这次却竟然有些看不见三殿下的全貌了,倒是这人不逊花月楼头牌花魁的那两片纤长细密的眼睫,几乎根根分明,漂亮的不像是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三殿下垂着眸,一双眼莹润如琉璃珠,好看虽然很好看,但贺顾却头一次因为这样仰头看他,弄得脖子有点累,不由感慨道:“殿下……这才多久,你怎么又长高了?”

裴昭珩眼中带着一层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指腹在贺顾手腕上轻轻按了按,答非所问,道:“我这些日子,总是梦见子环。”

其实贺顾心中,自然是想他的,虽然分别没多久,可初坠情网的少年人多是如此,只是片刻分离也觉得是沧海桑田、度日如年,他一见三殿下,简直就恨不能扑上去抱着他啃两口,但碍于……咳,碍于七尺男儿的尊严,这才稍稍克制了一下,准备跟三殿下挂羊头卖狗肉的谈两句正事,再循序渐进的腻歪,毕竟这样,才显得他比较成熟,比较没那么猴急嘛……

谁知三殿下今日倒开始开门见山了。

贺顾有点扛不住这样单刀直入、毫不做作的三殿下,顿时老脸一红,原本想好的说辞也忘了个七七八八,舌头也有点打结,半晌才不大利索的回问道:“是……是嘛……殿下想我什么了啊……”

此话一问出口,脸上顿时更烧的慌了,心中既暗自美滋滋又有些臊得慌,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只留下两个眼珠子在外面眨巴着,看看三殿下是什么反应。

裴昭珩见贺顾脸上风云变幻,虽不知道这人又想了些什么,却也觉得好笑。

“子环说……我还能想什么?”

贺顾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一下子脸“腾”的涨的更红了,直如猴子屁股一般,看着裴昭珩的眼神有些不可置信,半晌他才面红耳赤的结结巴巴道:“殿下……你你你……你……”

贺小侯爷的心底在咆哮,嘴里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三殿下怎么好像学坏了啊!!

他俩这边正腻歪着刚开了个头,院门儿却忽然一下被人“咣”地一声撞开了。

贺顾愣了愣,扭过头去便看到征野正黑着一张脸,面色十分不善、杀气腾腾的看着他和三殿下。

贺顾着实被他吓了一跳,正想问他怎么了,征野却忽的噔噔噔几步窜到了他和三殿下身前,抬手便去扯他俩眼下正拉着的手——

后面承微和周羽飞气喘吁吁的跟着跑进了院门来,扶着门框道:“征野,你……你说你这是做什么……王爷他们……”

征野的腮帮子肉眼可见的颤了颤,幸亏他好歹还是记得和贺顾承诺过的话,这才没把贺顾的老底都给揭了,只硬梆梆道:“我……我家侯爷,他……他现在不方便给你们王爷碰的!”

承微、跟在后面的周羽飞:“……”

贺顾:“……=口=!”

天老爷……

……征野在说什么啊?!

作者有话要说: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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