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鸣涧在心里狡辩。
他最初决定的要做的是人?见人?爱,他不可能让所有?人?在一时间内对他有?好感。
路要一步步的走?,他选择先从改变身边人?对自己的看法?开始,到时候再去纠结那个劳什子的原身结局。
骆径就是他的身边人?啊。
他这也?不能算是不务正业吧。
片刻后?,骆径将遮住双眼的手拿了下来。
“骆径,你?生气?了吗?”
常鸣涧眼巴巴的抬头看过来,全然没有?意识到,他现?在还趴在骆径身上,而骆径的另一只手还搂他的腰上。
这个姿势暧昧到了极点。
一点也?不像“好朋友”之间的动作。
骆径清醒了,眼中浮现?一抹清明。面对常鸣涧,他眼中的冷淡根本凝聚不起来,到底有?股淡淡的宽容。
不,也?不能说是宽容。
这更?像是宠溺。
骆径道?:“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刚睡醒,没反应过来而已,起来吧,应该起床了。”
常鸣涧微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
他手脚并用从骆径身上爬起来,光脚去捡地上的长方形枕头:“你?不要误会,骆径,我对你?没有?别的想法?,真?的是我睡姿不好。你?介意的话?我把床让给你?,剩下的几天晚上我打地铺睡好了。”
他一手抱一个枕头转身,却?正好抵在了骆径身上,撞得鼻尖疼。
“唔……骆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骆径把他的手拿下来看了眼,发现?他没撞到哪儿,只是鼻尖有?些红红的,看上去好像哭了一样,委屈巴巴的。
就在他几乎以为常鸣涧真?的哭了时。
他看见了常鸣涧没有?一点湿润的双眼,干净透亮,纯粹的像宝石一般。
这双眸子漂亮极了。
……让人?控制不住想欺负他,想把他狠狠弄哭。
让这双眸子变得更?加透亮,被泪水洗刷得前所未有?的干净。
骆径喉结不易察觉的滚动了下。
他把脑子里款七八糟的念头压下去,将两个方形枕头丢在了床上:“没干什么,不用,就这么将就睡两天,过两天就回去了。”
常鸣涧一愣。
“你?不怕我晚上又不小心蹭到你?这边来吗?”
骆径把他睡得翘起一根呆毛的额发理了理:“不怕。好了,去洗漱吧。”
直到从盥洗室出来时,常鸣涧还有?些不可思议。
他就这么轻松的过关了?
他还以为骆径会生气?,结果对方的反应这么平淡,好像这完全不是件大事?,倒显得他咋咋呼呼、小题大做了。
骆径把针织围巾拿出来,给他围在脖子上:“今天去滑冰,滑冰会吗?”
常鸣涧摇头,自然而然道?:“我不会,你?教我,你?要小心一点,不能让我摔倒,不然我受伤了又要麻烦你?。”
他指的是不久前,常鸣涧打篮球扭伤了脚的那件事?。
说起这件事?,常鸣涧的思绪又忍不住分散。
他原本是想亲自报复那两个人?的,却?没想到骆径先他一步报复了使诡计的那两个人?。
就是从那件事?开始,他才一点点对骆径改观的。
常鸣涧渐渐觉得,骆径不像一个单纯的书?中人?物了。
他不再是那纸上轻飘飘的两句话?,那一大段一大段冗杂无用的描写,也?不再是一个孤零零的“男主”人?设。
他好像真?的从书?中活了起来。
他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会笑会闹,会存一点调侃的小心思来逗他,会牵着他的手,眉眼上的那一层冰霜融化,细心的教他做题,教他滑雪,待会儿甚至还会教他滑冰。
骆径要是个真?人?就好了。
要是……骆径是他现?实中的朋友就好了。
常鸣涧回神,从围巾的掩映中把头抬起来:“骆径,你?冷不冷?”
骆径摇头。
常鸣涧有?些失望。
骆径这件衣服的口袋有?些浅了,手揣进去几乎没什么用。他这里还有?一双手套,骆径戴上应该刚好。
滑冰场和昨天的滑雪场在同一个地方,现?在时间还早,冰场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常鸣涧换了冰刀,小心翼翼的踏上冰面,想先试试。
几分钟后?,他扒着栏杆将求救的目光投向骆径:“骆径,救命,我不敢走?。”
骆径面上含了浅淡的笑意,冰刀在冰面上轻盈略过,犹如?一只鸟般轻快。
他伸手握住常鸣涧的手。
两人?的手自然而然的拉在了一起,常鸣涧浑身绷紧,压根没管这件事?,一心一意只注意着脚下。
骆径拉着他在冰场里转了一圈。
常鸣涧对什么东西都瘾大得很,恨不得一整天都泡在滑冰场上,溜溜达达的转了好大一圈才意犹未尽的下来。
剩下的一段时间骆径带着他去别的地方玩儿过了瘾。
骆径简直是全能的,几乎没有?他不会的东西。他想玩儿什么只要问一声骆径,对方十有?八九都会。
这天晚上回来得特别晚。
常鸣涧牢记自己说的话?,睡觉时调整了下位置,睡在了骆径这边。
他满以为自己不会再睡到一半跑去骆径那边了,次日一早一睁眼他就傻了。
和前两天晚上一样的姿势,好像做了个镜面反转一般,他整个人?靠在了骆径身上,几乎把他当成了床来枕着。
见他睁眼,骆径滚动了下酸涩的肩头:“醒了?”
常鸣涧一瞬间就愧疚起来,骨碌碌爬起来,坐在骆径身后?给他揉肩头。
隔着一层单薄的睡衣,他指尖的温度清晰传了过来。
那感觉是灼热的,也?是滚烫的,被缓缓揉捏着的肌肤好像被烫了一下,能平白从里头破出一个洞来。
常鸣涧刚睡醒时的声音软软的:“骆径,你?觉得这样捏着怎么样?肩酸得厉害吗?我、我明天一定控制住我自己,不往你?身上趴过来,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呀?”
背对骆径,他看不见对方的脸,只能听到他一如?往常冷淡的声音。
“我不会生你?的气?。”
常鸣涧松一口气?,任劳任怨的给他按了半个小时才甩着酸痛的手腕下床。
端午假期就这几天,一眨眼便要回国了。
常鸣涧前几天玩尽兴了,临到头准备回国时乐极生悲,患上了雪盲症。医生给他的介意是最近几天不要用眼,过几天就会自然恢复了。
常鸣涧戴着眼罩在旁边听的心虚。
滑雪的时候他嫌护目镜影响他发挥,毅然决然的抛弃了护目镜。
换言之,他现?在眼睛看不见,全是他自己作的。
骆径捏了捏他的手,让他不要担心。
医生说:“如?果可以的话?这几天哪里也?别去,就在家里好好修养,学校那边请假几天,毕竟还是身体比较重要。对了,患者身边要有?人?照顾,不然容易磕着碰到。”
出了医院,常鸣涧亦步亦趋的跟在骆径身边,小小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你?把我送回家,李伯会照顾……”
“台阶。”
骆径打断他的话?。
常鸣涧直觉他似乎有?些生气?,跟着他的步伐抬脚,摸索着下了台阶。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骆径,我错了,我不该偷偷把护目镜摘下来的……我以为有?你?陪着我,不会出意外的。”
他说前半段时,骆径的面色还是冷淡的,待他说到后?半段时,骆径心里那点怒气?顷刻烟消云散。
他拉开出租车的门?,把人?送上去:“有?我在,的确不会发生意外。”
“你?可以放心相信我。但这不是你?放肆的理由。”
常鸣涧乖乖点了点头。
他现?在相当于是个瞎子,没有?骆径,最多走?几十米他就要摔,更?何况这件事?是他做错在先,他不老实点,骆径一生气?把他抛下怎么办。
回国的机票是在晚上九点的,到国内时正好下午五点。
常鸣涧瞎了一路,突然也?体会到了瞎的快乐。
眼睛看不见意味着他什么也?不能做,骆径只好手把手承包了他的全部起居,包括但不限于他吃饭、走?路、睡觉。
常鸣涧感叹了一下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突然也?不太想那么快复明了。
下午五点,飞机落地。
骆径左手是行李箱,右手牵着常鸣涧往外走?。
走?到机场附近时,常鸣涧捏他的手,小声道?:“骆径,我想去剪头发,你?先带我去吧,趁着现?在先把头发剪了,等我能看见之后?给我自己一个惊喜。”
他脑子里总有?奇思妙想,骆径习惯顺着他的话?,把行李箱交给司机,让他调头去理发店。
上车后?常鸣涧才松开他的手:“骆径,你?觉得我剪什么发型好看?算了,反正我现?在也?看不见,我把选择权交给你?,你?帮我来挑,你?不能辜负我对你?的信任。”
骆径回头,指尖轻轻捞起他的一缕额发:“刘海剪短一点,不然容易遮到眼睛,长时间下去眼睛会不好,后?面的头发也?短一点,太长就可以扎个小辫子了,想扎小辫子吗?”
常鸣涧摇摇头:“我嫌麻烦,那还是剪短了好吧。”
“好。”
骆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乖巧无比的脸,心里某个地方塌陷了下去了,又迅速重建,那感觉是棉花糖一般的柔软,绵绵的、密密的。
他想在面前人?的脸上亲一口。
……就像咬一个苹果那样。
司机下车去买东西了,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骆径轻轻撩起他的额发,两人?间的距离近到了一个暧昧的程度,常鸣涧却?全然不知道?,只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痒,伸手揉了揉。
骆径捉住他的手:“别动。”
“嗯?”常鸣涧不解道?:“怎么啦?”
骆径:“你?脸上弄了点东西。”
常鸣涧面前的一片模糊中,陡然有?一片阴影压了上来,旋即,他额上有?一点温热的触感。
转瞬即逝,又轻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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