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涯所在的学校叫做古云都学园,是一所城市级学园。古云都学园旧名云都学园,曾蝉联多年第一学园,底蕴深厚,吸引无数其他城市居民过来定居。
只是几十年前云都意外分成两半,从此变成古云都与新云都,在有心人的操作下,云都学园也就此分.裂。
新云都学园借着从第一学园出来的新兴学园这个名头大力宣传,发展势头强劲。而被分走大半资源的古云都学园经过了几十年才缓过来,重新挤进了学园排名前十。
但有一点比较有趣的是,当初学园分.裂的时候,为了更大的利益,新云都学园尽可能的分走了教学资源,而一些软提升的资源没有要——比如说食堂厨师。
从而还产生了在最辛苦的那几年,每次老学园长觉得熬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去食堂吃一顿的传说。
不过这个传说在新学园长上任后就被证实与现实有所不符了,因为事实上老学园长天天拖家带口去食堂吃饭。
因为这个事情,反而吸引了不少新生资源过来,不少学园暗地里揶揄古云都变坏了。
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难以追究其真实性,但有一点却是有无数人确认过的,那就是古云都学园的食堂确实一绝。
饶是顾臻涯这样的人,在吃到饭菜的瞬间也感受到了一种温暖舒适的感觉,不由自主的放松。
蔺无涯的床铺和顾臻涯的相连,蔺无涯就坐在自己书桌前,一边拿着酒精棉签轻轻擦着嘴角的伤口,一边专注地看着左手旁的顾臻涯吃饭,喉结上下动了动,回过神来发出了“嘶——”的一声。
彼时顾臻涯刚好吃完饭,听见这个声音,转头问:“你还没处理好?”
蔺无涯一双漆黑如黑曜石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顾臻涯,带着点湿气,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被主人亲眼目睹打架打输后垂头丧气的大狗。
顾臻涯:“不要来不及写检讨。”
蔺无涯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放下了一直举着的棉签,抽出一张纸就开始“哒哒哒”地写了起来,写了一会儿后突然扭回头问顾臻涯:“会长,你有空吗?”
顾臻涯回忆了一下,之前的作业与工作在下午睡前都已经处理完了,他现在没有必须要做的事。
“不忙。”
“我先写检讨,你能帮我处理一下背上的伤吗?”蔺无涯紧张地看着顾臻涯,手上游刃有余般兴奋地转了一圈笔。
“可以。”顾臻涯认为蔺无涯的规划很合理,起身把椅子搬过去,接过蔺无涯递来的药水,撩起蔺无涯背后的衣服,按了两下确认蔺无涯身体状况后用上了比较重的力度,以便更佳地活血化瘀。
蔺无涯只在第一下发出了闷闷的痛呼,后面的全部忍了下去。
蔺无涯的背后有许多青青紫紫的伤痕,布在他白到有些不健康的皮肤上,显得极其触目惊心。
顾臻涯冷静地在蔺无涯背上上药,看着他后背上慢慢布满红痕,突然问:“你怎么这么多伤?”
他对蔺无涯这位室友没有什么印象,只记得对方总是一个人待在角落里,远离人群,不爱跟别人交流——在今天之前,他都没意识到对方外貌条件这么优秀。
蔺无涯桌上“哒哒哒”的声音短暂停顿了一下,好像只是在内容上遇到了问题,然后很快继续就响起。
蔺无涯强压着失落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他们都不喜欢我。”
这么说着,因为背对着顾臻涯,所以蔺无涯没有顾忌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鲜红与苍白交相应透着点血腥的笑意,以及意犹未尽的回味。
结合今天蔺无涯被打的场景,一般人很容易将“他们”带入到同学,联想到校园暴力,进而为自己戳到对方伤心事而抱歉。
顾臻涯:“嗯,你身上保留的伤痕最早出现时间为五个月前,把期间那些有关‘他们’的事的检讨都写一份,详细交代当事人与事情经过,我会进行判断后做出处理。”
蔺无涯写检讨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他眨了眨眼,脸上泛起激动的红晕。
顾臻涯这么关心他是不是对他产生好感了呢~但是把他和怪物打架的事情写出来,顾臻涯一定会戒备自己的,这可不行啊。
“会长,如果被他们知道我跟你打小报告,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蔺无涯为难地说。
“不会的。”顾臻涯接得随意,好像是在安慰。
蔺无涯却是知道,顾臻涯的手段向来如此,风轻云淡间雷霆闪过,哪怕他根本没有多激烈的情绪,动手时却不留任何余地——
就像当年那件事发生以后,很多人都说顾臻涯其实恨极了那些人,只是之前太善于伪装骗过了所有人。
蔺无涯从来嗤之以鼻,并且偶尔窃喜只有自己才懂,他们都不配让顾臻涯骗,顾臻涯真正产生激烈情绪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他只是被教导了对待该恨的人应该怎么做。
只是窃喜后又是莫大的空虚。
自己注视了他这么久这么久,却也只见过他一次发自内心的——落泪,和普通人一样悲伤、一样哀痛,而自己那时却蠢笨得因为手脏没有上前。
那时是一滴泪,后来就是漫长的一生。
蔺无涯长长的叹了口气,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继续保持着背对着顾臻涯的动作,说:“除非会长愿意在这学期结束前让我跟在你身边,不然我真的不能说。”
顾臻涯不喜欢身边有人跟着,也不想管麻烦的事,只是一方面出于领地意识,另一方面,则是蔺无涯的那一声叹息,让他心中奇异的跟着产生了一丝涩意。
在蔺无涯以为顾臻涯要拒绝,松了一口气又有些空落落的时候,就听见顾臻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可以,写吧。”
“啪”的一声,笔断了。蔺无涯忽然重重地喘了一口气,声音沙哑。
他的脸霎时红得滴血。
他感受到顾臻涯的手离开了自己的背,自己的衣服被轻轻拉下。
“后背的药上好了,剩下的你自己处理吧。”
顾臻涯平淡地交代了一下。
蔺无涯听着一系列落地窗窗帘拉起、落地窗拉开、顾臻涯走到阳台上、落地窗合起来的声音,有些懊恼地趴在桌上,埋起了头,重重地锤了一下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