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跟着她的前男友走之后,林帆坐在那家巨难喝的咖啡店里许久。
她的脑子?里来来回回是林月的那些话,像是什么——我根本不需要做什么,人性就是这么有弱点,只要轻轻推他一?把,他就会自取灭亡,都不需要我动手,自有死路等着他。
——林法官,你要知道,人都是这样,恶一点点积累,便会崩塌。
——林法官,你相信吗,就算我现在去外面说,我是为了报复,也不会有人相信,就连他的父母,也一?直觉得委屈亏待了我,要把养老的钱都给我。我没要,我虽然不算个好人,可也不至于坏到这种境地,房子和钱,属于我的我要,不属于我的,我一?分也不要。
林帆走出咖啡店时,服务员还笑着说道:“欢迎下次光临。”
林帆的口腔里还回味着那股子屎一样的咖啡味,抬手摆摆手,“还是不来了。”
等到晚上见到顾也时,那股子味道灌了很多?水都没消除。
林帆这次不是来吃夜宵的,单纯只是喝牛奶。
就像是一个固定的要约,双方都尽心尽力保持这种合作关系。
这次,顾也早就在家,天气热了些,她换上了清凉的居家服,吊带和短裤,显得那条大长腿又白又细。
一?看见小白兔进门的步伐,便嗅到了她的不对劲。
顾也把牛奶放进了微波炉,“怎么了?无精打采的。”
“也姐姐,我今天发现了一?件事情。”
林帆对顾也的信赖逐日加深,这件关于林月的事情,压在她心里也有些疑惑,这些疑惑,在顾也问了这一?句后,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说说看?什么事情?”
“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那个林月,就是我怀疑被家暴和被pua的那个女人,今天我发现,我可能错了。”
““什么错了?难道不是她被pua,而是她pua别人?”
“你怎么知道?”林帆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追问道:“你怎么知道的?检察官这么厉害的吗?”
顾也没想着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还真是这样,她无奈地笑了笑,“我乱猜的。”
“嗷.....”
“所以呢?林月是什么情况?”
“她恨她的老公,她嫁给他,影响他,让他吃喝嫖赌样样齐全,最后纵容着他自取灭亡。我相信公安那边的调查结果,林月没有动手,可她这种方式却比动手更可怕,像是滋养罪恶的温床,我甚至怀疑她那天手臂上的伤痕,其实是假的。”
“恨他,嫁给他?”顾也叹了口气,“这事情听起来挺匪夷所思?的,可其实也并不少见。”
“不少见吗?”
“我之前办过一?个案子?,是虐待罪,丈夫恨他妻子在婚前出轨,可没有选择结束婚约,而是选择装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继续结婚,婚后,这块疤却在他脑子?里怎么也过不去,只是一直折磨他的妻子,从精神打?击最后发展为家庭暴力、虐待,直到他的妻子不堪重负,选择自杀。”
“他有那么恨吗?必须逼死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吗?”
“他不见得想要自己妻子死,当时的证据只能论证虐待家庭成员这件事,没有办法确定他的主观情况。”
“什么意思?故意杀人?”
顾也扬了扬眉毛,把热牛奶放到林帆面前,“你要知道,故意杀人和虐待罪的法定刑是完全不是同一?个体量的,可没有证据,我当时只是我自己一?个直觉和一?个怀疑。前几年,那个丈夫应该已经放出来了。”
“这没有办法吗?如果他是为了杀了他老婆,才娶她的呢?”
“所以,这其实和你今天问我这个一样,林月就是为了报复嫁给了她的仇人,可和这位丈夫不同的是,林月实施的事推波助澜,可这位丈夫是主动作为。林帆,你做执行那么多?年,你觉得公平正义是什么?真相事实是什么?”
林帆喝了口热牛奶,冲淡了嘴里的那股子咖啡味,那是从胃里反冲上来的难受,热牛奶很好安抚了有些苦的味觉。
“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
“对,是对的,这是我们公检法共同追求的目标,追寻真相,还原事实。可在司法实践中,太难了,我们能够尽量做到的,就是程序公正和实体公正结合得当,我们不能凭空猜测就去定别人的罪,有时候,我觉得以证据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才是目前的常态,可我们总要往远方看,追求那个目标。”
林帆又喝了一?口牛奶,回味过来了顾也的话,她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姐姐,我明白了。”
顾也轻笑着,“不是说明天就要去集训了,今天早点睡,明日的早读还是要的。”
有了顾也之后,林帆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变得简单很多?,什么事情一?到顾也这边,都显得很轻松很easy。
林帆平静地睡着了,一?夜无梦。
早读又一?次被顾也打?击后,迎着窗外的连绵的梅雨,往特警队去。
换了作战服的林帆,把稍长的头发都绑成了一?个小辫子,戴着帽子,站在了队列中,英姿飒爽。
张队和另一个特警过来了,张队很兴奋,轻咳几声,鼓励大家伙,“同志们,我们今天有幸来到了这里,感?谢特警兄弟的帮助,今天天气也这么好,我们要....”
没等张队说完,天边传来几道雷声,下一?秒,大雨倾盆。
法警队的各位下意识想撤,就听到了跟着张队一?起来的那个男特警,突然高声喊了一?句,“全体都有!向左转,小跑前进。”
在豆大的雨滴中,特警的声音听着很是清脆,林帆在小跑前进里,瞥了那特警一?眼,真年轻有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