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 88 章

宋疏桐像一阵小旋风似的冲入决斗场地中间,她的个头虽然不大,但是嗓门超大,一路扯着嗓子喊:“别打了!别--打---了了……”

小树林里面的一群人正打得昏天暗地难分难舍,谁也?料不到这种时候会突然冲进来一个劝架的,于是打人的和?被打的都被这个意外的变故弄得有点懵逼。

两边的人马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手里举着兵器,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宋疏桐一直冲到谢初静面前才刹住脚步,见他好好的站着,下意识地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胳膊,紧张地问道:“你死了吗?”

谢初静:“……谢你吉言,并没有。”

围攻谢初静的人有五六十个,都做沙塔国的安得塔族人打扮,那领头的看?清楚来闹场子的居然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乡民小丫头后,骂道:“又来一个不怕死的,老子送你一起上路。”

宋疏桐一听这熟悉的京城口音愣住了,把身子一扭,面向他们欣喜道:“你们也是魏朝人?老乡啊,自家人不打自家人啊。”

领头的直接气笑了,他根本不回答,举刀迎面劈过?来,刀锋未至,刀风已起。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宋疏桐本能地抱头尖叫一声,腿一软原地蹲了下去,和?平世界长大的小绵羊,杀人放火的事只在电视里见过?,真遇上了,她吓得连跑都不会了。

眼见那把朴刀就要把宋疏桐圆圆的脑袋劈开,谢初静飞身而来举剑格挡,金石相撞发出铿锵的响声,两人都拼了全力,短兵相接火星直冒。

“你给他们套什么近乎!”他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吼道:“躲我背后,我保护你。”

宋疏桐这才惊魂未定地意识到,刚才她在生死之间走了一圈,回过?神之后看着眼前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大汉,而?且貌似功夫都不低的样子,她带着哭腔道:“这,这还保护个屁啊,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咱们跑吧。”

说完,她迈着小短腿撒丫子就跑,怀里还不忘抱着他的剑鞘。

谢初静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对方人多势众,如果没有宋疏桐,他全力拼杀,也?许能打个平手,可现在有她在,他要分心照顾她,一个不慎就可能让她受到伤害。

嘴里说出来很长,但其实心里想这些只是一个瞬间的事情,谢初静立刻做了决定,他转身拎起她的后脖子上的领子,像背包袱似的往背后一丢,驮着她大步流星开始飞奔:“要跑一起跑。”

“我以为你要面子不愿意跑呢。”宋疏桐觉得脚下蓦然轻松了。

谢初静轻笑一声:“面子哪有你重要,人在才有一切。”

宋疏桐回头看看?屁股后面黑压压跟上来的坏蛋们,吓得心砰砰直跳,她把头转回来,紧紧勾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道:“不能跑直线,他们放箭咱俩就完了,你听我的,我往哪儿指,你往哪儿跑。”

“好,听你的。”

宋疏桐就这样指挥着谢初静在密林里狂奔逃命,两人就像是人肉导航仪和?人形发动机,配合的又完美又默契。

谢初静的轻功在这时候发挥出极大的优势,他在深山老林里敏捷地穿行,忽左忽右像一颗流星。

后面那群人虽然穿着沙塔国民族服饰,刚才的口音却暴露出他们是大魏人氏,魏朝多平原,所以他们对山地的地形非常不熟悉,很快就被远远甩开了。

尽管已经完全看不见那些人了,宋疏桐还是不放心,又指挥着谢初静多跑了小半个时辰,才说道:“好了,停下来吧,他们追不上了,刚才我把他们引去的那座山头叫迷魂岭,猎人进去都迷路,不认识路的人进去没三天别想摸出来。”

她从谢初静的背上跳下来,立刻背对着他蹲在地上干呕,他跑的太快了,她晕车了。

谢初静想去扶她,又怕她不愿意被人看?见狼狈的样子,便走到一边去,忍着心疼不去看她,等她吐完了自己走过来,他才去搀扶她,顺手接过她挟在胳膊里的他的剑鞘,笑道:“真想不到,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竟然还挺顾家的,知道护东西。”

宋疏桐依旧头晕目眩:“我也?想不到,你背着个大活人还能跑的这么快。”

谢初静扶她靠着一棵树站好,才问道:“你怎么一个人跑这边来了?”

“我路过,行不行!”宋疏桐想起来就恼火,气鼓鼓道:“这话?该我问你,你怎么又又又又来了。”

她好不容易才把他从山里弄回安全的地方去,这才几天啊,他又自己跑回来了,一点不珍惜她的劳动成果。

谢初静收剑入鞘,淡淡道:“我去找你,只有妙菱在,我问了妙菱才知道你到沙塔国来找刘溪诗,我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看看?。”

宋疏桐一听更气了,骂骂咧咧道:“我做事自然有我的分寸,轮得到你不放心么?你现在这样,不是千里送人头,礼轻情意重吗?你说你一国太子,都主动跑到人家国境里了,不抓你抓谁啊?简直是英雄不问出处,作死不挑坟墓!”

谢初静忍不住笑:“你怎么这么贫呢,比说书的还贫,不上天桥卖艺真是可惜了。”

宋疏桐翻了个白眼:“你知道啥,我这口才郭德纲都得服。”

“郭德纲是谁?”

“一个跟我一样伶牙俐齿口吐莲花的人。”

谢初静沉默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是男的还是女的,若是男的,你还是稍稍避嫌为好。”

宋疏桐翻了个白眼送给谢初静,反问道:“这就奇了怪了,你不是男的吗,怎么我现在和你在一起,你不叫我避嫌呢?”

谢初静愣了一下,幽幽道:“我和?其他男的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宋疏桐被他说的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就向他两腿中间的某处看?去,捂着嘴道:“你不会是宫里出来的吧。”

谢初静气得牙痒痒:“我虽然是宫里出来的,但是跟你想的那种事没关系!”

宋疏桐当然是明知故问,谁让他刚才拿女德班的大帽子扣她的,她本想再奚落他几句,忽然想起,这个可怜的男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女主戴了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她的同情心顿时像雨后的小竹笋一样唰唰唰在心田疯长。

她看着谢初静,几次欲言欲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算了。”

谢初静也?想起她此行的目的,主动问她:“你不是来找刘溪诗吗,找到了没有?”

宋疏桐脚下一个趔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想想这种事也?瞒不住他,迟早还是要让他知道的,长痛不如短痛。

她狠狠心道:“找到了,她没死,她喜欢上了沙塔国的三王子,就是抓走她的延苍峻,延苍峻对她太好了,所以她决定留在这里了。因为担心有人诬陷她投敌卖国,会连累家人兄弟,所以才做了个假死之象,金蝉脱壳。”

宋疏桐尽量轻描淡写?地说出刘溪诗的决定,她低着头,完全不忍心抬头去看谢初静脸上的表情,觉得自己说出这些真残忍。

“原来如此。”谢初静点点头:“她转投他国虽然令人唏嘘,却也是个真性情的女子。”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淡漠,宋疏桐抬头看?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悲伤的神色,但是没有,他只是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经历了刚才那番打斗,又背着宋疏桐狂奔了一两个时辰,谢初静是真的有些疲惫,他抱着剑靠着树干坐下来,闭上眼睛道:“我们休息一刻钟再走。”

宋疏桐:“……”

她疑惑地去观察他。

谢初静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宋疏桐就想,他一定难过极了,但是男人不能当着女人的面哭,所以他才强忍心痛,让自己看?起来风平浪静。

谢初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宋疏桐又想,他一定心痛极了,但是刘溪诗已经做了决定,为了爱人的幸福他只能忍辱负重。

这小东西看起来真可怜呐,他的眼泪一定在往肚子里咽吧。

宋疏桐快被自己的内疚折磨死了,她轻轻靠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好兄弟,遇事还是要想开点。”

谢初静诧异地睁开眼睛看?她,片刻后顿悟了,她说的大约是刚才被杀手的追杀的事情:“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用发愁。”

宋疏桐顿时又愧疚又委屈,她怎么可能不发愁呢,好好的一本言情文,女主居然移情别恋了,虽然感情的事情没有对与错,可总有个先与后吧,这样对男主未免太残忍。

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女主心里要爱谁是女主的事,宋疏桐再难以接受也扭转不了现实。

一筹莫展的宋疏桐两条眉毛耷拉着,有气无?力道:“你休息好了我们就走吧。”

“往哪儿走?”

宋疏桐站起来,无?精打采地迈步:“出山啊,回去找岑子昂啊。”

谢初静跟上她,问出了心头的疑惑:“你怎么仿佛对塔辽山十分熟悉?”

宋疏桐脚步顿住,她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胡诌道:“我不是对塔辽山熟悉,是我这个人方向感极强,到哪里都不迷路,看?一遍地图就能记住全部地形,就跟有的人三岁做诗五岁做文,读文章过?目不忘一样。这是天生的本事,信不信由你。”

三岁做诗五岁做文,读文章过?目不忘,宋疏桐影射的这个人就是谢初静自己了,既然他能做到的这些,那别人有些旁的本事也?不足为奇吧。

谢初静当然明白她意图所指,笑了一下道:“我没说不信,这世?上本就是有些奇人异士的。”

两人开始往山外走,宋疏桐走在前面带路,她越走心里越不是滋味,觉得自己太对不起谢初静,一不小心把男二写?的太撩人,结果女主没把持住,竟然被撩走了。

现在可怎么办才好,从哪儿再找个姑娘赔给他呢?

谢初静不知道宋疏桐为什么情绪低落,既然她不想说话?,他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保护着她。

天色渐渐暗了,谢初静故意找话问她:“天黑之前我们能下山吗?”

宋疏桐依旧没精打采,低着头道:“能到的,咦,这是什么?”

她伸手从地上拽起一样东西,拉起来一看?,竟然是麻绳编的一张大网。

丧了一天的宋疏桐没忍住扑哧一笑:“殿下你看?,这多有意思,怎么会有傻子在树林里撒网,这能抓到鱼吗?”

谢初静没回答,拔剑从她身侧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