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可疑啊可疑

薛棠棠有些奇怪,正讶异着,宾利后座的车窗缓缓摇下,露出车窗后梁志渊那张依然俊朗的脸。

然后他就从车那边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路上累了吧?”他轻声问着,脸上露出一抹颇为温柔的笑意,伸手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

薛棠棠心中冒出四个字:芝兰玉树……不,不对,不能对他用这么高雅的词,那就……人模狗样吧。

他今天看上去竟然比以前还要英俊。

嗯,不错,这就是她当时同意闪婚的主要原因之一:他颜好。

时隔三年,他已经本性毕露,完全不再是之前温顺恭谦的样子,而她的审美却还没变,依然非常吃他这长相。

咳……只怪当年太肤浅。

她将内心那一瞬的惊艳与出神掩盖住,换上一副乖巧又柔雅的样子来,细声细气地回答:“还好,不太累。”

梁志渊又朝她一笑,是那种含蓄中带着柔情的笑,非常好看——薛棠棠觉得他一定练过,这套笑容已经被他练成公式了。

但他忘了,她又长了三岁,现在的她理智多了,不会将外貌和内心品德混为一谈,可不是之前读大三的小女生。

梁志渊转身去后备箱放行李,薛棠棠跟着走到他身后去,开口问道:“这是新买的车吗?”

“对,上个月买的。”梁志渊在放行李,背朝她说。

薛棠棠脸上泛起一阵冷笑,语气却还温柔:“确实比之前爷爷那辆旧奔驰好看多了。”

“是吗?你喜欢就好。”梁志渊回。

她没吭声,在后面打量着梁志渊。

难怪刚才觉得他比之前更好看了,气质大提升,像书里走出的豪门贵公子一样,原来是改头换面的本领又增进了一步。

不只车换了,身上这身深蓝色的西装显然也是高订版的,就这面料和剪裁,至少得一两百万,可真是将奢华进行到了极致。

而且她也回想起,刚刚他在她手中接过行李时,她有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的清新香味。

像什么呢?

对,薄荷。但又比薄荷好闻,特别清新自然,让人心情怡然又忍不住为之着迷。

“低音提琴是放后面还是放前面?”梁志渊直起身,回过头来问她。

她假意往前一步,靠近他一些,似乎要将低音提琴放在后备箱,却是趁机又闻了闻他身上的气息。

不错,就是类似薄荷的香味,她想了起来,这是SJ新出的一款香水,号称“少女斩”,非常受年轻姑娘喜欢,因而很多有心猎艳的男人成了这款香水的主要买家。

呵……

还真是骚气十足。

她很明白,当一个女人突然打扮起来,一定是有了心上人;当一个男人开始花大心思在外貌上,一定是想泡女人。

结合梁志渊之前的风艳传闻,逻辑上倒是无比通顺。

梁志渊要接过她身上的低音提琴,她一扭头,回道:“还是放座位上吧。”说着就径直去了后座。

司机开车,她在靠右的司机后座,梁志渊在她身旁。

车中很安静,两人其实没什么共同话题……而且,也不太熟。

梁志渊是薛家的上门女婿,两人见面即订婚,一个月之后闪婚,期间也没什么感情,纯粹就是利益交换。

那个时候的她前途叵测加一时冲动,没有更多的选择,而梁志渊呢,娶她可以改写命运。

于是结婚后,她的薛氏集团稳步发展,他则平步青云,从一个农村穷小子蜕变成上市公司CEO。

单从交易本身来说,可以算是双赢。

就在她准备就这样一路沉默到家时,旁边响起了梁志渊那好听的嗓音。

“巴黎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吗?”似乎是礼貌性问候,但他的语气听上颇为关心。

因为那香水味,薛棠棠不太想搭理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她声音柔细,这一声“嗯”听上去很乖巧娇弱,惹人怜惜。

梁志渊看向她,“那你之前说的那个乐队是不是不会加入了?以后就在国内工作?”

“工作?”薛棠棠笑了笑,软软地回答:“工作还不知道诶,没想过,反正就先参加葬礼,然后玩一阵再说啊。”

“嗯,那样也好。”梁志渊回答,脸上依然平静中带着温和,没什么表情上的变化。

薛棠棠在心中冷哼。

她很清楚梁志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他公司那个博士毕业的女秘书、还有那个和他传出绯闻的努力又有才华的女歌手,都是那种有事业心、有上进心的女人。

像自己这种不学无术、扯着学音乐的幌子在国外吃喝玩乐的大小姐当然入不了他的眼。

但他的表情控制能力还是挺好的,除了后面一直沉默下去,都看不出别的异样。

车子一路往前开着,薛棠棠暗中琢磨一会儿,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转头看向他,一脸担心地问:“还没问过你,堂婶和姑姑她们有因为堂叔的事而怪你吗?”

梁志渊一双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听见这话,气定神闲道:“看上去似乎有,但不用太在意。”

薛棠棠心里更不快了:竟然说不用太在意?合着那不是你堂叔!

她父母去世的早,爷爷也就两兄弟,二爷爷也过世的早,留下一儿一女,也就是她堂叔和堂姑姑。

二爷爷一家对她都挺好,毕竟也是她唯一的亲人,但在梁志渊这里,堂叔他们就成了他霸权薛氏的绊脚石。

她又佯装叹了声气,落寞道:“不过明天见了堂婶,我应该还是要对她道个歉,毕竟你和这事有点关系。”

既然要谋定而后动,那就不能露马脚,只好装成心思单纯的样子,旁敲侧击探一探他的态度。

梁志渊转过头来看她,面色平静道:“生死自有天命,堂叔出这件事谁也预料不到,你别太放在心上。”

薛棠棠点了点头,酸言酸语道:“还是你看得比较开……。”

话还没说完,梁志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她适时地保持安静。

梁志渊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犹豫一会儿才接起电话。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敛了敛神,说道:“好,知道了。”随后又补充:“稍后发到我邮箱。”

整个过程很自然,但薛棠棠还是看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响起时,梁志渊朝她瞟了一眼,然后将手机往自己耳边又贴了贴,很明显,他不想让她听到通话内容。

但车里这么安静,她还是听到了一点点,至少知道在梁志渊开口时,对方的话并没有结束。

也就是说,梁志渊是强行打断对方后给出的回复,这所谓的回复应该也是假的,说给她听的,让她以为这就是一通普通的工作电话。

她心知肚明,却沉默着,继续做自己的小白花,当作什么都没怀疑。

下班高峰期,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才到薛家老宅。

吴婶早已准备了饭菜,让两人洗手吃饭。

饭桌上两人没说什么话。

梁志渊吃饭慢条斯理,且对什么都是浅尝辄止,一举一动都透着股贵族气息。

现在如果不说他是从山沟沟里走出来的贫困生,谁也看不出来。

心里事太多,她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看向梁志渊道:“我有点累,就先回房去了。”

梁志渊也不再吃,关照她:“早点休息,如果有哪里不舒服就和我说,我帮你叫医生来。”

“嗯,好。”薛棠棠乖乖应着,回了房。

他们虽然结婚有三年,但一直就是分房睡。

笑话,她才不可能和他发生任何的肢体关系呢!不说恶心不恶心,最主要是怕得病。

回了自己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从上飞机到现在已经十几个小时了,虽然飞机上大多数时间都是坐着躺着睡着,但漫长的时间还是让她浑身不适。

浴缸里放着水,她脱了衣服正要进洗手间,却听见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声音是很有节奏的“叩叩”两下,她知道这是梁志渊的敲门节奏,于是裹上浴袍过去开门。

他这会儿敲门是有什么事?

一边想着这个问题一边往门后走,待走到离房门只有两三步时,一个诡异的猜测突然冒出脑海:他不会……要和她同房吧?

这个猜测让她恶寒,当下就决定如果他真敢提,她就和他摊牌,告诉他他在外面玩女人的事儿她都知道,所以他们的夫妻关系止步于此,别的事想都不要想。

这样琢磨着,她吸一口气,从容不迫地打开了门。

梁志渊站在门外,走廊里橘黄色的灯光显得他身材修长,面色和煦。

他温声道:“有打扰到你吗?有件事忘了和你说,你房间外的窗檐下这几天被新做了一只鸟巢,每天一早会有鸟叫声,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打扰你休息,需要的话,我现在去帮你拆了。”

不是预想中的问题,薛棠棠下意识往自己房间的窗外看了眼,在屋内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她想了片刻后摇摇头:“先不要了,反正明天也要早点起来去堂叔家,如果吵的话,后面再拆也不迟。”

梁志渊点头:“好,那你先睡一夜再说,觉得吵再拆,你好好休息。”交待完,他很快转身离开。

从头到尾,他神色镇定,语气客套,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脖子以上的部分,就好像面对女领导一样不引起半分误会。

很明显,她想多了,他虽然在外面小三小四一大堆,但对她却完全没有非分之想。

哼,还挺有自知之明!薛棠棠将门一关,转身去洗手间泡澡。

……

回到二楼的梁志渊抬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深吸一口气,从刚才猝不及防的画面中抽回思绪。正神片刻,这才拿出手机翻出刚刚车上的通话记录来,拔了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胡东阳这会儿比刚才声音小了很多,问他:“现在方便接啦?刚才不会在开高层大会吧?”

梁志渊回答:“倒也没开会,但不管有没有开会,你别再突然打电话过来催款了,被人知道影响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