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么?”
他问?。
他们在石亭下吃饭,如同俩个小动物?,一起分享得到的?一份食物?。
“喜欢。”
殷诀清想?要触碰她,顿了一下,还是没有。
“那我以后经常做给?你吃。”
“好啊。”
吃过饭,殷诀清问?她:“明天跟我一起去祠堂上?香,好吗?”
陆见微歪头想?了想?,“你是不是超级超级希望我答应你?”
殷诀清低笑,“是啊,我超级超级希望你答应我。”
“唔,”陆见微小拇指勾了勾殷诀清的?手指,眉梢轻扬,“那好吧,我就答应你了。”
殷诀清轻笑出声。
走到揽月阁,陆见微放开他的?手指。
“我今天要睡这边。”
殷诀清挑眉,“为什么?”
“怕你控制不住啊,吹寒公子,这你都不懂吗?”
陆见微手指点了点面前人松形鹤骨的?肩。
怎么天天吃饭,半点没见他长肉呢?
“我想?和你在一起。”
他半点不掩饰自?己想?要和她在一起的?心情,“保证不动你?”
后半句是疑问?的?语气,似乎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陆见微娇俏地?笑着摇头,“不行哦,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殷诀清眉梢染上?浅浅的?无奈,又有几分懊恼自?己之前太过放肆。
“那好吧。”
过了一会儿?,他放开她的?手。
陆见微朝他摆摆手,“那我就先进去啦,明天见。”
“明天见。”
......
.
终于?走进房间。
陆见微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思维发散,从刚刚殷诀清的?表现来看,他至少是在乎她的?......吧。
“陆小姐在想?什么?”
白芙不知道什么走了进来。
陆见微抬头看过去,掀了掀嘴角,“白军师但?凡懂得点礼节,也不至于?日日来我这屋里都如入无人之境。”
白芙失笑着摇头,“陆小姐未免太不识好人心了些?,你以为你现在和吹寒公子的?关系能这么亲近,是你自?己的?功劳么?”
“我进入殷诀清的?记忆里果然是你做的?。”
陆见微一只手拍在桌子上?,声音不大不小,却有十足的?怒气。
白芙一瞬间到书桌前和她对视,嘴角的?笑丝毫不变,“都喊吹寒的?名字了,陆小姐怒气这么重......难道是吹寒没有满足你么?”
陆见微皱眉,“我觉得我和你没有必要聊这件事情。”
“是没有什么必要。不过,”他停顿了一下,“这次在梦里,陆小姐应当?收获不小才是,希望陆小姐不要辜负我的?这番好意啊。”
“呵,”陆见微冷笑一声,“白军师放心,我当?然是以完成任务为第一要事的?。”
“这当?然最好。”
白芙顿了顿,“对了,再问?一下陆小姐,你真的?确定你的?任务是让吹寒爱上?你么?”
陆见微紧紧皱眉,“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其他附加的?条件?”
陆见微努力搜寻记忆,“没有。”
白芙浅浅皱了下眉,点点头,“好,我等待陆小姐的?好消息。”
正欲离开。
陆见微松了一口气。
白芙又停下步子,“还有一件事。”
陆见微眉梢已有了不少不耐烦的?情绪。
“白军师一次不能把事情说完吗?”
白芙“啧”了一声,“陆小姐火气也太大了,怎么在吹寒面前就半点不见呢?”
陆见微哼笑,“因为他是吹寒公子,而你不是。”
“赶紧说吧,说完离开。”
白芙倒也不介意她不耐烦的?语气,挑眉笑道:“温晨同孔颐真要成婚了。”
“这么快?!”
陆见微惊讶。
白芙笑笑,“快么?我倒是觉得这实在不快。”
他感慨完道:“你与吹寒抓紧时间去蒲城治疗,婚事应当?是定在了一月后。”
陆见微想?着事情点头。
“好,我知道了。”
白芙看她沉思,倒也没有再说什么,从房间走了出去。
房间灯烛摇晃,颤巍巍地?照亮着房间。
陆见微目光不知为何,又看向了桌子边的?裁纸刀。
她鬼使神差般拿起了裁纸刀,揭起袖子,在胳膊上?划了一道。
血珠霎时冒了出来,很快连成一条线。
陆见微拿手去擦,白如玉的?胳膊很快全是鲜血的?痕迹。
疼痛的?感觉让她清醒了一瞬,又有几分恍惚。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做这件事情。
只是时间似乎隔了很久。
但?也记不太清上?次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没有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就曾用?这种方法提醒自?己不要堕落,不要沉浸,要自?省,要不断努力。
疼痛教人清醒,也让人短暂地?学会规避危险。
效果还不错。
陆见微深呼吸了一下,走到房间后面的?洗浴室,用?水清洗掉手臂上?的?血迹,又在房间里找出金疮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才坐在床边开始发呆。
刚刚一瞬间为什么会拿起裁纸刀呢?
好像是因为想?到了白芙给?自?己说的?话。
她不能太沉迷在这个任务里,因为这里是虚构的?。
只是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可以靠理智控制的?。
好比——感情。
......
.
第二日清晨,殷诀清很早就起来了。
从掀澜轩走到揽月阁的?路并?不近,他却感觉很近,因一路上?心情太愉快。
“如疏?”
他敲了敲门。
陆见微在里面应声,“嗯。”
“我能进去吗?”
“等等,我穿好衣服。”
“好。”
陆见微穿好衣服,又简单擦了擦脸,才拉开门。
见殷诀清殷切的?表情不由得好笑,“很勤快嘛,还过来喊我起床?”
“想?快点见到你。”
“这句话可以给?你个奖赏。”
“奖赏可以现在就要吗?”
殷诀清嘴角携着请隽的?笑。
陆见微摇头,“不行哦,我还没有梳洗。”
“要我帮你吗?”
“......那你来吧。”
陆见微坐在梳妆台前,享受着殷诀清伺候自?己。
“感觉麻烦吗?”
“不麻烦。”
“啧,”陆见微摇头,“那是因为你不需要日日这般。”
殷诀清低笑,“以后我为你日日梳妆。”
“吹寒公子这话可作?数?”
“自?然。”
陆见微眉眼弯弯,“那我可等着吹寒公子兑现承诺了。”
两个人用?过早膳,一起走到祠堂。
殷诀清先跪下去,磕头,上?香。
他已经做这件事情有十年之久,也终于?有人陪在他身边。
殷诀清站起身,第一时间看向陆见微,手指想?去拉她的?手指,被陆见微躲开。
她突然笑了一下,拖腔带调地?说:“你说,我以什么身份给?伯父伯母上?香呢?”
殷诀清深深地?看着她,也笑,“你要不要嫁给?我?”
“等治疗完吧。”
陆见微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笑着说。
殷诀清眉眼染着笑,是连日来又上?一层的?好心情。
“好。”
陆见微祭拜过,站起身。
殷诀清在她旁边,拉着她的?手。
陆见微这次没有躲开,“吹寒,你会感觉孤独吗?”
“孤独?”
殷诀清疑惑了一瞬,似乎是疑惑陆见微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就是,”陆见微想?了想?,“伯父和伯母去世之后,你会感觉只有自?己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孤独吗?”
殷诀清迟疑着,最终点了点头,“会。”
他嘴角牵起一个清浅的?笑,“我曾有一个很幼稚的?想?法,想?要靠一己之力改变这个世界,当?然,没有进行下去。”
“我接到我父亲自?缢的?消息——”
他停顿了一下,解释道:“我的?父亲是自?缢的?。”
“我接到消息后,感觉很荒唐,因为我完全无法相信他居然会选择自?缢,但?是我又不能不相信,因为已经发生了。”
“然后我看到了我父亲留给?我的?信。”
“信上?说,也许生下我,原本就是错误的?。”殷诀清笑笑,笑容不再显得轻松,眼睛好像也红了一些?,如同素净雅致的?白玉瓶口有一圈鲜红,好看,却让人心惊。
陆见微紧紧握住他的?手,“吹寒。”
殷诀清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半晌才笑了笑,“我只觉得荒芜,因为直到那一刻,我才深觉,我真的?是一个累赘。”
“那些?日子,我呆在房间里,整日里脑袋空空,也什么都不想?,对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偶尔想?起来会去吃饭,但?大多数时间都是惫懒的?,也没有什么想?要改变自?己的?想?法。”
“就突然感觉,好像也没什么意思。活着也好,死了也好,都没有太大的?意思。”
他像是突然控制不住情绪了一样?,眼底暗海潮生,是让人不敢触及的?暗礁。
陆见微突然亲上?了他。
像是要抓住他的?注意力一样?在他唇上?咬了一下。
“吹寒,你不要这样?想?。”
陆见微看着他眼底的?崩溃消去一些?,才再次开口。
“伯父留下那封信,不是为了责怪你。”
殷诀清抱着她,下巴阖在她的?肩上?,低声道:“我知道的?,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没有办法跨越知道和做到的?鸿沟,我没有办法不这样?想?。”
“你懂吗?”
陆见微不懂。
她当?然不懂轻易放弃生命的?人的?想?法。
也不懂殷诀清此刻复杂的?内心。
但?是她努力地?安抚殷诀清的?情绪。
“我在你身边。”
殷诀清笑笑,已经恢复了平静,“如疏,你不一样?。”
“你是不一样?的?。”
陆见微有点莫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陆见微说:“可以给?我看看那封信吗?”
殷诀清点头,从殷清越的?墓牌下取出那封信递给?陆见微。
陆见微打开,信并?不长。
大致说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然后才说到了最后一句话。
“伯父只是想?要告诉你,他没有做到一个称职的?父亲,没有考虑到你的?身体就擅自?离开这个世界,很愧疚。”
殷诀清低低“嗯”了一声。
阳光从门外照进来,有些?灰尘在空中飞扬,陆见微眯了眯眼睛。
“伯父应该很爱伯母吧。”
殷诀清点头,“记忆里,父亲一直很爱母亲,两个人也从未红过脸,只是母亲身染重病,并?未留存长久。”
陆见微突然转头说:“吹寒,我想?要你的?一样?东西,你愿意给?我吗?”
殷诀清侧目,“什么?”
“我要你的?心,你愿意给?我吗?”
“现在么?”
“唔,暂时还是不要的?。”
陆见微歪了歪头,有几分可爱。
“我怕你当?真。”
殷诀清轻笑,将信放回原本的?地?方,“怎么当?真?”
陆见微跟他一起离开祠堂,一边说:“我们那个世界,有一个很有名的?画师。他喜欢上?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告诉他,只要你割下你的?耳朵,我就嫁给?你。第二天,他真的?带着自?己的?耳朵去见了女孩儿?。”
殷诀清手指摩挲着陆见微的?手背,“然后呢?”
陆见微:“然后女孩儿?都要被吓死了,当?然就没有在一起啊。”
殷诀清手指顺了顺她的?头发,“你怎么总讲一些?奇怪的?故事?”
“这个故事奇怪吗?”陆见微疑问?。
殷诀清想?想?,“比起之前那个故事,这个倒也并?不是特别奇怪了。”
陆见微轻笑,“因为之前那个真的?是故事,刚刚这个是别人的?人生嘛。”
“真实发生过的?吗?”
“应该是吧,我之前上?学的?时候听老?师,也就是我们世界的?夫子讲过。”
“原来如此。”殷诀清想?了想?,“那画师真是个十分较真的?人了。”
陆见微问?:“你不觉得很蠢吗?”
殷诀清侧目:“蠢?”
陆见微抿抿唇,心头生出几分奇怪的?感觉,被殷诀清牵着的?刚好是昨晚划伤的?那支手臂,此刻有轻微的?刺痛感,可能是伤口再次撕裂了。
“只是为了一刻的?喜欢,就将那么重要的?耳朵割下来,不会觉得不值得吗?”
“如疏觉得不值得吗?”
“我没有这么想?过,只是问?问?你的?看法。”
殷诀清拉着她坐在凉亭,想?了想?,道:“每个人想?要的?东西都不一样?吧。也许那位画师只想?要女孩儿?为他动心,为了自?己心中所爱,觉得自?己的?耳朵也不是那么重要了。我毕竟不是他,也不清楚他内心的?想?法,只是这样?想?。”
陆见微点点头,“所以伯父只是更爱伯母,他当?然也爱你,不然也不会选择在你已经成立了淤牢之后离开,不是吗?”
“嗯。”
殷诀清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什么都没说,微微笑着,眉梢染着欢快。
陆见微手指触上?他的?眉睫,“你开心了吗?”
“有点。”殷诀清在为陆见微的?安慰而开心,抿了抿唇,倒有点像他小时候的?样?子,“很明显吗?”
“是啊。”陆见微放下手,温温地?笑着。
“对了,”殷诀清突然说,“亓廊昨晚传信过来,说鸳鹤颚骨已经找到了。”
陆见微眨眨眼,“这么快么?”
“嗯。”
陆见微手指还在殷诀清的?掌心,她抽出手,“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呀?”
她的?声音刻意放软,听得殷诀清仿佛也软了心肠。
他笑笑,“明天吧。”
“这么急么?”
殷诀清笑道:“想?尽快和你成婚。”
“唔,我答应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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潞城与蒲城相隔,从这里到蒲城也就是一天的?时间。
两个人第二日到蒲城已经是傍晚。
亓厦正在用?膳,知道两人过来,十分惊讶。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陆见微红着脸看向殷诀清,“你问?他。”
殷诀清低笑,似乎觉得陆见微此刻羞涩的?模样?很可爱。
“我们准备在我的?治疗完成之后成婚。”
亓厦卡了一下,突然咳嗽起来。
像是受不了两个人一样?,摆了摆手,“你们这也......变得太快了吧。”
如果他没记错,两个人好像才从吵架状态和好?
还是说吵架真的?有这么大的?功效,居然让他们两个人聊开了?
“也没有很快吧。”
陆见微眨眼。
殷诀清附和,“嗯。”
亓厦:“......”
咦,真受不了。
他“啧”了一声,“你们刚过来,还是早点休息吧。既然来了,我们就尽快治疗完。”
他说着,又顿了一下,“温晨和颐真先生要成婚了,我们还要再回一趟靖城。”
殷诀清十分意外。
“这么快么?”
他那些?日子和温晨联系并?不多,算起来,除却一开始一起到了靖城,再就是两人在送行时候一起用?过一顿饭。
他倒真不知道,温晨居然这么快就同孔颐真说开了。
陆见微虽然也假装出了几分惊讶,却在心里想?。
既然要去靖城,还是要去看看书院的?情况。好歹是自?己费心费力组织了一回,想?去看看现在书院有没有改变。
亓厦又道:“听枫和朝宗应当?也会去。”
殷诀清点点头,“应当?的?。”
他们都是一同从前朝到如今的?,感情早已深厚,虽然平时也许并?不怎么联系,但?是每年也还是回固定在京城一起过春节——作?为一年里最盛大的?节日,这是陆听枫在华朝成立之后,亲自?规定,也是所有人都赞成的?一件事情。
人和人的?关系,如果总是松散,迟早也会因为太长时间的?疏离而不再联系。
他们又是经历了那么多的?困难才能到如今继续聚在一起的?人,当?然懂得这样?的?关系是多么难得。
殷诀清虽然并?不怎么热衷——又或者说,他只是在殷清越去世后就熄灭了所有的?热情。
但?也并?不抗拒,不然也不会答应陆见微想?要在京城过年的?想?法。
和亓厦聊完,殷诀清送陆见微回揽月阁。
陆见微站在门口问?他:“吹寒公子真的?不要进来么?”
殷诀清失笑着摇头,“我会忍不住。”
陆见微抿着唇点头,“那我就进去了。”
殷诀清目送她走进房间才回到掀澜轩。
......
.
第二日,殷诀清进行了第四?次治疗。
这次治疗,陆见微昏迷了整整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