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经?理根本不把那一百万放在眼里?,但是面上却咬得很死。一来?二去，唇枪舌战，隔着电话网络,都隐隐有战火纷飞的?感觉。
林朵鱼不禁暗暗吃惊：这大?公司的?广告负责人还真是能侃大?山,一聊居然都聊了快一个小时了。
几番讨价还价之?后?，最后?双方把价格敲定在80万。
但是,在让步之?前，林朵鱼又提出个条件：“因为我还没有注册公司，所以只能以个人名义和你们?签约。并且是电子形式的?合约。”
这一点,林朵鱼也和其他的?合作方谈过,他们?开始有些顾及。但是林朵鱼给出的?条件是,合约确定后?，付一万定金。等软文发布之?后?24小时内，再结清尾款。
如?此?一来?,对?那些品牌方来?说就不需要承担什么风险。最大?的?风险，其实是在林朵鱼这边。毕竟定金才?一万。
于是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便也同意下来?了。
而林朵鱼呢……她是真的?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只能用这样的?方式。也因为如?此?，在删选品牌方的?时候,格外的?慎重，宁可少接点广告,也要保证品牌方在业界是信用度良好?,不会拖欠稿费。
真遇上一两个拖欠了,她也不怕。
她现在可是拥有近千万粉丝的?大?公众号啊，遇到黑心?品牌方,大?不了广而告之?，看谁怕谁。
TTS的?赵经?理在听到这样的?要求后?，也是有些不解。转而就想?到对?方肯定是不想?暴露身份。
电话那头,赵经?理无声地笑了笑，热情洋溢地道：“理解理解！没关系，不影响我们?合作。你放心?，我们?TTS是大?集团，财大?气粗，只要你的?软文质量高，我们?绝对?不会拖欠费用。”
林朵鱼觉得这个赵经?理真是不错，虽然扯价格的?时候有点磨人。但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看，那也是为自己的?公司省钱，算是个不错的?员工了。
“赵经?理您放心?，软文发布之?前，会提前给您过目，你那边没问题了我们?再发布。”
赵经?理笑呵呵地道：“软文的?质量肯定没问题，我相信能写出那样一篇爆文的?人，软文也一定精彩。不过……”
他笑了笑才?接着道：“您有要求，我就也顺便提个要求。”
林朵鱼忙道：“您说！”
品牌方的?要求，只要不太过分，林朵鱼肯定不会拒绝，毕竟人家要给钱啊。
赵经?理悠悠地道：“我们?谈好?的?价格是80万，但是合同上的?价格呢，我想?定在300万。等财务打款过去的?时候，你记得把多出来?的?220万转到我的?账户上。这样也算是双方得力，你看怎么样？不瞒您说，上面一开始听说要在自媒体?上投广告，还有些不太乐意，多亏了我极力争取，咱们?才?有这个合作机会。”
林朵鱼唇边的?微笑瞬间就消散了：“我的?广告费用只要80万，赵经?理您却要贪220万？”
“贪？哈哈哈，这个词未可有些不太恰当啊。”赵经?理笑笑：“财哥如?此?聪明的?人，难道还不明白吗？为什么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因为鱼也要填饱肚子，您说是吧？”
赵经?理在TTS推广部已经?有七八年?了，算是个老油条了。TTS每年?投放的?广告那么多，大?部分是他不能动的?。但是也有小部分是能让他钻空子，捞点油水。
这次和自媒体?的?合作是大?老板亲自指定的?，但是刚才?言谈中，他特意试探过，这个财哥并不认识他老板。
他老板很有可能是心?血来?潮才?想?着投放自媒体?广告，至于开那么高的?价格嘛……估计是就是因为之?前的?那篇文章惹得龙心?大?悦。
老板平常很少过问广告的?事情，只要自己把事情办妥了，老板肯定不会再插手。再说他可是替老板省下了整整七百万，老板肯定高兴。
至于公众号这边……这个财哥言谈之?中是个聪明人，只要说好?了，没理由断人财路。
想?到这里?，赵经?理还略显得得意：“我在TTS干了快八年?了，这些年?也累积了不少人脉。只要合作得好?，以后?帮你多介绍几个客户。你现在是因为出了篇爆文，所以公众号热度高。但是过一阵子就会慢慢冷下来?了，你那些的?粉丝很多是鸡血粉，来?得快，流失得也快……”
他侃侃而谈，语气里?头透着满满的?优越感，彷佛林朵鱼能搭上他是多么的?幸运。反而对?于自己吃那220万的?回扣，他理所应当的?，连一丁点的?做贼心?虚都没有。
“不好?意思……”林朵鱼的?语气冷了下来?，很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话：“我决定不和你们?TTS合作了。”
说完，她都没有给对?方反应的?时间便挂上了电话。
对?于她来?说，TTS确实是十分理想?的?合作品牌。她一直以来?对?TTS的?感觉都很不错，觉得那是家有责任感和民族气节的?企业。特别是在这次S国事件中，他们?对?于危机的?应对?能力和反应速度，获得了国内国外一致好?评。
可林朵鱼万万没有想?到，初次接触到TTS的?人，居然就是这样一个垃圾！
她一篇软文才?几十万，他就敢吃两百多万的?差价！这特么的?！
TTS方面的?高层怎么样，她不管，反正她自己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宁可损失掉这笔广告费，也不想?接这一单生意!
再说那个赵经?理，突然被拒绝还有点反应不过来?，等到电话被挂掉，耳畔边传来?：“嘟嘟”声音时候，才?反应过来?。骂了句：“真他妈不知好?歹！”
大?老板交代的?事情，怎么能说黄就黄呢？再说了，到现在，他依然不想?放弃赚差价的?机会。
于是他赶紧找了好?几个自媒体?号，都是粉丝在五百万以上的?大?号，提前谈好?了价格。对?方一听是TTS，姿态立马降得很低，赵经?理就顺势把价格压得很低。
等他办完这些的?时候，果然大?老板的?电话就打来?了。
沈辞今天?很忙碌，连着开了两个会议，现在还有一堆的?文件等着他查看、签署。可在百忙之?中，他依然没有忘记过问这件事情。
“事情谈妥了吗？”
赵经?理早就提前想?好?了说词：“老板，财哥论道我联系了，但是那边太傲慢。签合居然都不肯露面，我认为这样贸然合作风险太大?……”
不等他说完，沈辞已经?冷冷打断：“无妨，反正只是广告软文，不涉及其他，尊重她的?意思。”
赵经?理一击不中，又接着道：“对?对?，我本来?也这样想?，都准备妥协了。可是那个财哥，估计是名气大?涨，有点飘了。居然狮子大?开口，开价2000万！不然就要排期排到几个月之?后?，说什么和别的?品牌方都谈好?了，我们?如?果后?来?者居前，就得用钱买位置。”
赵经?理知道老板不太喜欢那种盲目自大?，漫天?要价的?合作方。哪怕对?他来?说，那区区两千万算不得什么，哪怕他一开始对?这个公众号有点好?感，可一旦对?方有这样的?污点，以老板的?行事风格绝对?不会再看对?方一眼。
果然，电话头的?沈辞沉默了。
赵经?理属于TTS集团中层管理人员，地位不高不低。也有幸参与过几次会议，见识过老板的?手段和脾气。他知道，老板一般很少骂人、训人，不高兴的?时候就是沉默着，看人的?眼神冷冷。一旦他露出这样神色，就说明他是真的?动怒了。
赵经?理见老板动怒，心?中却是窃喜，知道老板不会再惦记和那个财哥合作了，就顺势提出另外几个知名度较高的?公众号出来?：“老板，这几个公众号人气很不错，运营团队十分专业，推广能力强，文案团队也十分优秀。另外，他们?开价也很低，一篇软文价格基本在100万左右就可以了。”
赵经?理谈的?这些公众号也都答应如?果敲定了意向，能给回扣。虽然因为市场价大?抵有个度，不好?开价太高免得露出破绽。远不如?他开始在财哥那边捞得多，但是几十万的?钱能吃进去也算不错了。
他觉得自己准备得很周全，方方面面都想?得很好?。可万万没有想?到，老板沉默了片刻之?后?，淡淡地回了句：“我知道了，这件事先放一放。”
然后?就挂了电话。
赵经?理拿着电话，有点懵逼：先放一放？放一放是什么意思那些公众号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他的?回复呢！现在，他要怎么回复TTS到底还要不要在自媒体?上投放广告？
沈辞挂了电话，浓黑如?画的?眉轻轻地蹙了蹙。
如?果对?接的?是一般的?广告方，沈辞可能就会信了赵经?理的?话。主要是，这样的?小事情，他并不会太过上心?。
可财哥是谁啊？从一开始在论坛上默默关注，到如?今发展成了网友，多少也有一定的?了解。
沈辞怎么会相信前一晚还因为听到一千万巨额广告费，而觉得不合适的?财哥，居然就狮子大?开口，还把价格翻了翻。
其实，翻一翻也没什么。两千万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走自己的?账户，也不会伤害其他股东的?权益。
可是，听赵经?理话里?话外的?意思，把财哥描述成了贪财、自大?，不知进退的?人。这就很奇怪了。
他看了眼QQ，好?友栏里?唯一的?好?友头像是亮着的?。于是，他就发了条消息过去问问情况。
剑锋所指：【你的?广告业务发展得如?何了？】
林朵鱼的?头像是个络腮胡子的?卡通人物，她觉得这样威猛的?感觉才?符合财哥的?人设。只是每次，沈辞看到那个头像莫名觉得喜感。尤其是当他知道，那个络腮胡子的?背后?可能是个年?轻的?女子时，就更加喜感了。
很快，林朵鱼就回了消息。
今天?也要发财：【嗯，还不错，基本都敲定了。】
见她没有直接提TTS，沈辞只要主动问起：【恭喜恭喜了，一下子有那么多品牌方合作，还有名企TTS，很厉害了。】
今天?也要发财：【TTS的?广告我推了。】
剑锋所指发了个惊讶的?表请：【为什么？】
今天?也要发财：【我以前对?TTS观感挺好?，但是我今天?才?发现他们?集团内部大?概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好?。】
剑锋所指：【什么意思？】
今天?也要发财：【他们?老板大?概识人不清吧，手下人不行，太差劲了！和我对?接的?那个经?理听口气还是他们?集团内等级比较高的?呢，居然吃差价，而且吃相很难看。我一开始也没想?狮子大?开口，报价100万，最后?谈到了80万。还是因为答应把最近的?第一篇软文给他们?，才?有这个价格。那个经?理却和我说，要在合同上写300万……】
一提起这些，林朵鱼气愤不已就，话也多了起来?：
【我也知道，现在谈生意总归是要给人点好?处意思下的?。如?果就是顿饭钱，或者花钱送点人情什么的?，我就不说了。可我才?收80万，他就敢吞220万！还给我扯什么，水至清则无鱼。我都嫌他玷\\\\污了这句古文！把这样的?位置交给这样的?人，我觉得他们?老板也是识人不清。】
沈辞没想?到问到的?居然是这样的?真相，胸中一团怒火腾腾燃起。赵经?理，居然敢如?此?欺上瞒下，简直就反了天?了！
再看财哥说着说着，居然都迁怒到他这个老板身上了，顿时又觉得憋屈，忍不住替自己辩解道：【TTS是个大?集团公司，老板日?常繁忙，也盯不注所有的?员工。】
今天?也要发财：【那就说明公司制度上存在一定问题，才?让那种垃圾有空子钻。】
沈辞没话说了。反正不管怎样，都是他的?手下啊，手下出了问题，他这个老板哪能一点责任不沾？
于是，沈辞只能无奈地回了句：【确实，TTS的?老板有点不称职。】
今天?也要发财：【对?嘛，你也这样感觉？所以我觉得不能和他们?合作，要不然后?续肯定会有不少麻烦。】
也得亏她现在收入颇丰，腰杆子硬，选择权更多。
沈辞能怎么说呢只能像朋友那样安慰了一句，然后?又试探着问道：【如?果以后?还有机会，你还愿意和TTS合作吗？】
今天?也要发财：【哈哈哈，估计是没什么机会了。人家是大?集团公司，能看得上我一次，未必能来?第二次。再说了，我把那个经?理得罪了，他估计要记恨我，背后?说不定还要说不少坏话。把合作不成的?原因都归咎到我这一边。以后?啊，不找我麻烦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再找我合作？】
说完，又补充了句：【再说，那个姓赵的?在，求我我也不想?和他们?合作！】
沈辞在心?底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就转移了话题，聊聊别的?。再继续这个话题聊下去，他真怕被对?方在劈头盖脸的?指责一通。也太特么尴尬了！
闲聊几句后?，林朵鱼就和他道别了——她还要忙着准备软文呢，资料要收集，还要构思各种事情，接下来?有的?忙了。
不过忙碌说明有钱赚，只要有钱赚，她的?心?情就好?到飞起！
沈辞关闭了对?话框，然后?招来?了助理，丢了个字条过去：“赵经?理和这几个公众号谈过投放广告的?事情，你去查查他是不是从中牟利了。还有以往和我们?合作的?媒体?那边，你也去查查看。”
赵经?理在TTS工作了快八年?了，算是历经?两代掌权人的?老员工了。可是直觉告诉沈辞，财哥的?说法是真的?。
当然，本着对?一切负责的?态度，他得让手下查清楚。
赵经?理居然敢伸手，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但凡做了，想?要查并不难。
助理只是假装是赵经?理的?人，试探了几句，几个公众号那边的?负责人就都说了出来?。其中有一方，还以为赵经?理对?价格不满意，主动提出，只要能拿下TTS的?广告合约，就另外再多付十万。
此?外，还有以往的?一些合作媒体?那边，也有蛛丝马迹证明赵经?理吃回扣，而且数额不低。只要稍加深入的?查证，证据也很容易就能掌握。
助理问沈辞：“老板需要报警吗？”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全看沈辞自己怎么处理。他想?了想?，道：“你去处理吧，该怎么办就怎么吧。”
涉及到贪污，而且数额重大?，助理就直接报警处置了。
赵经?理那边的?事情虽然解决了，但是沈辞还是没有放弃要给财哥投钱做广告。
别问他为什么那么执着，问就是他想?散财做点好?事拉拉好?感度，顺便达到一下双赢的?宣传目的?。
林朵鱼没想?到TTS方面的?人还能再联系上她。
她当时给赵经?理回电话的?时候，借着系统的?便利，隐藏了自己的?号码。在刚开始谈得还愉快的?时候，也给了对?方一个虚拟号码，可以直接打到她的?手机上，但是号码是查不到任何有用信息的?。
沈辞就用那个虚拟号码打通了林朵鱼的?手机。
说实话，在拿起手机的?时候，沈辞的?心?里?还是略微有些紧张的?。从网友转变到语音通讯，这应该也算是质的?飞跃吧？
刚刚这样想?着，听筒那边就传来?了一个略显低沉的?沙哑的?男声：“喂？您好?，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