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无尽的黑暗在夜里肆无忌惮滋生,四处扩散开来。
聆蓉正对着手中的剑发呆，忽然间，一道?清丽的声音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如愿见到那个女人之后,你的心情如何。”锦岚站在聆蓉的身后，双手扶在她的肩上,红唇贴近她耳畔，“可惜了,你的愤怒好像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无坚不摧,简直就是一触即溃，毫无价值。”
“你是在怪我坏了你的事。”她蓦地合上剑鞘，手臂上的伤疤在月光下清晰可见，“事已至此,随便你怎么处置我，我都认了。”
“任我处置这种话，可不能轻易说。”锦岚一瞬用手扼住她的脖颈,神色冷厉，略挑起眉,“我若杀了你，那你的仇谁来报？”
眨眼间,聆蓉的喉咙已被身后的人狠狠掐住,喘不上气来。
“对……对不起。”她猛咳了两声，瞳孔一缩，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是我做错了。”
“这?就对了。”锦岚面无表情垂眸,一下松开了手，“过于逞强好胜带来的后果，你可能根本无法承担。自不量力的人,我不需要。”
“聆蓉……记住了。”
下一瞬，锦岚来到聆蓉身前，好奇地盯着她看。
“你见到季允了？”
“见到了。”她点了点头，如实回答。
“他还好吗。”这?一瞬间，锦岚的眼眸涌进一汪温情。
“看?起来没什么不好。”
“是吗。”锦岚恍然失笑一声，璨若繁星的眸子被雾霾笼罩，失了光泽。
“这?可不是一个好消息。”她复而?沉声道。
翌日。
明媚的光倾泻而?下，在林间降下随处可见的阴影。
“你要炼丹？”成菡看着面前的季允，转而忧心忡忡地扫了眼炼丹炉。
“你有意见。”季允偏眸瞥向她，神情冷淡。
我是没什么意见，关键是你会吗？
“当然。”她顿了顿，唇边上抹上一丝笑意，“没有。”
“你可以出去了。”季允旋身背对着她，凝视着面前的炼丹炉，认真的神情里藏着一丝疑惑。
我出去了谁来盯着你。
成菡不为所动地站在他的身后，板着一张脸。
半晌后，季允朝她的方向撇过一道?眼神，声音冷得彻底。
“怎么不走。”
“我走不了。”她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背影，淡淡道?：“待在你的身边，对我来说最安全。”
成菡没有说谎。
她怕自己一走，季允就会给她捅娄子。
那样就会变得危险起来。
季允闻声侧了侧身，眼睫微微一颤。
“那就站在那里，不要过来打扰我。”
“好，就按你说的来。”她顺势往身后的椅子上一坐，惬意地倒了一杯茶。
半柱香时间过去，一道?巨响猛然响破天际，吸引了暮雪等人的注意力。
暮雪率先一步跑到成菡所在的位置，快速推开了门。
“仙尊，怎么了。”
“别过来！”只听成菡冷冷下令，整个人在一团黑烟中隐去了踪迹，“这?里烟味太重?，会呛到你。”
“可是你——”暮雪的话才说出口，又?被打断。
“我没事。”
没过多久，成菡一身黑地从那边走了出来，表情不太好。
“咳咳……”她灰着脸扶着季允往外走，步伐沉重?。
“发生了什么，魔……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逆恒上前一步接过季允，双眉蹙起。
“炼丹炉炸了，咳咳——”成菡掩唇睨着季允，很快收了眼，“他的腿应该受伤了，你让朝月帮他包扎一下吧。”
待逆恒和季允离开后，成菡眼神一冷，咬着牙长叹出一口气。
“这?个季允真是我的克星，明明不会用炼丹炉还要逞强，这?下可好了，全宗门最好的炼丹炉让他给炸了，那可是朝月最喜欢的……”
“要换一个新的吗。”暮雪面无波澜问她。
“当然。”她回首看?了眼那一地狼藉，“要是季允再来这里，就……”
“拦住他？”
成菡闭了闭眼，扶额无奈道?：“换上最便宜的炼丹炉给他用。”
成菡才歇了一小会儿，就看见季允持剑走向花圃。
看?着那道渐渐远去的身影，她拿起身旁的剑，跟了过去。
“他还真是不让人省心，腿受伤了都不老实。”
“有逆恒在季允身边，他应该不会再惹事了。”朝月走在成菡身边，浅浅地看了她一瞬，“你总不能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吧。”
“我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蓦地，成菡眉头紧锁，加快了步速。
两人到达花圃的时候，季允正拎着剑，背手盯着花圃中的花。
“你在找什么？”成菡缓缓走到他的身后，下一瞬，他突然间出手，险些一剑刺中她的脖子。
几乎在一瞬间，她迅速向?后闪身，下意识抽出腰间的剑。
“你要杀我。”她眉心向?下一压。
“杀你？”他略一挑眉，继而收了剑，声音冰冷且不近人情，“我不想那么做。”
“既然如此，就不要那么做。”她垂下握剑的手，探头看?向?他的身后，“看?样子，你在赏花。”
他垂眸看向?她，试探一般地开口。
“奇怪的是，这?里没有我要的花。”
成菡闻言避开他的视线，思绪很快攀了上来。
“我要的花”是指季允在魔界所种的花？
果然那些花对他来说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可是眼下，她哪有时间去把魔界的花带到这里来。
“我倒是蛮喜欢这些?花的。”她越过他的身边来到花圃面前，俯身低语道?：“多日不见，花都开好了。对了，你来此处是要干什么？”
下一刻，成菡听见一道?利剑划过半空的声音，落在不远处。
她转身去看?，见到季允在他站立的地方挥舞起长剑。
他该不会是要这?里练剑吧。
须臾，成菡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只是练剑的话，应该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思及此，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迈开脚步。
然而，成菡还未走远，就察觉到了空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味道。
她顿时停下脚步，神色一凝。
不好，是季允的方向。
成菡赶回花圃的时候，眼中落进一片焦土的景象。
季允他竟然……烧了这?些?花。
她实在想不出要怎样练剑，才会把花园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成菡在那幕被大火烧毁的景中一眼找到季允，快步跑到他身边去。
“你……没事吧。”她上下来回扫了他几眼，无意识抓住他的手臂，“没有再受伤吧。”
“只是出了点意外。”他冷不丁抽出了手，低眸觑着她，“我去沐浴，你不要跟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开。
沐，沐浴？
成菡在原地愣了片刻，忽而握紧了双手。
他还真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了。
“成菡，你不会还要跟着季允吧。”朝月一脸担心地看着成菡，“只是沐浴而已，应该不会再生变故了。”
“不。”她轻声截住朝月的话，目光坚定道?：“我要跟过去。”
“那我就先撤了。”朝月说着向?后退了一步，猝然间，胳膊被人捉住。
“你也过来。”
朝月：“……”
成菡怎么也想不到，季允会挑了一处露天的池子沐浴。
她和朝月两个人定定地站在外面，谁也没有踏进一步。
看?着她犹豫不决的样子，朝月大胆建议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来都来了，一起进去。”
“这?不好吧，你是季允的夫人，但我不是啊。”
“你说的有道?理。”成菡收回迈出去的脚，暗暗皱着眉，“那我们就守在这里，谅他也不敢再惹事了。”
她话音才落，漫天细雨忽然降了下来，淋在两人身上。
成菡：“……”
朝月：“……”
良久，成菡抹了下脸上的水，作势就要进去。
她忍不了了。
“成菡，有什么事等季允出来再说吧。”朝月握住她的手腕，一双眼被水浸润的更加剔透明亮，“……逆恒也在里面呢。”
“你说的对。”她倏忽停在原地，思忖片刻，没有再向?前。
就在朝月以为她终于放弃的时候，她目光一沉，开口道：“那你来解决逆恒，我去找季允算账。”
朝月：“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整个深华宗被季允搞的雨幕连天，四处皆是朦胧之景。
唯独他这?一处，安静怡然，恍若人间仙境。
“季允，你给我出来。”成菡剑指他的后背，寒着一双眼，语气不耐，“我们谈一谈。”
她要赶走他。
在他彻底摧毁深华宗之前。
“好啊。”季允着一身里衣站起身来，脸色骤然一变，长臂一伸，直接将成菡也拽进水池中去。
成菡对他没有防备，就这么被拖进水中，正要吼他的时候，他却突然间靠近她，夺走了她手里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