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内一阵嗡鸣,腿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又跑了起来。
仿古巴比伦空中花园设计的空中阁楼餐厅,是此次祭典的最大亮点,使用了来自欧洲最前卫的轻型材料拼装建筑的环保理念,来拼装出这样一个只有二层的阁楼餐厅,古典与时尚的奇妙碰撞,在宣传册上也多有提及。
祖母........,香智子和她跟朋友,直到下午最后跟我通信时还在那里。
紧握的手机只发出一段毫无意义的忙音,最后甚至直接关机了。
我仿佛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急疯了在痛苦的咆哮,另外一个却异样的冷静。
那个冷静的我在这样的时刻,甚至有余裕回忆起我的童年。
我出生于平成大萧条时期结束的第二年,为这个经济蒙受阴影的家庭带来了一丝松缓的气氛。
我的婴儿房和后来的儿童房,是原来因为自己的公司在经济泡沫破裂后破产而跳楼的祖父的房间,虽然父亲觉得不吉利曾有过微词,但对于入赘进来,让自己女儿未婚先孕的女婿,香智子从来都是没有好脸色的,自然也不会采纳他的意见。
一家四口人,就这样居住在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很小的三居室里。
虽然为了偿还公司破产所要肩负的债务,连四十有余的祖母都选择出去工作,但我那个从小生活优渥,单单面对不能肆意挥霍这一事实已经不能承担,更别说面对社会上压力的母亲还是坚持在家里做一名主妇。
我并没有要贬低主妇这一职业的意思,我本人也很喜欢自己那个温柔又天真的母亲,她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靠我祖母手中的人脉和自己的能力,父亲在我即将上小学时成功还清了家里的负债,母亲再也不用崩溃的对着洗不干净泡沫的洗衣机默默流泪,等我祖母再去把衣服用水手漂一遍了。
她每天需要做的事情只剩下了购物做护理,逗我玩,和其他夫人一起聊天,听她们真心实意的羡慕她有一个这么优秀又爱护她的丈夫。
她和我父亲之间的爱情应该是真的,所以我父亲才那么接受不了母亲为了救下路边一个差点被撞到的孩子死去后的家。
没有了母亲作为香智子和父亲之间的润滑,两个人一开始是每周都要爆发激烈的争吵,后来是互相冷战,冲突在父亲把名片上的姓由久保改回了原姓时彻底爆发了,父亲在一天晚上出去后再也没有回来,香智子也带着我搬离了父亲发迹后购置的,让我母亲十分满意的新房,来到了现在住的这条街道上。
在我小六他再婚时,曾经来过想要争取我的抚养权,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香智子流泪,一个年迈的祖母在法庭上是不可能竞争过有足够的钱财和权势的亲生父亲的,香智子为了能留住我,对这个一直冷言相向的女婿低了头。
从那以后到如今,我直到现在也没见过自己的父亲,或许他是为了能让香智子安心,或者其他的什么,但是在我心里,他虽然跟我有着血缘上的联系,全世界称得上‘家人’的也只剩下了香智子。
这样的香智子,现在却在犯人预告要袭击的建筑物里面。
等我气喘呼呼的赶到餐厅附近时,警察和守卫已经拉上了封条,把餐厅戒严了。
零站在警车旁边,在和一个看起来很年长的人说话,靠近餐厅门口的封锁区里坐着一堆人,看起来是从餐厅里面紧急撤离出来的。
我在封条附近发现了几个眼熟的教官,正神情严肃的调试着手里的警具,其中一个刚好是零的朋友。
“我的祖母在餐厅里,或者她可能撤离出来了在门口那堆人里,我现在联系不上他,请让我去看看。”
伊达学长惊讶的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这不是零的女朋友?你说你的祖母,现在为止撤出的人里没有老人.......”
他抬起封条示意我进来,把我带到了零的旁边。
“犯人很奇怪,虽然成功挟持了餐厅内的一些客人,但是并没有提出要钱或者其他要求,只是这样和我们僵持着,据跑出来的人说,刚才他在餐厅周围设置炸弹也非常粗劣,他试图引爆时甚至还有哑火的,才让他们趁机逃了出来。”
我神经质的咬起了自己的指甲,不管犯人异常还是普通,现在都是控制着我祖母的危险的危险分子。
“有动静了!”
伊达学长身边突然有人出声。
我应声向隐约能被看到情况的二层餐厅看去,一个人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似乎是在犯人的指示下走到了二楼封死的落地窗前,把一张大大的纸贴在上面。
零迅速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看去,一字一句的念了出来。
“拿、迹、部、后、援、团、的、人来换。”
我一下像是被点醒了,现在的绑架,傍晚的混乱,都是我们之前被袭击的后续事件,用箭袭击我们的恶意和利用后援团雇佣的人制造混乱的恶意如出一辙,而现在他让人质贴出这句话的目的可能也并非真正的交换,只要在祭典上制造出绑架这种恶□□件令迹部蒙羞,就足够让后援团的人感到痛苦了。
警方的人果然没有一点要去实行犯人话的意思,刚才跟零交谈的长管指示一小队人悄悄绕行到了阁楼后方。
由于阁楼设计的十分刁钻,只有一层正中间的楼梯能够上楼,,四面都是光滑的落地窗配上各色的植物,非常不利于警方的潜入,过了一会还是没有犯人被制伏的声音传来,反而有一个人质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走到警察面前的那一刻脱力的倒在地上。
“那个人,他让我转告你们,他已经把一个人质送下来了,如果警方不送一个后援团的人上去,他会在十分钟后把炸弹扔进人群里。”
就算是制作粗劣的炸弹,丢在人群里可能造成的伤害也是警方无法承受的。
零收起手机,神情凝重的对面露沉思的长官强调。
“决不能对犯罪者妥协,一旦他明白了自己的要求是可以被达成的,只会加重犯罪者的肆无忌惮。”
“但是,犯人的要挟是我们无法承受的,降谷。”老警官拿下了嘴里的烟。“现在先缓住犯人,一旦他精神松懈,潜伏在二楼玻璃后的人就能开枪制伏他。”
刚才一直沉默的站在零身后的我上前了。
“我可以上去,我也算是后援团的一员,完全符合他的标准,你们现在再去找其他人,其他人也不一定能在十分钟之内赶过来。”
零微怒的挡在了我的面前。
“久保小姐,这是应该我们警方解决的事情,不要让自己置于没有必要的危险中。”
“只剩五分钟了,降谷,潜伏的人还是没有发来找到机会的暗号。”零的长官暗示性的提示着时间。“你一直很优秀,我也一直很相信你的判断,但是这件事......”
我用手轻轻拢住零紧握的右拳。
“我的祖母在里面,零。”
这是我第一次叫零的名字。
他脸上浮现出震惊,然后是更深层次的痛苦。
零侧开了身,不再挡在我身前。
“我和你一起上去。”一旦做出了决定,零就马上思考起了计划。“你装作不情愿,像是被警方压着上去一样,我也能趁机接近他。”
“而且。”
零的眼神里浮现起刺骨的冷意。
“刚才犯人提出要求时,我就想这次的事件,应该与之前袭击你们的事件是相关联的,已经联络了警视厅把之前的调查结果发给我了,我已经知道了犯人的身份,上去靠近他后叫破他的身份,只要他有一瞬间的动摇,我就能把他击倒。”
犯人的身份?我吃惊的看着零,但零的长官已经飞速采纳的他的计划。有人给我们拿来的防爆背心,我匆忙换上就装作被零逼迫的样子走向阁楼,根本没有机会细问。
刚越过最后一节楼梯,我抬头一看二楼的形势,心就沉了一下,刚才在下面看不清餐厅里的具体情况,犯人绑住了整个餐厅所有人的手脚,让他们围在自己身边围了一圈。
一个古怪的,很明显是透过变声器在说话的声音响起来,
“停下!你是谁!我不是说了,让迹部后援团的人过来,我有允许警察过来么?”
零轻轻推了我一把,我装作踉跄的向犯人的方向跌了很大一段路。
“你限制的时间太短了,我们找不到肯配合的人。”他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然后自己也跟着我走了几步。“为了满足你的要求,我只能带着人上来了。”
犯人看到零走动,立刻举起了右手的打火机。
“警察停下!听到了没有,你要是再赶往前走一步,我立刻点了我身上的□□。”
零停住了脚步,我本来想继续装作逃跑的样子向犯人那里跑过去,零假装追逐我靠过去,看到犯人这么警惕现在也不能实施了。
“久保花梨,没想到是你。”犯人嘎嘎嘎的怪笑了起来。“你过来,离我近一点。”
我装作瑟缩的低着头,颤抖的向犯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这幅样子似乎让他觉得很有趣,再次要求我向前走。
我的大脑飞速的思考着,犯人居然对我很有兴趣的样子?我加入迹部后援团是在初三那次霸凌事件后,随后高中迹部离开后援团解散就自然退团了,根本没有机会惹来这么深刻的恨意。
要不要假装逃跑?我装作受不了在靠近被吓得哭了出来,权衡着零和我,还有我和犯人之间的距离。
不行,太远了,犯人足以反应过来点燃身上的□□。
犯人享受着听着我的哭声,不停的要求我靠的更近。
在我甚至考虑自己可以直接扑向犯人时,打破僵局的契机出现了。
“我说,你,对本大爷的后援团有什么仇怨,现在就向本大爷来吧,一个男人。”
低沉华丽的男声不屑的嗤笑了一下。
“这么为难女生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