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禅院惠在写作

坐在高塔之上的禅院惠握着钢笔久久不动,他陷入了每个作者都有过的烦恼之中:没有灵感。

难得到手了这么有趣的玩具,他贫瘠的想象力居然拖了后腿,这是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强过头了,反而无法想象会让他害怕、退却、后悔的东西吗?

这么说也能说通。

但禅院惠的烦恼没有解决,他需要灵感。

再没有灵感,他感觉他就要去轰炸城市了。

手下的笔记本泛出白光,然后一个mafia首领的一生巨细无遗地展现在禅院惠眼前,这是书在小心翼翼地提供点子。

禅院惠挑眉:“你的意思是,要我把咒灵变成mafia首领吗?”

书:您的阅读理解一直这么强吗?

当然书是不会对着禅院惠说这种找死的话,于是祂没有吐槽,保持强烈的求生欲,安静如鸡。

禅院惠:“开玩笑的,这个人在拼命拯救他单方面认识的挚友对吧,这个程度我还是看得懂的,那,就这样写吧。”

禅院惠笔尖一转,决定了第二行字:死人复活了,但没有完全复活。

书:我屮!写得清楚点会死吗?这么暧昧的设定我怎么搞啊!

打个比方,现在禅院惠就是无良甲方,还是乙方最苦手的那种,条件给得模模糊糊的,乙方要是没拿出让他满意的方案,碎成渣渣都是好的下场,而书就是这个被压迫的乙方。

书已经是个成熟的世界基石,拥有极高的求生欲,所以就算是这么暧昧的设定,为了不被禅院惠碾碎吸收,祂还是硬着头皮吃下了!

奴役书的时候,禅院惠突然抓住了一丝灵感:他……是一个人来异世界的吗?

——

当然不是。

——

粉毛青年敲开侦探社的大门:“失礼了,我的名字是虎杖悠仁,请问这里是什么都可以委托的武装侦探社吗?”

太宰治瘫在沙发上,语气轻浮:“是是是,这里是什么都可以委托的武装侦探社哦,啊啊,客人,我们社前面的定语是不是稍微长了点?”

“抱歉,我刚刚来这边,还不懂你们的礼仪。”虎杖悠仁得到肯定答案就进入了侦探社。

太宰治:“啧,又是个打直球的单细胞生物。”

接待的小姐姐给高中生模样的虎杖悠仁端上一杯果汁。

虎杖悠仁接过:“谢谢。”

“可能你们不太相信,但我其实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因为意外,啊,也许不是意外,总之我到了这个地方,希望能找到能带我回去的人,名字是禅院惠,发型很碉堡哦,是黑色的海胆造型,脸也很帅,睫毛超长,这个我是真的羡慕。”

虎杖悠仁说着说着,嘴里酸酸的,忍不住喝了一大口果汁,是没加多少水的柠檬汁,更酸了。

太宰治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躺着,侧过脸对着委托人,习惯性地分析了一波:高中生,一直生活在和平的环境,热情开朗的性格,体贴又直率,这样的人,不管什么样的地方都会受欢迎吧。

这是他仅次于蛞蝓的天敌吗?

太宰治勉勉强强打起精神对付委托人:“抛开中二病的部分,就是个单纯的寻人委托吧?”

虎杖悠仁:“诶,我不是中二病——”

“中二病都是这么说的啦,”太宰治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总之就是找到走失的海胆君,对吧。”

虎杖悠仁举手:“准确来说,走失的是我……”

“这个委托你怎么看,乱步先生?”太宰治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样子,转头就把问题抛给了别人。

窝在椅子里的侦探戴上眼镜,让虎杖惊讶的是,他有一双很像禅院惠眼睛的翠绿色眼睛。

侦探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就像虎杖悠仁第一次见到禅院惠一样,什么秘密都在这个视线下被挑明,虽说他本身没什么秘密,但隐私被曝光的感觉很突兀,禅院惠说他的眼睛可以看到人的一切,那这个侦探应该也是这种情况吧。

“不是眼睛,是异能力。”像是看穿虎杖的内心一样,侦探纠正道。

察觉到异能力在这边可能就相当于咒力,虎杖悠仁一边保持着震惊到的表情,一边表示理解:“原来如此,乱步先生也是很强的能力者啊。”

江户川乱步肉眼可见地心情好了十几个百分点,大方地收下了虎杖的评价:“你还挺有眼光的,乱步大人中意你,你的委托虽然一看就知道麻烦的要死,但乱步大人接下了,感谢乱步大人吧!”

虎杖悠仁很上道地说:“谢谢,乱步先生!拜托你们啦。”

“为了方便及时沟通,虎杖可以住在员工宿舍,反正你现在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吧,离你打工的楼下咖啡厅很近也是一举两得。”

虎杖悠仁咽了口口水:“呜哇,明明什么都没说,连我刚刚找到打工地点都知道了!这就是异能力吗!太厉害了吧!”

侦探得意洋洋道:“不是所有异能力都这么厉害,只有乱步大人的‘超推理’才这么厉害哦!”

虎杖悠仁忍不住赞叹道:“名字就是推理,好有侦探风格的异能力啊,很适合乱步先生呢!”

眼看江户川乱步越来越得意,太宰治让抱着文件过来的中岛敦把虎杖悠仁带去员工宿舍。

捧场的去看自己接下来的住所了,江户川乱步只好把注意力回归粗点心。

太宰治在旁边笑眯眯道:“不会对侦探社有害吗?”

“有虎杖在,safe。”

侦探抱着点心,前往社长办公室,接下来他要给社长说明一下他刚才为侦探社做了多大的贡献,要是能得到夸奖,今天简直完美。

窗外的天气晴朗,有微风吹进来,夹杂着灰的气息。

摸鱼的太宰治趴在窗台上看下面,鸢色的眼睛里面,倒映出的不再是一直普通的车水马龙,而是夹杂着许多灰色人形的车水马龙。

“奇怪,最近不明所以的事件发生个不停,是异能特务科的社畜没有好好工作吗?”

太宰治看着底下灰蒙蒙的人影,突然有一个人影抬头,两人面面相觑,太宰治手上的咖啡杯摔在地板上,咖啡渍弄脏了一大片地面,国木田要是看见了绝对会大发雷霆,但是这些对太宰治而言都不重要了——

以为只存在记忆和照片上的男人抬头,灰发灰眼,但确实是他认识的友人,褪色版的——“织田作!”

太宰治兴奋地要从窗台一跃而下,宫泽贤治和谷崎润一郎以为他又要作死,赶紧抱住他的大腿,试图把人拖回安全地带。

“太宰?”男人慢一拍喊出他的名字。

然而,攀附在路人身上的隐形怪物似乎被亡魂的声音惊动了,一瞬间数百个大大小小的异形显现在太宰治的视网膜上。

太宰治扒着窗台,惊慌失措地朝友人大喊:“不要!快躲开!织田作!!!”

似乎是被友人提醒到了,停留在此处的亡灵捡起杀手的本能,试图撤退——

但太晚了。

丑陋的非人生物没有多余的智力,也没有猫戏老鼠的恶趣味,吃掉那个鲜活的亡魂是它们现在唯一的目的,所以本来行动就很快的怪物行动更加迅速——

在太宰治眼里,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还来不及怀疑这是不是一个虚幻的梦,许久不见的友人就被恶心的怪物淹没!

比失去更痛苦的是,怀着重逢的喜悦心情再失去……吧。

——

禅院惠看着复活的灰雾状人影,啧啧称奇:“哇哦,这种事也做得到吗,比起复活,更像是把灵魂从死地返回人间,你是在偷懒吗?”

书:“岂敢!”

绝对不能说“不”!

禅院惠戳戳灰色的人形,女人的面容维持在生前的状态,戳一戳就散了,但很快恢复原样,是……有形状的灵魂。

苏醒的女人灵魂发现自己还活着,惊喜过后就跑出去,开始寻找自己的孩子。

“这个做的不错,我喜欢,但死者和生者接触会对你的世界造成不好的影响对吧。”

书:最大的不良影响在说什么呢?!

这话当然不能说出口。

书委婉道:“可能吧。”

禅院惠决定给这个世界解决这个问题,在书上写下新的设定:亡魂与亲友相见之后,如果交流的话,亲友目视范围内所有的咒灵都会攻击发出声音的亡魂。

书:“目视范围内没有咒灵的话怎么办?”

禅院惠想了想,笔尖虚划了一圈,最后懒得加新设定:“算他运气好呗,我可不是赶尽杀绝的那种人。”

书:你不是说要解决死者和生者接触带来的麻烦吗?

书:真是不能指望这个三分钟热度的家伙。

书:……希望没有人在楼上看见熟人在人流量大的楼下,然后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