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对方允许。”
这一句话相当微妙，黑手党做事向来不管对方是否允许，但森先生偏偏就这么说了。
从这一点看，森先生和林玄一以前应该有过交集。
作为合格的下属，首领的事不该多问。
中原中也昧着良心编辑短信：
「什么时候？」
「明天中午怎么样？」
明天是休息日，波洛饭点时的客流量主要来自于旁边的警视厅和公安检查厅，休息日会比平常清闲许多。
这样既可以请客，又不会给店内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确定时间后，林玄一告诉了安室透明天要请客的事。
“诶？请谁？”
“你见过的，那位中原中也。”
哐——
安室透将装着奶油的大碗重重搁在桌上。
林玄一没注意到他奇怪的神色，兴致高地问：“你觉得准备什么菜比较合适？”
他一边问，一边回想起昆仑墟上仅有的几次宴请，师父成婚的时候请过一次，除了鱼和肉，就是那些埋在昆仑墟的梅花酒。
肉……
林玄一回想起高级市场中牛肉的价格，当即打起退堂鼓，有、有点贵……
安室透难以理解林玄一和诸位不同阵营黑手党走得近的原因，要说卧底，可卧底也不是这么做的。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不知为何涌上的不适，走到林玄一面前坐下，“盐烤青花鱼怎么样？”
“啊？我们有这个？”林玄一的脑袋里充满了疑问。
“可以制成每日特供，这种只有当天有的食物往往会让人吃过之后念念不忘哦。”
哦，饥饿营销。
“盐烤青花鱼是传统的日式料理，做起来不太费劲，正好让明天的客人尝一尝，怎么样？”
听起来合情合理，青花鱼也价格适中，只是，安室透的表情怎么有点不自然呢？
“你还有什么提议吗？”林玄一试探。
“唔……虽然我们是咖啡厅，但根据黑手党的作风还是喝酒比较好吧？”安室透挠了挠面颊。
有点道理，林玄一托着下巴沉思起来，黑手党最懂黑手党了，回想过往，黑泽阵在家也是喝酒的，提出这个意见的安室透想必也是喝酒多过喝咖啡吧？
“不如就用调制的威士忌试探一下怎么样？”
“嗯，谢谢，真是帮大忙了。”林玄一伸手拍了下安室的肩膀，“没有你的话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安室透一时没有接话，如果可以，他不太想在这种地方派上用场。
次日中午
中原中也对着手机定位确认了半天，才真正确定这个不太大的门面就是林警官开的咖啡厅。
说真的，太小了点。
警察这么穷吗？
刚推开门，就看见那天在小巷里堵住林警官不知道在说什么的黑皮男人。对方正围着围裙盯着烤箱。
所以这个看上去像个黑手党的男人实际上是个厨子？
中原中也轻咳一声，因为此行目的不纯，竟然难得有些心虚，“那个……林警官在……”
安室透抬眸看了一眼带着帽子的中也，别说回应了，连“欢迎光临”都吝啬说。
“我在的。”林玄一推开后门，等了一会儿，平常热情好客的安室透不知怎么今天冷着一张脸，看着是在做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下-毒。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林玄一稳如泰山，他走上前为中也拉开椅子，然后说出了本应是安室透的台词，“欢迎光临。”
“感谢你多次为我解围。”林玄一先取来了套餐里的前菜。
中原中也看向摆在面前看着卖相就很好、碧绿的薄片黄瓜虾仁卷，光看就知道非常好吃。
但他没动，对面林玄一对他越友善，心中隐秘的负疚感就越令他如坐针毡。
“那个……我这次来是……”
“盐烤青花鱼。”安室透状打断中原中也，将餐盘放到桌上，而后状似无意地侧头，看向赭发青年，“抱歉，你刚刚有要说什么吗？”
“……没有。”中原中也噎住，将还未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他三两口吃掉了黄瓜牛油果虾卷，好吃是好吃，但他心思都在任务上。
刚刚被打断后暂时消失的勇气又因为这一块豆腐充盈了回来。
他抬眸看向林玄一，明明都是金发，但林警官的金发与那位服务生不同，即使是在室内也熠熠生辉。
他大概知道为什么哪怕林玄一已经离职，大家还是习惯于叫他林先生或者林警官，因为这个人看上去就一身正气是个好人的样子。
中原中也用筷子扒拉扒拉另一个小碟子里面的腌海藻，说起此行的目的，“听说昨天福地先……”
两碗浓稠的褐色酱汁短暂地遮住视线，落在桌上。
“抱歉抱歉，这是酱汁，因为要滚烫比较好所以是现调的，请尝一尝我的手艺吧。”
金发黑皮的男人笑得一脸和善无辜，“请继续您的谈话。”
中原中也对着那碟酱汁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来。
算了，先吃饭。
啊、饭呢？
“中原中也？”林玄一有些生涩地念出对面少年的名字。
“是的。”
“您看上去很不错。”林玄一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切入点，他绞尽脑汁地想接下来该怎么说。
要怎么邀请才能让这个看上去就十分能打的少年跟自己切磋呢？
切磋用日语怎么说？糟了，昨天太兴奋忘记预习了！
中原中也没等到下文，硬着头皮接话，“您也很不错，我今天——”
“——饭！”安室透伸手，将两碗米饭摆到两人面前。
一两次可以说是凑巧，连续三次都凑巧打断他说话，这人是故意的。
中原中也面色不善地看向安室透。
“怎么了？菜不和胃口吗？”安室透一边问，一边歪了歪头。
“非、常、好。”中原中也一字一顿地说道。
“怎么了？”林玄一敏锐地看向中也。
“没什么。”中原中也抢先回答，看样子林警官不知道这个服务生在搞鬼，还是瞒住比较好。
“是的，没什么哦。”安室透笑着将盘子夹在胳膊肘，“这个饭里面拌了蛋黄，用吃鱼剩下的酱汁再拌一下会更美味哦，玄一试一下吧？”
“嗯？哦。”林玄一迟疑了一下，总觉得……安室透今天是不是有点奇奇怪怪的？
难道说是因为加班而心生不满？不会啊……他工资不是按天算的吗？也没少给啊……
他先吃了一口青花鱼，酥脆的鱼皮包裹着县咸鲜可口的鱼肉在味蕾上炸开，非同一般的好吃！
中原中也的筷子也顿了一下，别的不说，光这道菜，那个黑手党做厨师是认真的。
“啊，对了，我有事和你说。”林玄一看向中也。
中原中也不禁放下筷子，在这个人看着别人说话的时候，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眸，当那双浩瀚如银河的眼眸中只装着一个人影的时候，哪怕是他的心脏也会不禁鼓动起来。
“我们去野战怎么样？”
“哈？”
“就是我们去外面，晚上、没人的树林里，打……打战！”
一身正气的林警官说着意会才能勉强听得懂的话，或许是因为着急，眼尾都带了一点红，中原中也比他还红，整个人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咪，头发的蓬松起来，“林警官你——”
哐——
安室透单手提着一瓶酒撂在桌上，顺带着两个装着冰球的威士忌酒杯。
“您的酒。”
林玄一不满地看向安室透，干嘛啊，明明等会儿中也说不定就要答应他跟他打架了啊！
安室透转身就走，把餐盘丢进水池，发出哐叽一声。
林玄一只好低头看向那瓶酒，上面写着——
波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