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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剧,国内国外都有个通病,演员爱把白大褂扣子解开,当风衣穿。
某个男演员刚结束一场拍摄,坐在一旁的安若素站起来,说:“你这白大褂不扣扣子,放现实医院,肯定是会被骂的。”
她在医院实习时,曾看到有个实习生模仿电视剧,敞开白大褂,走路带着风,天地任我行,被路过的院感主任抓到,劈头盖脸一通训,训成了鹌鹑。
男演员拿出一面镜子,左照右照,拨了拨头发,满不在乎:“姐,拍电视剧而已,又不是纪录片,放心,观众会?理解的。再说这条已经过了,导演也没喊卡啊。”
B组的导演是制片人的侄子,今年二十八岁,在戏中也有个总务科职员的角色。
这些天只顾着给自己加戏,哪里管医生上班时到底会?不会?解开扣子当风衣穿?
安若素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声气,没再说什么。
简晏今天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探班。
因为安若素的缘故,她来得很勤快。
每次来了,还会?去逗一下鹿饮溪。
逗的次数多了,回到酒店房间,安若素忍不住问简晏:“你看上那个小姑娘了?”
小姑娘在一众女演员中,属于相貌清纯、气质干净那一挂,确实讨人喜欢。
简晏坐在床尾,望着安若素,未语先笑:“好大的醋味。”
又说:“乳臭未干的小孩,入不了我的眼。”
她那个不争气的妹妹才看得上。
安若素走过去,俯身环住她的脖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圈里那么多年轻美貌的小姑娘,简总要是心动了,也是情有可原。”
“安安,我说不入眼,就是不入眼。”简晏顺势搂住她的腰,手臂稍一使力,两人身体贴上,滚到在床榻。
安若素初入行时,是个连署名权都没有的枪手,住几百块钱一个月的地下室,每天都在写稿,每一份稿子上都写上别人的名字。
某天,某个业内资深人士请她去一家高档会所,说愿意带她正式入行,收她为徒,从此剧本上、电视上都写上她的名字。
她信以为真,去了后,被人一杯一杯的灌酒,上下其手。
她挣扎地跑出来,躲在厕所里哭。
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她身边,手里夹着一支烟,似笑非笑打量她。
她泪眼朦胧抬头看。
两两对视,女人俯下身子,吐出一个烟圈砸她脸上,问:哭什么?
她一五一十讲了经过。
女人拿纸巾替她擦眼泪,带着三分酒气递出一张名片:我后台更硬,以后跟着我,好不好?
烟雾缭绕间,她被女人的美貌晃了眼,鬼迷心窍点了头。
那时,她是没有名字的枪手,简晏是被发配到小公司的副总经理。
后来,她成了业内的金牌编剧,简晏把小公司做成大公司,也做掉了几个兄妹手足,成了简家名正言顺的接班人。
安若素躺在简晏身下,转移话题,问:“你上次说,要给我找的指导医生呢?”
“她不愿意来,我给你找了个新的,下个星期就来,我让助理把?他的联系方式发给你,以后有问题,直接问他,姓褚,好像叫褚宴。”
简晏原以为简清为了鹿饮溪,会?巴不得进剧组朝夕相处,不料她竟直截了当拒绝说没时间。
幸好院方领导推荐了另一位青年才俊,说在休假,闲着也是闲着,正好送进剧组来当个专业指导。
安若素推开压在身上的人:“我今天有些头痛,不想那个。”
简晏点了点安若素的额头:“这是什么话,我来找你难道就为了干那种事么?就不能和你互诉衷情?”
她调整了一下位置,半坐起身,让安若素躺在自己的大腿上,替她揉按太阳穴,又问:“怎么总头痛?”
安若素说:“偏头痛,老毛病了,也许是用脑用多了。”
“限你这个月内去医院检查,我会?给你安排医生。”
“嗯,剧组这个月14、15号,刚好要去附一采景,到时顺便查查看。”
“别太操心剧组的事,你交出了剧本,工作就完成了百分之?九十。”
“好。”揉按的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安若素躺在简晏的大腿上,昏昏欲睡,“说起来,你不是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六妹,上次听你说,你去教育妹妹不要玩弄小姑娘的感情,说的就是她吧?”
简晏道:“就是她,上次和你说的疯子也是她。她在附一工作。你说,我要是把她玩弄小姑娘的事,捅到她单位去,她会不会?发疯?”
她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他人的痛苦之上。
她的妹妹总一副波澜不惊的冰块脸模样,越是这样的人,露出痛苦的面目,越让她开心。
睡意被这句话驱散,安若素睁开眼,握住简晏的手腕,认真劝说:“别去招惹人家,再怎么样,她也是你的妹妹,现在威胁不到你什么。”
她总担心简晏坏事做尽,最终落得一个孤家寡人、不得好死的下场。
简晏低头亲吻安若素的额,温柔道:“说说而已,不会?做的,我那个妹妹,也是个心眼小的,我捅她一刀,她会直接来找我拼命。”
安若素重新闭上眼睛,躺在她腿上,继续劝说:“少做点坏事。”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每年都登顶慈善榜榜一。”
安若素扑哧一笑:“大善人。”
简晏毫不客气应下:“哎。”
“你那个六妹多大了?”
“我想想……”简晏回忆了会?儿,说,“嗯,好像是11月份生的,29周岁,过了年,虚岁30了。”说到这,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怀念的色彩,“当年她被我爸领回家时,又瘦又小,像一颗小豆芽菜,现在长得比我还高?,样貌也好看,以后她在医院混不下去了,我就赏她一碗影视行业的饭吃。”
安若素轻轻捏了一下她的大腿:“怎么连自己妹妹都咒……30了,结婚了么?”
“不婚主义者。”
“你爸也同意?没给她安排联姻?”
他们这些家庭的人,婚姻由不得自己做主,要以家族利益为先,子女的婚姻,是强强联手的筹码。
简晏在24岁时被安排和某个家族的长子结婚,到30岁时,才有能力摆脱家族的束缚,选择离婚。
简晏:“安排了,她不去,老头也拿她没办法。”
安若素问:“为什么?”
简晏:“她年龄小,老头对她妈有亏欠,偏心她,财产都想多分给她一点。
她是我们这一辈里,唯一一个敢和家里叫板的,从小书念得好,现在事业也混得不错,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名望不会?输给老头。
老头呢,你也知道,以前是个知识分子,学而优则仕,一步步当官当上了副市长,政策一变,又下海做生意去了。做了这么多年生意,他骨子里还是想要家里能出个知识分子,最好是有人从商,有人走仕途,有人做学问。”
安若素:“走仕途还行,做学问可没你们继承家业挣得多,要吃亏的。”
简晏:“她不在乎,随她去,她现在已经是他们医院最年轻的副主任医师了,上次我请她回来帮我,她也不肯。”
安若素好奇:“你们家给她走关系了?”
简晏:“那没有。几年前,F国爆发传染病,死了好多人,她不怕死,报名参加援外医疗队,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待了15个月。活着回来了,就是一纸文件下来,特批直升。”
“也算是富贵险中求了。”
“那时,老头从她导师那里听说她报名援外的事,又听跨国分公司驻F国的员工说,那地方传染病多,治安又差,晚上睡觉经常有枪声穿过来、子弹打穿玻璃,黄种人被歧视,最容易遭抢劫……可把他吓坏了,我那个妹妹美貌天仙,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万一给乱七八糟的人糟蹋了,得生不如死啊——老头立马派了几个保镖过去保护,结果被我给拦截了。”
安若素又轻轻捏了捏她的大腿:“你和你妹妹有仇?”
简晏摇头,笑意盈盈:“这可冤枉我了,老话说得好,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年轻人就要多磨练,其他医疗队人员也在担惊受怕,哪能她一个特殊?况且,她自己说过,用不着我们管她。”
“她和你说的?”
“以前和我说的。有一年,我在国外遇到她,她在给我的某个客户当翻译。她那时候还在留学,公派留学,学费国家出,生活费要自己出,她就边工边读。
那时候她才20出头,我看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打两三份工,又是可怜,又显得给我们家掉份,就给她转了一笔钱,让她回学校好好待着,她不要,说用不着我们管。”
安若素笑说:“你妹妹还挺倔。”
简晏莞尔:“倔得让人讨厌。她那个人,能力是有的,良心不见?得有,就一白眼狼,当年要不是老头把她领回家,指不定要流落到哪家孤儿院去。结果现在翅膀硬了,家都不回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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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提前订的房间都是双人间,要与人同睡一间屋。
简清习惯开灯睡觉,也不喜欢旁边有别人,自费开了单人间住着。
这个异国他乡的夜晚,没有枪林弹雨,没有战乱政.变,不需要睡在地上,不需要远离门和窗户。
浴室中,简清背对镜子,解开扣子,褪下上半身衣衫,露出羊脂白玉般的肌肤。
她向左后方转过头,望向镜子,看见?左肩胛骨处,纹有一朵娇艳欲滴、妖冶如火的曼珠沙华。
那里曾是一道8cm长的流弹划伤疤痕。
她轻轻抚摸那道纹身,褪下全身衣服,跨入浴缸中,泡澡。
鹿饮溪计算着时间,掐点给简清发消息:【简医生,这个点是不是要睡啦?晚安。】
简清躺在浴缸中,抓过手机,给她回复:【这次真的在洗澡。】
作者有话要说:记住这朵花,未来**就靠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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