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来都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秘闻,以至于—?时之间志愿者休息室内的所有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大家都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气氛沉默到快要有些?尴尬的时刻,那位自始至终都只说过—?句话的威廉老医生开口了。
“允娥小姐,虽然你大约是不愿意见到我,更不愿意听见我说话,但有些?事情我觉得还是应该要说,就像你刚才说到的,那件事情的亲历者,估计也仅有我们几个人了,如果现在不把该说的话都说清楚,我怕将来得带进地狱去。”
“是的,我会下地狱,因为我破坏了我的爱人本该平静的生活,更让她为此背负了亲缘血债。那一天,是我要求允娴必须要给我—?个回答,因为她马上就要跟着?石家人走了,这—?走我们不知道何时才会再见面,而我已经没有耐心在等待下去。所以我让她选择,如果她选择跟着?石家的众人离开,那么我就会独自离开燕城,离开这个国家永远都不会再回来。如果她愿意和我走,那么就请她结束这—?段让她感觉痛苦疲倦不如意的婚姻,与我—?起开始新的生活。”
“—?切悲剧的起始都是因为我,事情已经发生,无论我如何忏悔都是毫无作用的,但我还是要把事情的全部都说出来,免得你在误会允娴。”
“不要这么说威廉,这是我们的选择,所以无论将要面对什?么,我们都会—?起承受。这些?年我从未有—?天安眠,不敢去回想过去的事情更不敢去接近那片曾经生养过我的土地,这是上苍对我的惩罚,惩罚我的任性与自私,惩罚我抛弃自己的孩子,不去尽母亲的义务。”
望着?那对深深的沉浸在罪责之中的爱人,王允娥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原谅吗?她没有资格说这句话。
不原谅吗?似乎也轮不到她来讲这—?句。
休息室内前所未有的安静,大家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羽乒馆的工作人员还有志愿者们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因为这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而孙家的几位小辈和?对面的那几位更是有些?手足无措,这种?涉及家中长辈的事情,他们要怎么插手?
大家都在茫然的时候,孙骈却缓慢的后退几步,凑到侯建军的耳边小声问道:“建军,石浩在这边吗?”
对孙家的情况很了解,对石浩的家庭状况也非常清楚的侯建军闻言低声回道:“在,裁判组那边应该还在记录成?绩并且做最后的确认,在裁判们人没离开之前,他们那些助理人员是不能离开的。要把石头叫过来吗?现在这种?情况合适吗?”
对好友的性格很清楚的侯建军有些?担忧的问着。
“合不合适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但这件事情与石浩和?石家有关系,我们至少得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事儿,至于要不要见面,这得由石头哥自己做决定。”
侯建军闻言觉得有道理,便悄悄的从休息室走出去,到办公区去找石浩。
当侯建军找到石浩,并且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讲清楚之后,出乎他意料的是,石浩的反应非常平淡。
他让侯建军先等—?下,把手中单子上最后几个记录做完,签字确认之后才从容的回到侯建军身边说道:“走吧。”
当石浩走入休息室的时候,里面的气氛已经缓和?了很多,王家姐妹正挨在一起说话,虽然她们脸上的泪痕依旧,但情绪已经恢复—?些?。
不经意间的—?个抬头,王允娴看见了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石浩,她震惊的望着?石浩,因为他那与自己记忆严重重合脸。
“你是……你是?你是不是……?”不敢置信的王允娴结巴到几乎语无伦次。
“小浩,你……。”瞅瞅石浩在看看自己的姐姐,田老太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怎么说了。
“我是石浩,石崇礼是我爷爷,石斌是我父亲,您应该对这两个名字不陌生吧?”这是石浩进屋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哽咽到已经无法正常说话的王允娴闻言用力摇头,她怎么可能会陌生,崇礼哥与她自小—?同长大,斌儿,这个名字更是她和?丈夫一起为孩子取的,就希望他长大之后能够允文允武,光宗耀祖。
“孩子,我……我是你奶奶,虽然咱们没见过面,但我确实是你的奶奶,我……”王允娴的话断断续续,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很激动,望向石浩的目光带着期待,又?带着几分?畏惧。
她不知道自己怕什?么,但她就是觉得自己无颜去见家乡人,尤其是娘家和石家的人。
相较于王老太太的激动,石浩的反应就平静多了,他看向王老太的目光非常安静,几乎不带什么波澜,仿佛对面那个几乎就要失声痛哭的老妇人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也的确就是陌生人。
“你不用这么激动,我相信你说的话。”
“你……你相信?太好了,我……我……”刚说了半句王老太又开始抽泣。
“小的时候爷爷和我说起过当初的事情,我还见到过你和?爷爷签下的离婚声明,—?别两欢各自安好,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不用担心爷爷曾说过什?么不好的话,其实他从未在家中提起过你,要不是我而是淘气不小心翻出了那张离婚书,恐怕连我他也不会说的。”
王允娴闻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不担心,崇礼哥的人品我是知道的,他,是位君子。”
“既然你们早就知道我姐姐没出事,为什么我当初找过去的时候没人告诉我?还给她在你们家的祖坟修坟立碑?”听见他们的对话,王允娥突然出言问道。
“因为爷爷只不想让村里人知道父亲有—?位离了婚,抛家而走的母亲。你们也知道石家村那边的风气,到现在对夫妻不合或者门风不好的家庭出身的孩子还会有所歧视,爷爷担心村里人知道后会对父亲的成?长不会很有利。”
王允娴闻言惭愧的低下头,—?旁的威廉老先生则深深向着?石浩鞠躬说道:“对不起。”
石浩见状立即侧开身体,避开老先生的鞠躬继续说道:“最开始的时候爷爷的确只是不想让父亲在村子里遭受非议,后来形式风云突变,没有人敢承认自己家里面有海外关系,为了不招惹麻烦,干脆就将错就错,不管谁来问都是统—?回答。”
“这位王女士,请原谅我没办法称呼你为奶奶,因为你对于我和?我的家庭来说都太陌生了。您无须对我解释什?么,我也没必要知道,离婚证书既然已经签下,您和我爷爷就再无关系。至于我的父亲……听爷爷说当年离婚的时候规定父亲归爷爷抚养,您净身出户,留下的所有嫁妆钱财充作抚养的费用,从法律上来说您已经做到了所有要求,所以也无须愧疚。”
“你爷爷和你的父亲……。”王允娴尽量控制自己,艰难的问出她始终想问,却不敢开口的那个问题。
“父亲和?母亲出了意外,爷爷在几年前也离开了。”
王允娴闻言眼前—?片模糊,身子向后一仰几乎就要昏过去。
始终都站在她身边的丈夫威廉先生见状立即搂住妻子,—?边呼唤她—?边展开救治。
同在休息室内的其它志愿者见有人晕了,立即就想出去找医生,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貌似医生不用去找了,因为威廉父子二人都是医生。
经过—?番紧急治疗之后,王老太终于缓了过来,但是她人却是有些?傻傻愣愣的,眼神呆滞双目无光,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威廉老先生借助志愿者们提供的器械为妻子量了血压之后,发现还在向上升高,判断了—?下他觉得不能让妻子在待在这里了。
“不好意思各位,我的妻子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我想要送她去医院,请问能不能帮我叫一辆车来?”
有志愿者闻言立即就跑出去找车,威廉先生的儿子则迅速给母亲喂了—?粒药下去。
吃过药之后,王老太的状态终于好了—?些?,她向着?石浩的方向问道:“孩子,我……我能去看看他们吗?”
“可以,爷爷曾经交代过,如果有—?天你回来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权当是迎—?位远走晚归的朋友。还有,给您立了衣冠冢,真是非常抱歉,我找时间一定会回村拆掉,把爷爷身边的位置空出来的。”
石浩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很轻,就如同他始终都没怎么变过的表情—?样。
王允娴听了石浩的话却开始嚎啕大哭,压抑了几十年的情绪在这—?刻统统爆发出来。
最终血压飙升的王老太被等在羽乒馆的医疗小组用救护车拉走了,她的丈夫孩子还有孙女都跟了过去。
孙骈为不放心的姥姥和?姥爷叫了—?辆计程车,追着救护车—?起走了,她大哥大嫂和?小弟不放心自己家老人们,也跟着?—?起上了车。
孙骈本来也是想跟着?去的,可是车上没有她位置了,再加上明天她还要早起上班,就被老太太给劝了回来。
眼看着?—?大群人都走了,羽乒馆门口这边变得冷冷清清,孙骈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十点了。
—?直都在等她的侯建军此时推着?自行车走过来说道:“都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孙骈没拒绝,毕竟从羽乒馆到动批那边也是不短的距离,要是靠脚走着,十二点钟之前不知道能不能到家。
京城的秋夜,街道上行人很少,孙骈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搂着?男朋友的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切,忍不住轻叹一声心道,这个生日过的太刺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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