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发家致富梦想当中的孙骈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从师专到客运站,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中间除了吃午饭的时候歇一歇,其他的时候都是自己走下来的,而她居然一点都没觉得累。
在客运站的附近,孙骈特意到贩卖艺术品的国营商店买了两个存放画轴和纸质用品的丝绢纸壳盒,打算回去之后就把白世先生的虾与枯蝉先生的书信、书法作品都存放进去。
要不是钱不够用,孙骈甚至都想要直接买一个带锁的皮箱子回去,把两位先生的作品锁好之后藏起来。
孙妈妈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女儿处于一种异常亢奋的状态,她问大儿子,大儿子表示不知道,问小儿子,小儿子的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后,只是说了一句:“姐姐买到了喜欢的东西,心里面高兴。”
田淑丽闻言就想起了昨天给女儿买回来的那些旧书旧画,以为就是那些东西,心说早知道丫头喜欢这种东西,那早就给她买了,不过现在知道也不迟,以后碰上就替闺女注意些好了。
信件送还事件之后,孙家的生活又恢复了正常,孙爸孙妈还有孙家大哥继续上班,已经提前将暑假作业全部完成的孙骥依然是每日外出到处疯玩,和过去一样,他所在的地方总是能有一群年纪差不多大的皮孩子们以他为中心聚集在一起。
让孙骈差异的是,之前在田家村那边受到过弟弟戏弄的,大姥爷家的小孙子长贵,居然也混在了那群皮猴子里。
如果孙骈没记错的话,那家伙应该是和自己的哥哥同岁,比自己还要大一岁呐,他是怎么以超龄儿童的身份,成功的打入那群皮小子内部的?
本来孙骈以为就田长贵那样的家伙,混在一群比他小好几岁的小学生群中,即便是没人排挤他很快也会自动脱离,却没想到那家伙不但没有脱离群体,还渐渐在那个小群体中有了自己的地位。
不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这一天,一早天色就不是很好,送走了爸妈还有哥哥,打发走了弟弟那只皮猴,孙骈简单的将家里收拾一下,就回自己的房间待着去了。
忍不住的进了屋,她就又找出了自己小心存放的那两个艺术品包装盒,为了不损伤到里面的藏品,孙骈如非必要是绝对不会轻易将盒子打开,这一次也仅仅是看着盒子过过眼瘾而已。
唉,有好东西却无人分享的感觉实在是太郁闷了,父亲母亲用东西向来注重实际,对这些写写画画的东西向来不感冒,她哥哥性子倒好,但从艺术欣赏的角度上来说那就是个棒槌,孙骥那小子倒是有些眼光的,可能脑筋从来都不放在这方面,不然姥姥也不会常常看着这个聪慧的外孙唉声叹气。
嗯,还是要找个时间把姥姥接过来才行,以她老人家的眼光,肯定会喜欢这两幅作品。
想到作品孙骈就又响起了自己前几日在师专那边突然涌起的‘宏图大志’,要是真的能如她所愿,那这世界就太美好了。
但是想到那些知名的先生们,大多数都是身在京城或者是魔都,再不然也是常驻家乡或者四处采风开展艺术创作,孙骈觉得自己不论是想接近还是想抱大腿求作品,路费盘缠住宿费总是少不了的,而她现在偏偏就手头缺钱。
想着老妈前几天刚刚说过,她这一个季度都别想从家中拿到零用钱的告知,孙骈不由得搔搔头,看来得从别的地方想办法了。
可如今这世道,有什么赚钱的方法是适合她这么一位还没成年女学生的?
思来想去,孙骈将目光盯上了她前不久才带回来的那些杂志的身上。
大动荡结束之后,之前被严重打压的言论与思想现在正处于一个蓬勃发展的状态,诗歌、小说、散文、文学界的各个领域都如同井喷一样的向外涌出大量的人才。
作者们文思泉涌的后果就是,带起了大批新一代读者,那些人曾经被荒漠化的头脑,就如同干渴的大地一样贪婪的吸取每一分从书本上落下的文学思想。
孙骈自问文笔并不是特别出众的人,但是她脑洞很大,虽然后世经常被家人朋友们调侃善于白日做梦,但是孙骈也确实是动过笔,用那些白日梦所创造出来的价值,丰富了自己的钱包。
如今手头发紧的孙骈打算重操旧业,意图向着期刊报纸投稿,看能不能赚取一些稿费。
这是她目前能够想出来的,最适合现状的一种赚钱方法了。
找出一叠开头印着电厂专用的红格子信纸,孙骈思索了一下开始尝试动笔。
她对自己的斤两还是心中有数的,那些文学性极强,强调内涵与韵味的专业性报刊暂且就先算了吧,倒是市内的几家报纸,和那些以通俗性为主的小说性质的期刊,到可以是她试水的目标。
第一篇文孙骈的目标就是市内的周报,那份报纸有一个百姓专栏,刊登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或者鸡毛蒜皮,再不然就是城市的变化与四季的景色,因为面对的对象大部分都是普通市民,因而不太要求文笔,只要是写的有趣或者特近生活就可以。
因为这样所以孙骈下笔的感觉还是很轻松的,反正她也只是想要试试水,不成功就当做是练习写作文了。
差不多一上午的时间,孙骈扶在房间内的书桌上不停的写写改改,就连外面什么时候开始变天了她都没有发现。
等到窗外开始电闪雷鸣,孙骈才在轰隆隆的打雷声中反应过来。
扣上钢笔帽孙骈来到窗边,目之所及外面的天空中全部都是黑压压的积雨云,排山倒海一般的带着雷霆汹汹而至,压的原本在外面大柳树上叫的欢快的蝉们都不见了踪影。
眼看着一场大雨降至,孙骈连忙急匆匆的跑到各个房间关窗户,他们家的床位置都距离窗户很近,雨大风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打湿床铺。
就在孙骈顶着大风卸下纱窗,就在她伸出胳膊,略微探头准备关窗的时候,一低头就发现,楼头那边有两个身影,正一前一后的向着单元门这边跑过来。
此时此刻天上的雨点已经开始落下,蚕豆大小的水珠密集的从上而下砸落到地面,劈啪啦的响声简直堪比过年时放的鞭炮。
孙骈耳听正在向着单元门跑过来的那两人其中一个怪叫一声,然后瞬间开始加速,另外一个则用手抱住头,没头没脑的跟在另外一个人的身后。
都不用看正面,只要一听声音孙骈就知道,打头怪叫的那个肯定就是她弟弟。
看来这是一场大雨把这只皮猴子浇回了家,只是后面跟着的那个家伙是谁?
虽然那位因为躲雨而把脸遮住了,但是孙骈却是总觉得那个跟在弟弟身后跑的身影看起来很眼熟。
没几秒钟,楼道里就传出孙骥咚咚、咚咚跑着上楼的声音,人还没到门前,他声音倒是先到了。
“姐,开开门,家里面来客人了。”
孙骈闻言打开房门,她弟弟立即如同一颗跳弹一般的从外面蹦跶进来,身后还跟着那个让孙骈觉得眼熟的家伙。
“咦,长贵哥?你咋来了?快进屋。”
孙骈敞开房门将客人引进屋,找出干净的毛巾递给他们,让他们擦干净身上的雨水,同时还冲了两杯温热的白糖水,让那淋雨的两个家伙去去寒。
头一次来孙家的田长贵显得有些拘谨,倒是孙家姐弟待他很热情,两家人之间的亲缘关系还算很近,不论是孙骈的姥姥姥爷家,还是他们自己家,与对方的关系都算很好。
“姐,你不知道,我们今天又多倒霉。本来想下河去摸一些鱼虾,好给家里面添菜,可是忙活了一上午,别说鱼虾了,水蚊子都没有看见一只,也是奇了怪了。”
正在把小米苏送到客人那边的孙骈闻言无声的翻了个白眼道:“就前面小溪水里面生长的那些小鱼虾?最长没有小拇指大的东西还添菜?吃它们都不够费事和费油的。我看你就是给自己下水趟河找理由。”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就电厂附近的那条小溪,水面最深处才抹过孙骈的膝盖,那种水深能有什么大鱼?
要吃那种小鱼小虾,最好的方法就是油炸,可惜如今这年月,不年不节的普通人家谁舍得用这种方式做菜。
孙骥闻言嘿嘿嘿的直乐,也不合他姐顶嘴,一旁的田长贵则默默的啃着小米苏,听着孙家姐弟俩的日常斗嘴。
喝着糖水聊着天,时间就一点一点过去,眼看着时间就要到中午,外面的雨势却是有增无减,孙骈知道她该张罗招待客人的中午饭了。
到厨房那边去翻了翻,孙骈却发现家里面基本啥菜都没有了,总不能让她焖一锅饭,然后用咸菜招待客人吧?
又在厨房转了一圈后,孙骈还是没有其它的发现,无奈之下她转过身喃喃自语道:“哎,没办法了,此时此刻也只能祭出最后的法宝了。”
厨房内孙骈踮起脚伸出将灶台最上层的一个箱柜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三袋东西。
那三袋东西有着绿色的外包装,封面上画着一个大海碗,碗里青菜猪肉,它们都被点缀在一碗看起来就很浓香的大碗面里,这就是孙骈最后的法宝,速食包装的出前一丁方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