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见裴昭珩打了帘子进来,也不意外,只朝忽彭汗王笑了笑,介绍道:“这是朕的老三,汗王前日在大宴上也是见过的。”
忽彭汗王点头,道:“自然,只是三王爷方才说……”
他话说到一半,后半句却又给生生咽了回去,没说出来,无他,这位越朝的三王爷,虽然瞧着年纪轻轻,可只是淡淡扫他一眼,忽彭就被那眼神给看的心中猛打了个突,他赶紧反省了一下,自己有没有说错什么话,开罪了这位年轻的王爷……?
裴昭珩面色淡淡道:“汗王有所不知,驸马已发过誓,此生不娶,恐怕并非贵部王女良配。”
忽彭汗王愣了愣,转目看了看贺顾,贺顾见状,也只好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有些尴尬道:“……确有此事,不过陛下治国有方,我朝……呃也是人才济济的,除了我,汴京城中品貌俱佳的青年才俊,也是数不胜数,定然还会有更适合王女的男子,可堪为配的。”
忽彭汗王闻言愣了愣,心中忽然感觉,隐隐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虽说他也早知,这位越朝的小驸马是不可能真娶了他女儿朵木齐的,所以忽彭才会这样在帝后二人面前开口,他当然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可……越朝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怎么这位三王爷,倒是先跳出来反对了?
诚然,忽彭知道驸马是三王爷的姐夫,但是他那姐姐——长公主,不是已然魂归九泉、香消玉殒了么,怎么……这位王爷难道还要替亡故的姐姐,盯着姐夫守节不成?
呃……他也听说过汉人规矩多,只不想男子竟也要给妻子守节,汉人还真是古怪。
只是越朝毕竟国力强盛,尽管三王爷只是皇帝最小的儿子,地位却也是尊贵的,忽彭自知秋戎部和越朝相比,实在弱小,在布丹草原三大部中,秋戎部也是最弱的那个,否则他也不必烦忧女儿要被契铎部的首领强娶这种事,走投无路到不得不来抱越|朝这条大腿了。
眼下三王爷说不,忽彭也只得干笑道:“呃……好吧,看来的确是我还不了解内情,只是我的女儿朵木齐,她……”
陈皇后闻言,笑道:“汗王不必忧心,那日宴上本宫也听王女提了这事,就记下了,所以才遣人去把珩儿叫来,正是为着此事。”
她此言一出,旁人还没如何,贺顾心中却是猛地一突,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他立刻抬眸去看不远处站着的恪王,却只瞧见裴昭珩半边俊美侧脸和微抿的薄唇——
……不会吧?
难不成皇后娘娘……竟是要给恪王殿下说亲不成?
……先前他就看出来了一点苗头,二殿下和三殿下年纪不相上下,顶多差了个一岁半岁,眼下闻贵妃都已经火急火燎的开始给忠王选王妃了,三殿下做了这样多年的“长公主”,在君父和心病初愈的皇后娘娘心中,定然是自觉亏欠三殿下良多的……他们又怎么会忘记了三殿下的终身大事呢?
贺顾当然也记得,颜之雅告诉过他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得必有失,他以为自己早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的到这一刻,贺顾心中还是很不舒服。
……更多的是惶然。
三殿下会回绝的吧,会回绝皇后娘娘和陛下的撮合的吧?
即使……即使三殿下一向孝顺,几乎从来不曾顶撞皇后,为了母亲宁愿自己受十多年的委屈,可他们才互通心意没两天,他定然不会接受吧?
会吗……?
……会吗?
贺顾心中简直百味陈杂,他嗓子眼都有些干涩了起来,只看着恪王的侧脸一言不发,但恪王很快便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侧目看向了贺顾,御帐之中,二人视线相对,恪王看着他并未说话,此刻帝后、忽彭汉王都在,贺顾自然也不能说什么,他也只能那样静默的瞧着裴昭珩,一声不吭。
父母之命,本就难违,贺顾当然知道,可若是恪王真的要娶那秋戎部的王女为妻,他……
他衣袖下的五指收了收。
贺小侯爷心中百转千回,脸色也有些沉郁,只是除了裴昭珩无人注意到。
陈皇后看着忽彭汉王,笑道:“前日听了这事,本宫还想了半天,琢磨着朝中哪家有适龄子弟,能配得上王女?只是迟迟也没个主意,倒是珩儿想到了一个人选,说与本宫听了,不过……本宫心中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正好珩儿今日也没什么事,本宫就把他叫来了,也好让他亲自与陛下、汗王说道说道。”
皇帝闻言,面色也有些讶然,转头看了看裴昭珩,道:“哦,怎么前日不曾听皇后提过?”
陈皇后看着皇帝,笑意变得微不可察的稍稍淡了一分,柔声道:“我嘴笨,还是叫珩儿说与陛下听吧。”
忽彭汗王面色也有些疑惑,问道:“不知道三王爷的人选,是哪一位?”
裴昭珩道:“二哥性子纯善爽直,不是恰好和王女脾性相投?”
皇帝闻言,微微一怔,道:“……临儿?”
皇帝思索了片刻,顿了顿,才道:“这孩子的确是与汗王那女儿脾性相类,只是……”
忽彭汗王也被吓了一跳,赶忙道:“这……这……朵木齐年幼无知,又不怎么聪明,恐怕配不上皇帝陛下的儿子啊!”
忽彭这话倒是很发自真心,虽说他的确是想捞个越朝女婿不假,但确实是实打实的没打过皇帝儿子的主意,无他,朵木齐是他与亡妻生下的最后一个孩子,一向疼的心肝儿肉一般,真要是嫁给了越朝的皇子,肯定就要一去不回了,他实在舍不得女儿,也只是想找个家中离布丹草原近些的越朝勋贵子弟罢了。
而且如今越朝皇帝生了三个儿子,为了皇位老大和老二一直在干仗,忽彭也有所耳闻,那位太子殿下,已经娶妻就不说了,这位二王爷,万一真娶了朵木齐,那以后他要是干过了太子,登上了皇位,朵木齐就成了越朝的皇后,秋戎部也能跟着鸡犬升天了……这等好事忽彭之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
可要是二王爷输了呢……?
忽彭心知,继承人之争会有多惨烈,要是越朝将来的新君不是二王爷,而是那个太子,那到时候朵木齐作为他的王妃,肯定要被牵连,且她还是异族女人,不定会落个什么下场,忽彭爱女如命,宁愿不要荣华富贵,也只想保全了朵木齐的小命。
便连连说朵木齐配不上忠王来。
皇帝叹了口气,道:“既然是汗王爱女,那再怎么说也是堂堂一部王女,我朝以前,也不是没有皇子迎娶异邦公主的前例,汗王何必说什么配不上呢?只是儿女亲事,这也的确不能强求,这样吧,既然汗王觉得朕那二儿子,不是王女的良配,不如就趁着这几日比武,在这些个勋贵子弟里挑一挑,若有能过得眼去的,再来和朕与皇后说说,汗王觉得如何?”
此言正中忽彭下怀,他当即笑容满脸,连连作揖,喜道:“赞美皇帝陛下的恩德!”
贺顾:“……”
方才他心中七上八下了一溜儿,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如同小狗那般被逗了一回,想象方才他那些个小媳妇儿一样的丢人反应,真是好生难堪……或者说是羞愤交加,只得硬着头皮道:“臣先告退了。”
皇帝笑道:“你去吧,别耽误了比武。”
贺顾应了是,转身撩了营帐帘子,便三步化作两步的飞快出去了,只是他刚走出来没两步,就听到后面传来了一个节奏熟悉的脚步声,连续几日河畔相会……呃,用相会这个词仿佛有些奇怪,但他的确是连续几日和恪王暗夜相会,自然已经能听得出他的脚步。
但贺顾虽然听出来了,却没转身,也不放慢脚步,反而更加快了速度,想要从重重叠叠、迷宫一样的御帐群里走出去,只是他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抓住了肩膀。
贺小侯爷象征性的挣了一下,几乎没用力气,自然是没挣开的,他也不回头,声音有点闷道:“你干嘛,放手。”
裴昭珩在他身后道:“生气了?”
贺顾“哼”一声,道:“我怎么敢生恪王殿下的气,您也没做错什么不是?”
然而刚一说完,肩膀就叫人强行转了过去,贺顾抬眸,恰好撞进裴昭珩那双乌黑又漂亮的桃花眼眼底,他抽了一口气,转过目光去不看他,道:“干嘛,老逼我看你,你很好看吗?”
裴昭珩唇角带笑,道:“哦?那子环是觉得本王不好看?”
贺顾:“……”
……真要睁眼说瞎话的否认,这亏心话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贺小侯爷只得有些咬牙切齿道:“我怎么想,关你屁事……你干嘛这样盯着我看?”
裴昭珩唇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低声道:“看你吃醋。”
贺顾道:“放屁,我才没吃醋。”
裴昭珩道:“子环到底在气什么,我也没有毛遂自荐,要娶那个秋戎部王女吧?”
贺顾闷声道:“……你爱娶不娶,我才不会生气,你要是娶了,大不了我扭头走人就是了,正好这次选官,我拔用出京去,以后眼不见心不烦,王爷且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吧,与我何……”
只是话音还没落,后半句话就说不出来了,无他,被恪王殿下以毒攻毒,用嘴给堵住了罢了。
亲了不到片刻,贺顾就猛地推开了他,捂着嘴角紧张的四下张望了一圈,好歹见到左近无人,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转回目光看着裴昭珩,低声急急道:“你疯了!旁边就是御帐,一会叫人看见……”
他一副急赤白脸生怕被人发现的模样,倒是恪王殿下表现的十分施施然,尽管被他推开,也仍然容止不乱,只淡定道:“子环放心,本王来时就都把他们支开了。”
贺顾:“……”
贺顾脸色异彩纷呈,一阵青一阵白十分精彩,有点恼羞成怒,又有点尴尬,倒是对裴昭珩不早点把那个王女选婿之事告诉他、害他心里七上八下慌了一回、故意等着看他笑话、看他吃醋这事,没那么生气了。
只瞥了他一眼,鼻腔里低不可闻的“哼”了一声,整了整衣襟,便道:“我要去比武了,王爷可别耽误我办正事。”
语罢也不等裴昭珩回复,只脚下生风、抹了油一般的一溜烟跑了。
裴昭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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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顾回了校场上,贺诚见他回来了眼前一亮,连忙远远朝他挥手,喊道:“大哥!在这呢!”
等贺顾走进了,贺诚才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
贺顾道:“我有些事和陛下通禀,已说完了。”
虽然贺顾没明说,贺诚瞧他神情反应,行为举止,也大概咂摸出了点味道,他大哥似乎不想留在京中,便问道:“大哥可是想谋个出京的职司么?”
贺顾知道他聪明,被他看破打算也并不意外,只应了一声,道:“昨晚你王二哥来,跟我说了些事,情况有些变数,恐怕我暂时不便在京中留着,没事,你且放宽心去,大哥都安排好了,耽误不了你的婚事。”
贺诚叹了口气,道:“我哪是担心这个啊。”
顿了顿,又道:“……方才我瞧了一会,北三、南三、东三这三个擂台,北三是选去承河大营的、东三是选去洛陵大营的、南三是选去广越之地的,不知大哥心中属意哪里?按理说洛陵离京城最近,地方也富饶……”
贺顾道:“不必,我不打算去洛陵大营。”
这次老师叫他离京去,就是因着江洛二地官场要生动荡,出京也是为躲这个风头,要是真去了洛陵大营,洛陵大营归闻修明管,可若论官场势力,洛陵又是太|子|党|羽的老巢,届时定然冲突不断,搞不好还要闹将起来,到那儿去避风头,岂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吗?
贺诚道:“那大哥想去哪?”
贺顾道:“北三。”
贺诚闻言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为难,道:“这……承河大营,的确是大哥熟悉的去处,但我方才看那边,北三打的好生厉害,有位仁兄,脸上都挂了彩,喏,大哥你看,台子上那个,使一对狼牙棒的,是宁家的四郎,长得凶神恶煞、膀大腰圆的,已是连续车轮战,搞得七八个人败下阵来了,我看不像是个善主儿,要不还是等一会,等他耗的累了,大哥再……”
贺顾道:“不必,没了他也还有别人,真要一直等,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贺诚想起方才那些个被宁四郎一对狼牙棒锤飞出去,飞到擂台下面,摔得吐血不止、人事不知的仁兄们,不由得面皮微微抽搐了起来。
他虽然知道大哥武艺不凡,但毕竟当初贺顾随贺南丰戍守承河,他也没亲眼见到大哥是如何大发神威的,京中虽人人都称赞贺家的小侯爷武勇过人、弓马骑□□湛,然而贺诚一个书呆子,对这句话的概念还仅限于贺顾在校场上百步穿杨的耍耍帅,可眼下真碰上了宁四郎这样的硬钉子,看着别人被他揍得头破血流,贺诚心中对贺顾究竟能不能打得过那凶神恶煞的宁四郎,实在是没几分底的。
只是他也拦不住大哥,或者说还没等他去拦,贺顾已经走到了校场中央置放病人的架子边上,选趁手武器去了。
贺诚看着大哥的背影,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得尽量往好的、乐观的方向想——
好歹这次颜姑娘跟着皇后娘娘来了不是?
只要大哥上了台去没断气,下来了有神医救助,总能够保住命、保住胳膊腿,不落下残疾吧?、
贺顾不晓得弟弟正在为了他的胳膊腿忧心忡忡,从架子上拎了一把单刀,掂了掂轻飘飘没什么分量,便又一脸嫌弃的扔了回去,目光在架子上转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一柄错金环弯刃开背大刀上。
……这个看起来倒是不错。
贺顾抽出那刀,放在手上掂了掂,这次果然很有分量,刀身也光泽熠熠,一看就是一把经过精心锻造、打磨的好刀,只是不知道这样一把好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把刀对寻常人来说,也的确是有些太重了,耍起来怕是很不趁手,恐怕一个不小心掉下去,就要把脚趾头都给剁了,这才没被挑走,只是贺顾握住刀柄抽了出来,却觉得手感正好,甚至重量也在他正好能驾驭的范畴内,有那么点如臂使指的感觉。
贺小侯爷见猎心喜,立时便握着那刀不撒手了,拎着就往北三擂台去了,他得了好兵刃,心中便直接更多三分把握。
恰好他一过去,台上便传来了一个男子有些惊慌的大喊声:“我认输!我认输!”
宁四郎的狼牙棒,便这么正正好,堪堪的停在了那男子腰前,直等那认输的男人连滚带爬蹿下了擂台,惹的台下响起一阵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宁四郎才收了兵刃,抹了抹鼻子,哼笑道:“可还有要来的?”
贺顾拔高了嗓音,气沉丹田、字正腔圆道:“我来!”
他足下在台边阶上借力一蹬,提着那刀身子如燕般在空中一翻,只眨个两下眼睛的功夫,便已经施施然落在了擂台正中央。
宁家在北地云州,临近承河,子孙代代从武、虽然没有什么世袭爵位在身,但也是有些头脸的。
宁四郎并没见过贺顾,但只见了他跃上台来这身段,又看清了他手中那柄开背大刀,也不由得眼前微微一亮,赞道:“好轻功!好刀!”
台下众人看清贺顾面貌,他们自然是认出了,这是那位人称京城勋贵子弟第一人的贺小侯爷,顿时一片躁动、人声哗然、十分兴奋,一时人头攒动,议论纷纷,更有去隔壁擂台叫人来看的、叫好的、还有喝倒彩的。
宁四郎听清楚下面的人说了什么,挑了挑眉道:“哦?你就是那个贺顾?”
贺顾道:“是我。”
宁四郎道:“听说你在汴京,是个什么第一人,我宁家一直在云州,倒也不曾领教过京城的第一人,今日便要好好见识见识了。”
贺顾双手握住大刀刀柄,闻言唇角勾了勾,朗然一笑道:“那你且来罢!小爷今日就让你长长见识!”
贺顾虽说重生后,咸鱼了一阵日子,但他毕竟曾在军营里打着滚过了十几年,好斗如同一种本能,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平日闲散也就罢了,一到了这种热火朝天、男人们赤膊相斗、兵戎相见的场合,便免不得要跟着热血沸腾,宁四郎方才在台下连退近十人,贺顾自然也被勾的起了好胜心。
宁四郎闻言,拎起了两截狼牙棒,嘴上也不示弱,挑眉吊儿郎当的笑了笑,道:“刀兵无眼,贺侯爷可得小心了,不过你生的这样俊俏,我也不忍心下狠手,若是打不过了,求我一句,叫声好哥哥来听听,我便不下狠手,如何?”
台下顿时一片哄笑。
贺顾倒也不着恼,只哼笑了一声道:“屁话恁多。”
便举了刀,直直奔了过去——
台上两人兵戈相见,一时金铁激鸣不绝于耳,贺诚看的心中惶惶,生怕那狼牙棒不长眼,下一秒就锤到他亲爱的大哥脸上,砸个血糊糊,正紧张着,却忽然感觉身周人群一空。
他怔了怔,扭头便见到恪王殿下不知何时驻足在了他身边。
贺诚吓了一跳,连忙行礼道:“见过王爷。”
裴昭珩眼睛盯着台上缠斗的两人,并未看他,只道:“不必多礼。”
贺诚这才道:“王爷怎么上这来了?”
裴昭珩道:“本王来看看子环,只是来的迟了。”
贺诚赶忙道:“来的不迟,不迟,这才刚刚开始打呢。”
裴昭珩的目光停在了贺顾手中那柄大刀上——
他眼中带了三分笑意,只是很快消去了,并未被贺诚察觉。
贺顾和宁四郎的比武,很快就觉出了胜负,以贺小侯爷踢飞了宁四郎手中的狼牙棒,又一个扫堂腿勾得他摔了个狗吃屎,最后用刀架在宁四郎脖子上收了场。
贺顾“呸”的一声吐出了嘴里叼着的发带,笑的很不像个好鸟,促狭道:“如何?怎么不叫声好哥哥,也让小爷听听?”
宁四郎:“……”
见他面色酱紫如猪肝,贺小侯爷心里终于爽了,只暗道这姓宁的,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自己什么德行,也配让他叫好哥哥?
真是忒不要脸!
正想着,转目便无意间扫到了台下一个身着玄色衣衫的人影。
那人一双桃花眼本是疏冷淡漠的、此刻却眼带三分笑意,正定定的望着他。
也不知为何,此刻分明是贺顾在台上,裴昭珩在台下,他被三殿下这般仰望,原是他高高在上,可贺顾却莫名被他这一个眼神,便有些看得脸红心跳了起来。
只是短短一瞬,耳根子都禁不住有点发起了烫。
好死不死,此刻万众瞩目,他一脸红,众人都能看个一清二楚。
更好死不死的是,那方才还言语挑衅的宁四郎,败下阵来被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挑衅了回去,却并不恼怒,只沉默了一会,忽然气沉丹田的喊了一句:
“好哥哥——”
一时场上场下一片寂然,落针可闻。
贺顾:“……”
台下众人:“……”
裴昭珩、贺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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