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孙子……”走廊里的脚步声已经消失,秦郁之靠着门喃喃低语,仍旧不敢相信自己此刻的遭遇,“太傻逼了吧,他就不怕明天我找他算账?”
他保证,明天不把齐铭的屁股踢肿他誓不为人。
【宿主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滴”的一声,系统出现了,【您为什么不夸一夸他,先想办法出去呢?】
“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录音?”他不高兴地撅嘴,“多丢脸。”
【宿主明早被人发现冻死在舞蹈教室也不会很有面子】
秦郁之:……
不说他还没注意到,他今天就穿了一件长袖t来练舞,深秋夜里温度只有个位数,再加上他本来就怕冷,没一会儿手脚都凉了下来。
秦郁之抱着胳膊搓了搓,又用力踹了一脚门。不锈钢防盗门巍然不动,反倒是小腿震得发麻,他不敢瞎折腾了,问:你们有没有开锁技能可以兑换?
【有,但是需要耗费1000亲密值,而且教室里没有适合的工具】
淦。
他跑到窗户边看了一眼,“5楼,我试试能不能爬下去。”
【建议不要,如果宿主在这个时候受伤,主角很可能会落到别人头上】
“那我就只能在这里待一晚上了?”秦郁之焦躁地转圈,扎好的小揪揪被他抓得乱糟糟。
【您可以打电话给齐铭,请求他回来帮您开门】
“不可能!”他是那么没骨气的人吗?
【或者报警】
报警……
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不看不知道,一看发现只剩下了2%的电,再不打电话估计这一晚上都没机会了。
可是,打给谁呢?
靠着门口蹲下,秦郁之咬着嘴唇犹豫再三,眼睁睁地看着2%跳到了1%,手指一抖,抓紧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嘟嘟了几声被接了起来,他用食指戳着木制地板,底气非常不足,以至于声音都是虚的,“那个……严骁吗,我是秦郁之。”
......
右手盖住脸,秦郁之从脸颊到耳根都烧得滚烫,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真他妈丢死人了,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想着想着又开始咬牙切齿——齐铭你完了,老子明天必定把你尸骨埋在这栋楼下。
“阿嚏!”
已经快凌晨一点了,夜里的温度越来越低,阵阵冷风从门缝往教室里钻,秦郁之打了一个寒战,不敢在地板上坐着了。
然而就在他起身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动静,飘飘忽忽地在走廊里回响,吓得他一下子蹿出了老远。
他还没埋呢!
“刚刚......”秦郁之咽了咽口水,问系统:“齐铭说这栋楼死过人,真的假的?”
【……】系统表示无语,【每个学校都有跳楼的学生,宿主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不是灵异世界,没有鬼】
门底的光影一闪,明显是有什么东西路过,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我靠我靠我靠!那是什么啊?!
【反正不是鬼】
不是鬼是什么啊!
啪嗒啪嗒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像是在一步步靠近,秦郁之坐在地上缩成一团,脑袋埋进膝盖里大喘气,心脏剧烈跳动……
然后就听到了“喵呜~”一声。
【是猫】系统淡淡道。
“为什么教学楼里会有猫?!”他怒捶地板,直接吼了出来,结果外面的猫听到他的声音也跟着喵了两声。
“喵大仙……你是来陪我的吗?”走过去敲了敲门,他硬着头皮道:“你、你乖乖的啊,不要再叫了,虽然我以前不喜欢猫,但是我明天会给你供奉小鱼干的。”
“喵呜~”野猫伸出爪子刨门,刺啦刺啦的声音诡异得很。
“……”秦郁之麻了,干脆揪了两团纸堵住耳朵,站到了教室中央。
别怕别怕,他屏息凝神,不过是一只小猫,有这个功夫不如想一想角色。
对,角色……
如果没有舞台打光的话,克雷格最后其实就是在一片漆黑中起舞,对吧?虽然那只是他的一个梦,但是克雷格在梦里燃烧了生命最后的激情。他看不见,也不用去看,因为环绕包围他的是他对大荧幕的着迷,对爱情的美好愿景,以及对灯红酒绿大都市的幻想……他比谁都清楚。
努力在脑海中想象着旋律,他抬起双手,腰肢下塌再绷紧——融进了踢踏舞的编舞动作轻快、活泼又浪漫,充满了角色对生命的激情,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有什么关系呢,太多人为这座城市疯狂了,他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梦碎者。
动作逐渐变得缓慢,像是浑身力气被抽尽,脑海中欢快的爵士乐降速、变调,渐渐染上了悲伤。
可是,已经迷路的克雷格要怎么回去呢?
……
手臂慢慢垂下来,秦郁之站在原地喘了一口气,方才冷掉的体温回暖了一些,他正打算再来一遍,忽然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响动。
又惊又恐地回头,他看到窗台上半蹲了一个人影,背光的男人看不清五官,但是身形极其高大,衣角在风中微微飘动,看起来很像是——“吸血鬼!”
秦郁之脚一软,吓得坐在了地上,手撑着身后的地板瑟瑟发抖。
清冷的月光洒进来,青年汗湿的脸庞像覆着一层碎钻,湿漉漉亮晶晶的,原本魅惑的桃花眼睁得很大,像葡萄一样又黑又亮,一滴汗水正好沿着精巧细腻的下颔滑落……他坐在教室中央,竟然让人想到了大海中礁石上的美人鱼,惊奇又害怕地打量着突然出现的人类。
“……”
严骁敲了敲窗户的玻璃,示意他把锁打开。
抹了一把脸暗暗唾弃自己,秦郁之很快回神,走过去把人放了进来。他探出脑袋观察了一遍外面的围墙,难以想象对方是怎么徒手爬到五楼的。
“这么晚打扰你真是很抱歉……”他借着窗外的一点光打量对方的神色,“是不是已经睡了?”
严骁依旧没什么表情,只略一颔首,“没关系,不过电话挂得太快,没能帮你找到钥匙。”
“手机没电关机了。”秦郁之汗颜,“其实我也不知道……”
他那串钥匙是老师借给他的,所以除了齐铭他还真不知道谁那还有钥匙。
“防盗锁不好开。”愣神的功夫,严骁已经把门锁研究了一遍,问他,“如果破坏门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他带着一个工具箱,秦郁之看他准备暴力撬锁,就扯了扯他的袖子,指着箱子里的一捆登山绳,“我们可不可以爬下去?”
严骁斟酌片刻,看着他,“我没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可能对他来说有难度。
秦郁之一抬下巴,“我也没问题。”
这有什么的。
男人把绳子系在窗梁上,扯了扯确定牢固,“我先下,你等会儿注意不要伤到手。”
秦郁之点头,看着严骁一溜地顺着绳子从五楼滑到了一楼,期间除了蹬几脚墙壁外几乎没有停顿,不由大呼潇洒。心说不愧是当过兵的,这身手简直无敌。
不过轮到自己就潇洒不起来了。
“踩着绳结。”严骁在下面提醒他,声音很沉稳,“别怕,我接着你。”
秦郁之身体素质很好,但练了一晚上的舞实在太累了,好在对方帮他拉着绳子不会乱晃,从五楼到二楼还都比较顺利。但最后一截他有些心急,手臂支撑不住松了一下劲,顿时就失去了控制力。
心还没悬起就已经落地,严骁果真稳稳接住了他。后背撞在男人的胸口,温热厚实的触感将他完全包裹……秦郁之心尖一紧,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
男人墨绿色的双眸在夜里格外深邃,像幽暗的魔法森林。他本就是混血,轮廓分明,又穿着长款风衣在夜色里出没,不能怪他方才把对方看成了吸血鬼。
秦郁之站直,退开一步,摩挲几下胳膊缓解身体上的不自在,“谢谢。”
夜风吹拂,很凉但是很安静。他抬头看着月光下那根长长的,从窗台上垂下来的绳子,忽然笑了笑,“这有点像长发公主的故事。”
说完了觉得不太对劲,秦郁之立刻强调,“我不是说我是公主,王子也有可能被关进阁楼里。”
“......”看了一眼男人混血感十足的脸,他觉得这种说法好像更恬不知耻。
“你听过这个故事吗?”他问。
“听过。”严骁把自己的外套脱给他,“小时候母亲和我讲过,她是意大利人。”
外面比教室里还要冷,秦郁之没有死撑,赶紧穿上那件风衣。男人比他还要高一些,衣服也宽松,他把腰带扎起来,像裹了一件睡袍。
“我是哥哥给我讲的。”
长发公主被女巫关在城堡里与世隔绝,见不到父母,没有朋友,每天只能画画和做家务。
“那她不会很无聊吗?”漂亮得像洋娃娃一样的男孩坐在琴凳上,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身边十四五岁的清俊少年。
“所以王子会来陪他,公主的头发很长很长,她把辫子放下来,王子就顺着头发爬进阁楼里。”
他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觉得很有趣,也很羡慕,就拽了拽少年的袖子,仰起粉妆玉琢的小脸看着对方:
“琛哥你可以每天来陪我吗?我也见不到爸爸妈妈,只能在这里弹琴,好无聊好无聊。”
“当然了。”少年摸了摸他的脑袋,“我也想每天见到小郁啊。”
男孩立刻高兴地抱住了对方的腰,在他胸口蹭来蹭去,琛哥的怀里很温暖,他特别喜欢和对方抱抱。
少年把他放到自己腿上,垂眸望着他笑,语气里满满都是宠溺和疼爱,“我们小郁真是粘人精。”
……
“你饿吗?我请你吃宵夜吧。”秦郁之捡起事先扔出来的背包,扒拉半天从里面拎出一个巴掌大的东西,晃了晃——“看,我今天带了现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