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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击毙的方式激活魔术回路吗?”

家入硝子像个诚心发问的好学生一样,目光诚恳又真挚:“既然你知道橙子和我的关系,那也应该知道她不允许我学习魔术的吧?”

“这是君主·巴鲁叶雷塔的「类感弹」,只要击中拥有魔术回路的生物,会根据同类互相感应的特性瞬间激活回路,你让我浪费了一颗「类感弹」在完全没有魔术天赋的普通人身上。”魔术师嗤笑了一声,“至于苍崎……她算什么?”

“可为什么要激活我的魔术回路?”

“我这辈子没有听过比这更愚蠢的话了,难道你想凭着那点治疗的能力通过这场「观测」吗?苍崎就是为了你这么个蠢货……”

他不再说下去,面部肌肉上拉,表情像是某种蛇类一般阴狠又刻薄。

烟草的味道从窗外钻进来几缕,天色暗得很快,整个房间只有浴室那头开着暖色的灯光。

角落的两个人在谈些什么伏黑甚尔并不在意,他叼着烟,像看热闹一样看着家入硝子仔细端详金发男人的脸,半晌后,硝子突然开口。

“他是不是还有的。

伏黑甚尔回忆了一下自己在楼顶把他掀翻在地的样子:“大概吧。”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多次提及苍崎橙子后我就想起来了,我‘见过’你。”硝子说。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视线自上而下睥睨,棕色的瞳孔没有倒映出任何影子,像在打量一个什么十分无趣的东西。

家入硝子说:“橙子书房的书架边上摆着你们当初在时钟塔一起学习时的合影……先生,你不戴帽子的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

魔术师在听到“一起学习”的时候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冷,幽蓝色的瞳孔比人偶眼眶离无机制的玻璃珠还要死气沉沉,他死死的盯着硝子。

“她对你提过我?”魔术师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那个傲慢又卑劣的骗子向你诋毁过柯尼勒斯·阿鲁巴?就像她一直做的那样?!”

“除了‘诋毁’这个词太过于严重了些外,你说的没错。”家入硝子没所谓的点点头,“不过现在我已经更新对你的看法了,比如——依赖于枪械的低能魔术师?”

被一个连魔术回路都处于封印状态的「普通人」嘲讽这件事显然让柯尼勒斯·阿鲁巴相当难以接受。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他自学生时代以来一直记恨的对象——苍崎橙子的养子。

硝子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端倪,在一个紧绷着的时机迅速下令:“击晕他——”

烟草的味道顺着扬起的风袭来,眼前黑影晃过,一声闷响后,柯尼勒斯·阿鲁巴重重地倒在地板上。

家入硝子依旧居高临下地看着再次晕过去的魔术师,伏黑甚尔两次下手都在同一侧,那片淤青加重了不少,大片的乌紫看上去十分狰狞。

打晕他的原因很简单,硝子有预感,刚才柯尼勒斯·阿鲁巴是在准备吟唱。

不能让他放出魔术,仅此而已。

“看来对话是完全继续不下去了啊。”他轻轻地说。

但是家入硝子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因为他对这位金发魔术师所说的话,百分之□□十都是编的。

当然,在书房看见照片这件事是真的,但橙子并没有对照片上除她外的另外两个男人做出任何评价。她只是在埋头整理自己的文件的时候了一句:“是我曾经的同学。”

“都已经死了。”她补充道。

所以,柯尼勒斯·阿鲁巴是一个已经在多年前死掉的魔术师,性格或许相当自傲,并且对自己的魔术很自信。

他会这么恨苍崎橙子的原因也可能就在这里——他在相近或者相同的领域比不过她。

而苍崎橙子最擅长的则是人偶技术。

这样想着,家入硝子再度蹲在柯尼勒斯·阿鲁巴的身边,他将手捂在柯尼勒斯的颈侧,隔了两三秒之后移开。

果然,反转术式无法治疗那一块淤青。

这样一来,家入硝子可以确认四点。

一、时钟塔的君主·巴鲁叶雷塔和苍崎橙子是「观测」他的两个派系,前者想要激活他的魔术回路,后者警告他不要使用魔术。

二、柯尼勒斯·阿鲁巴早就死了,这个被君主指派来的魔术师其实是被苍崎橙子动过手脚的人偶,所以他几乎是在下意识中回答了自己的所有问题。

三、接下来的「观测」是一项会以危机形势到来的近似于考核之类的东西,尚且不清楚和那个触手怪物有没有关系。

四、伏黑甚尔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强,这让他觉得单纯的将甚尔拿来对付那些咒术师是一种浪费。

稍微梳理了一下现状后,家入硝子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上不少,他看向甚尔:“把他扒光了扔出去,甚尔,等你回来我们谈「束缚」的事。”

伏黑甚尔顺手将烟头在窗台上碾灭:“还真是会是使唤人啊。”

嘴上虽然懒懒地抱怨着,但甚尔的行动效率其实相当的高,等硝子将柯尼勒斯的衣物差不多调查完毕后,伏黑甚尔刚好回来了。

他终于想起打开房间的灯,等光线变充足,硝子将刚才找到的信封放在床头,抬头时突然发现伏黑甚尔的裤子还湿着——他从浴缸出去后一直穿着湿透的长裤行动。

家入硝子突然有些心虚。

怎么显得自己这么像个无良资本家似的。

“你先去洗个澡吧。”硝子指了指浴室,“换洗衣物我会托人买来。”

伏黑甚尔抬起眼皮看了眼盘腿坐在床上的家入硝子。

他还是没有把前襟拉拢,因为坐姿的缘故膝盖露在外面,白色的绵软布料挡住了大部分肌肤。他一抬手,布料跟着向上走了一截,脚趾便露了出来。

“不急,可以先谈完。”甚尔挑眉,“我听听划不划算。”

束缚的内容很简单,和之前他们默认的一样,伏黑甚尔听从家入硝子的一切指令,家入硝子则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现在他们要谈的就是这笔“代价”。

硝子预期的酬金被魔术师的到来完全搅乱,如果要将伏黑甚尔拉入接下来的「观测」里,他所要支付的报酬就绝不止那点。

在仔细思索后,他下了个决定。

“那笔奖金将会按月打款,你是要我按月支付还是等到一切结束之后一起支付?”

见他没有说具体金额,甚尔有些好笑地问:“奖金的一半?”

“不。”家入硝子双眼清澈而明亮,“是所有。”

“奖金的所有?”

“不。”硝子前倾道,“是我能给到的所有。”

伏黑甚尔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这个人的打算就和房间里的灯光一样敞亮,他将诱饵轻轻放在自己面前,诱饵的名字叫做家入硝子。

觉得自己原来也会看走眼,他想,自己以前怎么会觉得这是一个在搭讪方面毫无天赋的人呢?

“家入硝子。”沉默半晌后,伏黑甚尔问他,“你觉得我想要什么?”

硝子静静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甚尔缓缓道,“所以你要不要赌一把。”

双方的赌注在顷刻之间不断加码,伏黑甚尔对自己的赌运心知肚明。但有的人就是这样,对不确定的结果投入,用贪婪浇灌出巨额回报。

谁能拒绝这样的诱饵呢?

“将那笔奖金,以及我想要的东西,在一切结束之后一起给我。”

伏黑甚尔笑了:“敢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