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五蕴皆空

想来是这?个国家?的人太爱打仗了?,齐宫里的医工个个都是回春妙手,嬴般若支手撑着下颚,看?着不远处床榻上安睡的女子,眼皮不知觉阖上,昏昏欲睡。

等她?浆糊般的脑子再次重临清醒时,嬴般若一睁眼差点吓了?一跳,咫尺之距的漂亮猫眼蓄着卷睫,她?咽了?口唾沫,飘走的神思还煞有其事的想,这?姑娘的眼睫毛还挺根根分明的啊。

见她?睡醒了?,那姑娘莞尔一笑?,那双灵动的猫眼霎时生动活泼起来,更加古灵精怪。

“是你救了?我?我要谢谢你。”

嬴般若不动声色后撤了?稍许距离,“是我。”

看?起来这?是个不谙世事的姑娘。

她?身上那团昙花一现的蓝光,让嬴般若十分好奇,为此,她?不惜开始拿出了?蒙混嬴满的本事。

首先,得娇柔又不做作的’隐晦’提点出自己的劳苦功高。

“我将?你救起时,你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好在我家?里有不少医术高超的大?夫,虽然耗费了?许多珍奇药材,但?好歹留住了?你一命。我担心你夜间醒来后不明情况,故而守在此处,一晚上的功夫也不算久,看?起来你是没?什么?大?碍了?,只需接下来的时日里好生静养即可。”

她?眉眼间有着恰到好处的疲色,随后展颜又慢慢说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我看?姑娘容姿姝丽,气质不比凡人,想来也是门第贵人,怎么?会流落至此?又是何人下手如此歹毒,居然将?你伤成这?样……?我家?尚算有些人力,姑娘不妨与?我细说,说不准我还能帮你报仇雪恨。”

嬴般若最后一字尾音消弭于唇舌,她?暗自舒口长气,久不拿捏的本事有些生疏,今日幸好遇着的是名毫无城府的普通人,若对上的是姬空……

嬴般若不自觉打了?个寒颤,心底直呼罪过?罪过?。

不承想那撑在几案上的姑娘扑哧一笑?,头发上缠绕的紫丁香扫过?耳廓,整个人显得娇艳又清纯。

“你很冷吗?或是说了?这?一大?歇话有些疲惫?”

“?”

嬴般若双眼有些迷惑。

“那不然你打什么?颤?”

她?转着圈坐到一侧的软榻上,斜斜倚在软枕上,那朵紫丁香被她?如云的鬓发压下,嬴般若这?才看?清了?那原本是一串紫色的丝绦,只是花饰形状太过?逼真,惹得人分不出真假。

“……我这?是…”

“我叫满月。”

嬴般若张嘴欲辩驳的话被打断,她?凝起神,仔仔细细开始重新?打量起这?个不按套路出招的姑娘。

老是有种自己遇到了?对手的错觉。

勐阳地处南部,常年花繁景深,虽不及江东盛貌,但?好歹称得上一句’时令分明’。

此时正值初夏,日头早早攀上青空,明亮的阳光透过?窗隙,尽数平铺在窗下妆台,青花瓷釉半开,露出嫣红的唇脂一角。

嬴般若的目光,从满月触在胭脂上的指腹开始,慢慢变得惊疑。

满月磋磨着指尖红润,等脂膏散开,白?皙的鼻尖凑近一闻,随即露出几分嫌弃。

“你平日里就用?这?些啊……味道一点都不好闻。色泽嘛,也忒寡淡,这?些根本就没?法涂在嘴巴上嘛,吃吃喝喝一顿不就没?了?。你不怕掉口脂?”

她?仰面卧在榻上,空气中翻飞的杨花若隐若现,满月转着指尖蓄力握紧的脂盒,由着鼻息间那点飞絮沉沉浮浮。

嬴般若收回了?自己之前的武断。

这?哪里是不谙世事天真无邪,明显就是跟她?一样喜欢扮猪吃老虎啊!

不过?公然挑剔她?伪装全身的武器,嬴般若年幼时才会生起的争执之心开始耀武扬威。

她?扯大?旗拉开的戏台,怎么?可以让别人当主角。

“我平日里有些懒散,不大?爱涂抹这?些东西?。夫君在外念及我,便喜欢带些小玩意回来,逗与?我开心,可他们那些大?男人毛毛躁躁的,又如何懂得挑选女子之物?呢?”

满月侧着头定定看?住她?,良久,等到嬴般若脸上的笑?容稍有僵持,她?才猛然捧腹大?笑?起来,牵扯得乌发缭乱,紫色丝绦被掩了?起来。

“你是个妙人儿,又救了?我……”

她?拉长了?声音,眼尾余光朝嬴般若这?边瞟来,说得十分意味深长,“我自当报答你的’恩情’。”

嬴般若稍稍缓住了?紧张,她?面露一些愧色,连忙道:“哪里哪里,不过?举手之劳,说报答也太过?言重了?。只是满月姑娘你身上……”

她?言犹未尽,毫不掩饰的眼神中倒是透露得清楚未完的话——满月因何重伤至此。

“我身上没?什么?好猜的。”

满月将?口脂放在窗台上,翘起的食指嫣红一片,她?摸索在紫檀木上留下道腻滑的痕迹,

“伤是我自己弄得,原因嘛……左不过?为爱疯狂?啧,我骗你的。”

对处跽坐的女人面容姣好,在听到她?那一句似是而非的答案后,那双琉璃剔透的眼眸极快浮露出嫌弃之色,虽然只有那么?短短几息间就掩盖下去,但?满月仍捕捉到了?嬴般若的’破功’。

满月嘴角那抹笑?意还未隐退,下一秒,她?面色陡然带了?些不解和哀伤。

“这?世间痴男怨女,哪一个不会为爱疯狂呢?若我真做了?此般行为,你可会看?不起我?”

这?话说到最后,竟还有些泫然欲泣之态。清晨尚还凉爽的夏风一吹,将?她?脊背上垂落的秀发扬起,丝丝缕缕扑打在脸庞,青丝纷纷中,那双自怜自艾的湿润猫眼愈发委屈。

这????

嬴般若想明白?了?,跟同行说话不必拐弯抹角。

“满姑娘,你我……”

“我叫满月,不是满姑娘。”

泫然欲泣的满姑娘义正言辞地纠错。

“……那你姓啥?”

“你纠结这?个问题干什么?,直接叫我满月不就好了?。”

“……啊这?。”

嬴般若噎住话,半晌,点头以示投降,“也对。”

“那…满月?你弄伤自己干什么?,真就为了?一个男人?”

“唔。”

她?没?接着回答,只应了?一声,窗棂那处的风依旧吹个不停,满月蹭起身,伸手取下支住窗檐的木撑,霎时风也停了?,她?飘扬的乌发散满肩头,将?瘦削的肩身衬得十分柔弱可欺。

嬴般若好整以暇撑着下巴,看?她?捣鼓。末了?,满月这?才慢悠悠拍了?拍手,意图弄掉方才沾上的浮尘。

“对啊。我未来的道……入乡随俗来说,应该是我未婚夫,他不信我,没?办法,为了?让他心疼,我就从一个很高很高的深渊跳下去了?。然后,就遇见了?你。”

深渊难道不是很深很深吗?很高很高是个什么?鬼。

嬴般若皱起眉头,她?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问。

“你做了?什么?事,他怀疑你?”

“我能做什么?呀。我在他面前可是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的蚂蚁…”

“那叫蝼蚁。”

满月眼神复杂的盯了?她?一眼,随即改口道:“是,蝼蚁。我是他随手就能摁死?的蝼蚁。我什么?都没?做,我只不过?把他的宝贝带到了?河边。”

“宝贝?还带到河边……”嬴般若看?她?的目光隐隐有些变质,像看?傻子一样带了?点怜惜。

满月却不在意的理了?理裙摆,慢条斯理地又接着说道:“哦,一个女人,一个与?我有仇的可怜女人。你看?。”

她?话音刚落,脸上就又摆出方才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就是这?样。我明明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她?就这?样哭丧着脸,面对我的未婚夫,一句话能抖落半天。拜托,我怎么?会蠢到明目张胆推她?下河呢?”

嬴般若深以为然,下一秒,满月的声音很是平静。

“怎么?也要选个高点的地方吧,毕竟死?无对证嘛。”

“……”

“当然了?,我本意也不是想推她?的。先说说我未婚夫吧,他姓叶,身高八尺五寸,人帅声甜家?底殷实,我们都亲切地称他为小叶。小叶是个古道热肠的好男人,被人蒙骗是常有的事,我不怪他,毕竟当初我下定决心要嫁给他时,也是因为他好心肠的救了?我。”

“有因就有果,我能理解。只是这?个女人很不安分,她?总是招惹些奇奇怪怪的人,惹得小叶伤上加伤。这?可气坏我啦,我就想把她?约到一个有山有水能静心的地方,再平心静气的好好谈谈。”

“可惜我们那儿就只有一条河能勉强看?得过?眼。小叶不懂我的苦心,我不生气,只是他不该在别的女人面前凶我,这?让我很没?面子。所以,为了?扳回一城,我跳进深渊了?。”

“……”

嬴般若不知道该怎么?不露痕迹地接上即将?凝滞的交流。

她?尝试般艰难开口:“那,小叶挽留你了?吗?”

“他要是这?么?开窍,我还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得对。”

嬴般若决定明智结束这?个交流。

不过?显然地,满月还没?打算放过?她?。她?悬在低空中的秀足轻晃,脚腕边和铃央央。

“你呢?你的夫君看?起来很喜欢你。”

嬴般若清咳两声,将?之前胡诌的话当做耳旁风没?听见。

“两姓联姻,又能有什么?钟情之说。”

“是吗。”满月笑?得有些无所谓,她?指了?指嬴般若的手,示意她?摊开手掌心,“其实我于看?相?一道,颇有些小心得,你不如让我帮你看?看?,何处觅得良人。”

嬴般若其实不大?想让她?给自己算命的,只是脑子里又想起了?那团一闪而过?的蓝光……她?眯了?眯眼睛,清透的眼眸变得有些深沉。

“当真?说来我以前的老本行,也是给人卜卦参命来着。”

“这?么?有缘?那我可得给你仔细瞧瞧了?。你无需担心我的实力,当初决定让小叶当我的未婚夫时,我也曾仔仔细细地替自己卜了?一卦。”

“……”

嬴般若这?伸出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幽静的耳室里,素雅轻纱垂落,朦朦胧胧掩住了?二人身影,时间已过?了?许久,殿外悄然有些奴仆行走的声音。

嬴般若趁空档往窗纱那儿晃了?一眼,日光大?盛,想来已过?了?辰时,伺候她?梳洗的侍儿已在来的路上了?。

握着她?手的姑娘却指尖突兀一用?力,嬴般若有些疼,她?回过?神,正巧看?见满月抬头,漂亮灵动的猫眼盛满揶揄。

“床笫之欢,何人可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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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空回来了?,带着浩浩汤汤的大?军班师回朝,彼时发呆的嬴般若还有些晃神,侍儿一再提醒下,她?才麻着指尖系好华服冠带。

与?他许久不见,但?嬴般若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潮汹涌中的姬空。

他策着高大?黑马,身上玄甲犹如上好精刃,在夏日灼灼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连同男人张扬的眉角,都耀眼到嬴般若怔了?会儿神。

等她?反应过?来时,姬空正隔着遥遥石阶,手按佩剑,直直朝她?看?来。

一定是满月瞎说扰了?她?的心神!

嬴般若抖了?抖鸡皮疙瘩,连忙垂下眼,恭敬本分的等待君王归来。

等到男人踏上长阶,等到他一步步向她?走来,嬴般若心跳如擂,耳边寂静一片。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只听到那双靿靴踩在地上,一声一声,清脆稳健。

她?闻到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清爽干燥,却又莫名令人安心。

嬴般若张嘴欲说的话,也就在这?时走神间慢了?半拍。姬空的声音一如她?出嫁那日,低沉沙哑。

“嬴满于两军对阵前曾说,灵祝佑楚,必能斩寡人项上人头。”

嬴般若几欲伏拜在地,她?稳住身,强自镇定,“王上,想必自妾出嫁后,楚宫内又重新?甄选了?新?的灵祝。您用?兵如神,又怎会是区区一言能打败的呢。”

男人的笑?声传扬在风中,那份嘶哑有些减淡。

“王后说得在理。不过?头几仗,寡人的的确确打得有些艰难。思来想去,或许楚人传颂的怪力乱神也并非不可尽信之言?”

嬴般若心头一跳。

她?直觉有些不好,刚想反驳,谁料随后跟着上来的两名男子比她?发言更快。

她?认得这?二人,在入齐宫当日,也是他们跟在姬空身侧,从勐阳城门迎了?她?的车架入宫。

此二人,一名伏霆,一名班子休,皆为齐霸主姬空多年的心腹。

伏霆显然是个脑子一根筋的典型武将?,他没?听出来自家?王上话里有话,抱拳恳切劝道:“王上,前朝天子正是信奉巫蛊之术,才得了?身死?朝灭的可悲下场,楚人要步其后尘,我们可不能学他们啊!”

班子休恨铁不成钢,他狭长的凤眼瞟了?一眼’大?名鼎鼎’的楚姬,亸袖拱手,拦住了?伏霆还要说下去的蠢话。

“王上之言,甚是有理。不过?我泱泱齐国,会观天命的先生少之又少,况且也需要一段时日去寻……”

姬空侧着身,幽深乌黑的眼睛望向阶下万军兵马,笑?容留在两颊,一派不可多得的从容随意。

“爱卿所言极是,寡人也为难的很啊。”

班子休顺杆往上爬:“王上,不若听臣一言。”

“爱卿请讲。”

“依臣拙见,王后娘娘出身楚宫灵祝,本领应是比齐国内最高明的先生还要高强,不如就请娘娘暂领此差,待王上一统天下后,再重迎娘娘回宫。”

全程陪当透明人的嬴般若,逐渐面无表情。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有权反驳上述提议吗?

枉费刚刚她?心里的老鹿瞎了?乱撞。

这?个狗男人他没?有心。

然后狗男人就夜探祭祀宫了?。

劳累了?一整天的嬴般若疲惫不堪,她?将?将?吩咐完侍儿,把祭祀宫重新?装潢成她?习惯的模样。

要是几年前她?就知道自己仍逃不过?当神棍的命运,嬴般若发誓自己绝不会在入住第一天就大?动干戈,以至于现在的她?要再重做一遍。

躺在床上,入目是轻飘柔软的素纱,身下枕着充满馨香的锦被,嬴般若闭上眼,准备好好享受自己一天的成果。

然而……

嬴般若睁开眼,正对上一双亮如黑曜石的眼眸。

男人灼热的呼吸打在她?侧靥,痒意从脖颈延伸至耳廓,嬴般若愣了?数息,等感觉到凉意时,细腰上系紧的细带松松滑落,修长白?皙的玉领敞露在交衽下,男人勾起她?盘绕颈侧的乌发,刮蹭中指腹粗砺,嬴般若差点惊叫出声。

但?她?到底忍住了?。

论身兼数职的前王后现灵祝的自我修养。

嬴般若于黑暗中虚起眼睛,她?蹙起眉头,柔顺握住那只肆意的手,轻声道:“王上,这?里是祭祀宫……”

回应她?的是一声低哑的轻嗤。

清冷的月色如水,投射在门窗下,破开一室昏昏暗色。月光渡上绫纱帐顶,柔和了?光芒,落在软席间雅致的眉眼中央,女人面色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失落,美目低垂。

姬空停住了?手,他贴近那张瓷白?的脸,眼睛却往下游移,滑落在那截鹤颈上,目光露骨又危险,活像是要叼进嘴里的猎物?。

他的声音又哑又沉。

“祭祀宫……那又如何?”

嬴般若差点咬碎自己一口好牙。

当王后你不睡,当巫女你倒屁颠屁颠跑过?来了?,还真是野花就比家?花香??

她?是该啐一口男人本渣呢,还是该啐一口自己没?见过?世面。

嬴般若抿了?抿唇,努力平息胸口咚咚直响的心跳。

我的鹿啊,别蹦跶了?,赶紧安息吧。

这?个狗男人他不值得啊。

男人靠在她?颈窝,鼻息间芳香游走。嬴般若颤着长睫,按住他欲往下的手,带了?些许哭声,“王上……妾身为齐国灵祝,若非完璧,岂能上仕天神?”

那双不安分的手停在腿弯,嬴般若使劲挤出的几滴薄泪将?坠不坠,她?看?着男人撑起身,垂散的乌发划过?她?枕上青丝,交缠缭绕,密不可分。

姬空啧了?一声。

“麻烦。”

他说完又探低了?下颚,一只手握住她?颤抖的指尖,循循善诱。

“齐国灵祝?正好给寡人算算,此生寿数几何。”

她?一时间没?明白?男人的意思,却在下一息,脸腾地红得发烫。

嬴般若没?忍住,眼角抽了?抽不说,两只耳朵也烧得心慌。

她?努力含着下巴,尽量垂低自己不似以往风雅的眉目。

哪知此番行为更惹得他发笑?,肩上垂靠的脑袋有些沉,嬴般若很不自在他唇齿间漫出的玩味笑?声,耳珠沉甸出一点紫尖,被姬空亲吻着倒在临畔。

小山重叠金明灭,鬓云欲度香腮雪。

鱼贯而入的侍儿捧着盥洗用?具,嬴般若忍住一身酸软,抬脚下去,差点一个趔趄跪在众婢面前。

“……”

跟随她?一同入住祭祀宫的侍儿忧心忡忡,连忙扶住她?。

“灵祝大?人,您昨夜可是休息得不好?需要奴去请王上过?来瞧瞧吗?”

……倒也不必!!

你家?王上能做的都做遍了?,不能做的差点也要做了?,还找他来是怕我不够累吗。

嬴般若按住跳动的太阳穴,差点就要把罪魁祸首暴露于嘴边,结果到底是稳住了?。

不为其他,只因殿外转入一位紫衣姑娘,她?笑?得狡黠聪慧,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猫。

满月转着手上的锦囊,唏嘘长叹。

“鸳梦温存,良人难得,世烦烦扰心,又与?你我何干?”

嬴般若按着额角神经,又往两侧示意退下,“说人话。”

等待窣窣衣袂的声音远去,满月将?手中之物?抛予她?。淡雅的紫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嬴般若疑惑接住,丁香绣饰触在柔软的指腹。

“这?是?”

“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她?转身往殿门走去,高扬的手往身后浮空挥了?挥,声音轻快。

“这?段时日,多谢你的照顾。我得回去找小叶了?,有空给你带喜酒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只是一个秃头咕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