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护短

化妆间里,方楚宁坐在镜子前面,化妆师站在旁边往她脸上涂涂抹抹,化妆品的气味让她有点不习惯,“Cara你别给我涂那么厚,我脸都僵了。”

Cara是一名女性化妆师,追求完美的她无论是自己还是“作品”都要做到最好,两指捏住女生下巴,不让她乱动,“一点都不厚,你底子好,我再给你加深点轮廓就好。”

方楚宁感觉自己像一块泥巴,任人揉捏。

她僵着身子,唯一能动的就只有眼睛,而旁边高琼正趴在镜子面前给自己化妆,让人帮她化她还不乐意,非得自己来。

方楚宁移动眼珠子从镜子里瞅了她一眼,还别说,化得像那么回事,“你什么时候学的化妆?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本事。”

高琼正化到紧张时,没有搭理她,瞄了眼手机屏幕里男巫的照片,像画画一样拿着眼线笔稳稳的在自己脸上“作画”,跟男人一样化有模有样的。

方楚宁不禁赞叹:“牛*!”

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女生走进来,“会长外面有人找你。”

方楚宁从镜子里看过去,“谁?”

“他说是会长你的弟弟。”

Cara按住女生蠢蠢欲动的脑袋,有点不满,“还没好呢你能不能安分点。”

方楚宁再次定住,粉刷在脸上轻轻扫动,她难耐的想抬手挠又被打开,过了大概十分钟才完事,照着镜子左右看了一圈,除了五官更深邃了点,皮肤更白了点,嘴更红了点,没其他变化。

嘴唇上果香味的唇膏让她忍不住舔了舔,后又觉得颜色淡了点自己拿唇膏补了下。

然后又忍不住在镜子面前臭美的照了照,叹道:“真是不化不知道一化吓一跳,原来我那么好看。”

一旁的高琼哼笑了声:“是不是幡然醒悟自己投错了胎?”

方楚宁没有搭理她,想着待会出去也懒得来回走,干脆把服装也换上。

化妆间外,方天利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也不知道那个女生有没有跟她说,都那么久了还不出来!”

苏其挽着他的胳膊,安慰道:“应该是还没弄好,我们再等等。”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化妆间的门被打开,女生高挽马尾,身穿白红配色的公主服,无论衣服的配色还是质量都是极佳,奢华而不失优雅,她一只手还在摆弄衣领处的金扣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再加上那高挑迷人的身段,她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不易近人。

苏其只觉得自己左胸腔的地方砰砰砰跳得很快,他咬住嘴唇,大眼睛直勾勾看着女生,手下不自觉用力。

“啊好痛!”方天利用力掰开他的手,摸着自己被掐疼的地方瞪他:“其其你干什么!?弄疼我了!”

苏其回过神,赶忙怯弱道歉:“对不起利利,我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你还掐那么重!”方天利腮帮子不高兴的鼓起。

“我......”小男生满脸无措,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看得心里不忍。

方天利更不高兴了,明明是他掐疼自己,怎么他还看起来要哭了呢?跟了自己那么久怎么胆子还那么小!

方天利心里不高兴也不想服软,干脆赌气的别开脸不理他。

方楚宁刚出来就看见这一副疑似塑料兄弟情破裂的画面,“你们怎么了?”

苏其眼里含泪,抿着嘴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方楚宁看向自家老弟,方天利腮帮子消下去了些,可仍旧没有理他。

苏其小心翼翼碰了碰被自己捏红的地方,轻弱的嗓音不停地道歉:“对不起利利对不起......”

方天利瞄了他一眼,闷气渐渐消散,但还是端着样子不愿理他。自己弟弟心里那点小心思方楚宁又怎么会不知道,摸了把他的头替苏其解围道:“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带你们去吃点东西?”

苏其眼睛再次看向她,抿唇等方天利做决定。

方天利现在哪有什么心情吃,他瞟了眼身旁的人,傲娇地抬起小下巴,“不要问我,你问他。”

方楚宁视线移到害羞的小男生身上,苏其耳朵绯红,含水的眼睛怯生生瞅着她,“利利吃的话我也吃点吧。”

那意思就是要吃咯,方楚宁把他们带到学校食堂,食堂里有不少家长陪自己孩子在这吃饭,人还挺多的。

刚进到食堂方天利就面露嫌弃,“干嘛要来饭堂吃,好多人我不喜欢。”

在学校时他每天中饭都是庸人给送来的,他有专门吃饭的地方,安静又舒适,再不好一点都能去外面饭店开个包厢自己吃,哪用得着在这里人挤人。

方楚宁看了眼时间,不打算迁就他,“那你可以看着我们吃。”

苏其轻轻挽上男生胳膊,抬手指向一处比较少人坐的角落,“利利,我们就坐那边,那边人少。”

三人坐到他指的位置上,方楚宁把手机放桌上让他们帮忙看着,她自己去打饭。

苏其趁机说道:“宁宁姐姐我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也拿不了三份。”

方楚宁没意见,很快她有点后悔提前把衣服换上,食堂里其他人要么穿校服要么穿便装,她穿成这样站在人群中显得十分突兀。

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一道道视线,方楚宁耳朵发热。关键她人长得还高,一进饭堂几乎一眼就能瞧见她。

她尴尬的咳了咳,然后就发现排在自己前面的小学弟回过头,看到她穿成这样似乎有点惊讶,然后眼睛蹭亮,“方会长?”

被认出来方楚宁不觉奇怪,毕竟她大头贴时不时被贴在学校论坛上,美名其曰有威严震慑的效果,实际上她倒是觉得跟贴门口的钟馗像意思上没啥区别。

小学弟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还问能不能合个影。

方楚宁整个人都斯巴达了,“这里是食堂,不方便。”

小学弟有点失落,但很快又神采奕奕,“会长你穿这一身好好看呀!”

小学弟怪实诚的,方楚宁对他笑了笑表示礼貌的感谢。

就在方楚宁被搭讪得热火朝天时,她身后的苏其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个......同学,前面已经排到你了。”

小学弟回过头才发现自己前面已经没人了,打菜的大叔正一脸不耐的看着他,他心口猛地跳一下,忙窘迫的上前拿餐盘点菜。

新星在学生饮食方面要求很高,菜式很多样,都要求当日最新鲜的最有营养的,而且为了保持学生的新鲜感,菜品一个星期内不能有重样。

方楚宁要了一份变态辣的手工牛肉面,三人吃饭期间,一个微胖的女人突然坐到他们对面,一起的还有一个胖得很有喜感的女生。

她记得这个女生,不就是上次说要跟她们一起打球的那个朱喜喜么。

“你就是方家大小姐吧?真是谢谢你在学校那么照顾我们家喜喜,我家喜喜为人纯善没什么心眼,能入方小姐眼是她的福气!”微胖女人屁股一坐下就叭叭个不停,笑得见牙不见眼。

方楚宁没注意听她说什么,只知道女人叭叭说话喷出的唾沫在自己牛肉面上加了料,有点烦,“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这位朱同学不熟。”

“欸可喜喜说方小姐很照顾她啊,不过也没关系,我今天还带了礼物送给方小姐,希望方小姐以后能多看着点我们家喜喜,我们家喜喜虽然嘴笨了点可心里头实诚的很......”

这张嘴就是我们家喜喜这我们家喜喜那,大概是觉得方楚宁虽然是方家的人可终究也不过是个孩子,孩子哪有不好哄骗的,所以微胖女人说话一点不避忌。

方楚宁最怕这种嘴一张就停不下来的人,她看向女人身旁坐着的朱喜喜,却发现朱喜喜正直勾勾盯着她身边的方天利瞧。

方天利也发现了,恶心得不行,“不准盯着我看!”

男孩正值变声期,他呵斥的嗓音透出一丝尖锐,带着恶狠狠的意味。

朱喜喜怯弱的缩了缩脑袋,目光却还是控制不住黏在他身上,那是一种□□完全不带遮掩的眼神。

向来骄纵任性惯的方天利哪里会忍,端起热腾腾的汤碗就泼过去,还好方楚宁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胳膊缓了一把那热汤才没泼到人脸上。

“利利!”

方楚宁不赞同的夺过汤碗,眉头紧皱。方天利却是没有理她,盯着胖女生的眼神微微狰狞,“再敢这么盯着我我弄死你。”

除方楚宁以外其他三人都被男孩恶毒的语气惊得愣住,苏其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举动,像是受了刺激一样,与平时那单纯好骗的样子判若两人。

苏其打量了眼几人的脸色,垂眸安安静静地没有说话。

微胖女人脸部有点僵硬,“这、这是怎么了?我们家喜喜没有恶意的,用不着这样吧......”

说着还用一种“怎么这么没教养”的眼神古怪的看着方天利。

这眼神激发了方楚宁护短的本质,“你们家喜喜有没有恶意我不知道,但你们确实是打扰到我们了,我跟你们家喜喜一点都不熟,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又或者以后,所以你们可以走了吗?”

她们这里的动静不小,食堂里大半的人都往这边看,被一个跟自己女儿一样年龄的孩子教训,微胖女人面子有些挂不住,她脸色难看的抬抬眼,声音不高不低:“怎么能跟长辈这么说话,真是,没教养......”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很轻很憋屈,像是想让食堂里其他人都听到,又怕他们听到了会传到方红那,以至于到最后尚存一丝清醒想收回已经来不及。

方楚宁按住方天利想拿餐盘砸人的动作,冷着脸对女人露出一抹和善的微笑,“这位大婶,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你爸没教过你在别人用餐的时候不能来打搅的吗?”

“你”微胖女人涨红了脸,看了眼四周把气吞了下去,勉强露出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笑容,“方小姐说笑了,我只是想来跟你打声招呼而已。”

“那你打完了?”

微胖女人僵硬点头,憋了一肚子气就要带人离开,刚起身就听女生继续说:“听说朱氏最近打算在a市开分公司?”

这话一出让女人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又听女生说:“不如我让我妈帮你们一把?”

这怕不是要帮是要断她们朱家的根!女人这才真正意识到严重性,万一方家的人真护短到因为今天的事而对付她们朱氏,那一切就真的功亏一篑!

微胖女人的脸就像京剧脸谱一样,说换就换,一下就点头哈腰起来,“对不住啊方小姐,我刚刚是看见你有点激动,所以才急着过来打搅,你可千万别介意!”

说完瞪了眼还在傻愣愣的女儿,“还不快道歉!”

朱喜喜低着头,声音呐呐:“对、对不起。”

方楚宁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何况方天利刚刚确实差点伤着人,“既然不要帮忙那就算了,以后好好保重,我不喜欢别人随便来套近乎。”

女人连连道了几声好,不顾四周投来或鄙夷或嘲笑的目光,连自己女儿都不管了,急冲冲离开了食堂。

饭没吃成演出时间也快到了,方楚宁给他们两个安排好位置就去了后台,这会后台人多的很,穿着各种服装化着各种脸的,刚来就看见被人群簇拥在中心的徐牧舟。

他这会没有戴眼镜,额前的碎发梳了上去,脸上应该是化了淡妆,五官愈发立体精致,一双出挑的桃花眼盈盈含笑,一副脾气好到爆的样子。

不一会他似乎注意到了她,眸光微亮,礼貌的拨开人群朝她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