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平日督查的都是杀人灭口、贪腐鬻爵的大案, 长春侯府后宅这点妻妾争锋破事，在大理寺的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将涉案奴仆拷上，带去大理寺狱逛一圈, 还没用刑, 单看刑罚房里那些锋利可怖刑具，以及犯人鬼哭狼嚎的叫声，就足以让那些奴仆两股战战。
待带到公堂之上, 惊堂木那么一拍，心里有鬼的人立马跪下, 涕泗横流全招了。
这破案速度简直不要太快。
紫宸宫暖阁里，霍致峥侧坐在榻边, 纤长的手指轻抚茶杯, 淡声道，“负责接生稳婆都招了, 宋氏给了她好处，让她诬陷孙氏，演了这么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
紫檀木长条案上堆厚厚沓寿宴清单, 宋清盈从其中抬起头, 脸上倒没多少惊讶神情, 只好奇追问, “然后呢, 这事怎么处置了？”
霍致峥抬起手肘, 动作轻柔将她耳畔一缕碎发挽到耳后，语调平静, “翟志义后悔不迭，负荆登门，恳求孙氏原谅他, 再他一次机会。孙氏这大抵是彻底寒了心，决意与他和离，从此再无干系。”
宋清盈点头，语气透着分快意，“对这种薄情寡义男人就该这样。”
顿了下，她眼眸清亮的望向霍致峥，又问，“那……宋怜雪怎么样了？呃，我不是关心她，就是单纯好奇。”
霍致峥道，“按照律法，妾侍不安于室，不敬主母，杖三十，主家可随意发卖。孙氏那边意思，她与翟志义和离，便不再是侯府主母，不想再管宋氏母子事，让翟志义自己去处理。至于翟志义……”
宋清盈捕捉到男人深邃眉眼间一闪而过嘲意，心头了然，“他不舍得？”
“嗯，并未发卖，只是将人锁在了院子里。”霍致峥略一颔首，情绪难辨视线扫过桌上那堆蓝缎封皮的寿宴清单，语调平静，“不过母后派了太监去侯府，赏了宋氏四十下掌嘴。”
宋清盈眨了下眼，心头咂舌，秦太后这招狠呐！
谓打人不打脸，何况宋怜雪那般以『色』侍人的女子，掌嘴四十下，可以说是彻底毁了她复宠资本。
霍致峥道，“翟志义闹出这样的丑事，朕已下旨，褫夺他侯爵身份，贬去云州戍边。其与孙氏的长子翟明浩封为长春伯，孙氏由她长子奉养，诰命在身，能安度晚年了。”
宋清盈听完这处置，都想给霍致峥鼓掌了，笑眯着眼点头，“陛下英明神武，这般安排极好！”
她弯起眉眼，额心那点小小的红痣也变得生动，艳冶柔媚。
想到床笫之间，灼热的汗水滴落在她眉心妩媚模样，霍致峥喉结微动。
若不是从窗牖洒来的天光太明亮……
捏着瓷杯的手指稍稍收紧，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酽酽的茶水，喉头的渴意稍稍压下。
宋清盈那边还为渣男受到报应暗爽着，对面之人冷不丁飘来一句，“朕让你负责『操』办母后的寿宴，你可能做好？”
宋清盈：一秒萎掉。
垂眸看了下桌上那堆清单，她面『露』难『色』，“就……呃，我刚随便翻了两下，发现『操』办寿宴挺麻烦的，什么东西都得考虑到，就连寿宴桌上桌布用什么花纹都要亲自敲定。我之前没接触过这些事，啥也不，你这突然交付我，心理压力挺大……”
四月二十三是秦太后五十大寿，宫里要办千秋宴。
『操』办宴会先前都由秦太后负责，虽然秦太后也不太会，她闲着无聊，就挺热衷于安排这些大大小小的事务。遇到什么不懂地方，嬷嬷自会在一旁她解『惑』。
可这是办千秋宴，主要是为了讨太后开心，总不好连这个都让太后自己『操』办。
后宫里又没别的妃嫔，这差事自然而然就落在了宋清盈头上。
见宋清盈又打起了退堂鼓，霍致峥眉梢一挑，似笑非笑看她，“是不，还是懒？”
宋清盈，“……”
扎心了大佬。
在男人深深地凝视目光之下，宋清盈艰难的点了下头，“行吧，我试试看……尽量办好。”
“嗯，是该多学多看，成日打牌逗猫，人都要变傻了。”霍致峥眸光微暖，抬手『揉』了下她的发。
母后年老，执掌不了年后宫事务，日后这事还是会落在她头上，不如从现在就开始接触一下。
当然，这些心思他没与她说，怕把这小懒鬼给吓跑。
欲速则不达，还是慢慢来，反正他们有大半辈子时间。
***
千里之外肃州城，狼烟四起，昔日繁华喧闹的大街上如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听着那沉破城撞击声，百姓们心头悚然。
待街上响起兵戈相交金属碰撞声，厮杀喊叫声，『妇』人捂住了襁褓中婴孩的嘴，麻木的神情里带着一丝期待。
是王师打来了吗？
若王师城了，他们这些百姓有活路了！
陇西王府一处清幽的宅院里，清风拂过，绿竹倒映在米黄『色』窗纸上影子轻轻摇曳。
庭院之中，身着月白『色』锦袍宋步安面『色』惨白的看那批从天而降黑衣人，紧握着手中剑柄，脚步却一直往后退，强装镇定嗓音里泄出一丝慌张，“你们是谁？是霍贼派来的？还是赵雄想要杀人灭口？”
“不想死话，就跟我们走。”
为首黑衣人冷声道，显然不想跟他废话，一挥手，另外两个黑衣人就朝宋步安冲了过去。
“你们不要过来！不说明白你们的身份，孤不随你们走！”
“呵，这可由不得你。”为首黑衣人冷淡笑了。
宋步安虽有些功夫，却远不及暗卫们身手，电光火石之间，他手中的武器便被击落在乌砖之上，发出“啪嗒”颤音。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你再废话，朝廷的军队杀来，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黑衣人不耐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旋即，一个手刀利落劈下。
宋步安只觉得颈后一阵刺痛，再晕倒前一刻，他心头满是凄惶，事情怎么到如此地步？
他记得前世赵雄造反，大军势不可挡，在那危急关头，是傅容景带兵出征，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击退赵雄。那场战火足足持续了两年之久……可这辈子，赵雄竟变得如此不堪用，这才三个月不到，就败到这个地步？
对了，还有穆云朗和卫承昭，若他没有记错，穆云朗合该是傅容景的手下，至于那个卫承昭，应当在宣昭三年才初次上战场，最后与霍致峥一起死在戎狄人的手中……
那俩人，本不该出现在这。
难道是天要亡他宋步安？了他梦见前世能力，却让这一世完全变了样。
宋步安不甘。
黑衣人对他没半点客，将人打晕后，直接套麻袋，迅速离开了这院子。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陇西王府宅门被王师攻破。
那赤底绣燕纹的旗帜在肃州巍峨的城门上随风飘扬，猎猎作响。
七日后，陇西王赵雄被擒，陇西叛『乱』平定捷豹，快马加鞭送到了京城。
此消息一出，朝廷上下势大振，百姓们欢欣鼓舞，宫内外一片喜。
“打了胜仗，便是这我收到最好的寿礼。”
秦太后笑眼角褶子皱起，大军凯旋，自家儿子就不用再那么劳累，能放松放松，好好陪她过个千秋节。
倏然，秦太后忽然想起什么，出声道，“听说威远侯家卫小将军此次立了不少功绩，真是年少有为。对了，他再过个月就及冠了吧？好像还未娶妻……”
听到这话，霍蓉儿吃糕动作一顿，有些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心底寻思，母后突然提起那人，难道是想凑合她与卫承昭？
唔，那个人虽然长得不错，本事，家世好，他们满打满算才见过两回呢。
“母后，选夫婿可是一辈子大事，不能着急的……”霍蓉儿脸颊微烫道。
秦太后点点头，“是，不急。反正你月表姐还没来京城，她到了，大军估计差不多来了，到时候找个机会让他们俩见一面。”
霍蓉儿，“？？？”
她傻眼了，“月表姐？母后，你想撮合月表姐与卫承昭？”
秦太后见女儿这般夸张神『色』，有些奇怪，“怎么了？你月表姐今年十六了，是该许人家了，前阵子你老姑『奶』『奶』写信来，特地央我帮她物『色』一下合适人选。”
“噢，这样。”霍蓉儿心头莫名闷得慌，觉得自家老娘胳膊肘往外拐，怎不想想替自己想想，先替表姐考虑了。
若秦太后知道霍蓉儿的想法，八成要大呼冤枉，怪只怪霍蓉儿曾经说过，想要嫁饱读诗书、风度翩翩文人，而这卫承昭是累世武将，与女儿的择婿标准背道而驰，是以秦太后压根没往这一处想。
从慈宁宫出来，霍蓉儿还是觉得心闷难消，拐了个弯，就去找宋清盈了。
千秋宴在即，宋清盈忙得很。
白日忙跟尚宫局对宴细节，夜里霍致峥说她辛苦了，主动要求帮她按摩松泛松泛筋骨。她还挺高兴的，觉得这男人够体贴，哪知道按按，事情就往不可描述方向发展。第二天醒来，她腰更酸腿更软了！
现下看满脸写“不兴”霍蓉儿，宋清盈将手中的单子放下，『揉』了『揉』纤细腕骨，轻声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不兴了，嘴撅得那么，都能当笔架了。”
“没什么。”霍蓉儿闷闷的说了句，又问宋清盈要了千秋节宾客名单。
宋清盈正好想了解一下名单上那些霍家的亲戚，于是趁机问了霍蓉儿。
霍蓉儿和她并排坐，指礼单上名字，一一宋清盈介绍。
那些出了三代的亲戚她就简单说了两句，主要说起与霍家血缘关系最近那位老姑『奶』『奶』郑霍氏。
霍家亲戚少，霍家祖母就生了霍父一根独苗，秦太后嫁过来，生了两子一女，人口才多了些。霍家祖父有一位姐姐，因生漂亮，嫁去隔壁村富户郑家，穿金戴银，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往日霍家贫困，郑霍氏也暗中贴补娘家兄弟不少，是以霍家上下对这位老姑『奶』『奶』都很敬重。
“姑『奶』『奶』人很好的，就是她家媳『妇』，我该叫伯母，就是郑麻子她娘，一直看不起我家，讨厌死了。”
霍蓉儿给道，“不过，郑家的月表姐很不错，从前送了不少裙子我，还绣了很多精细香囊，可漂亮了。她一点都不像她哥郑麻子，待我们家很是亲近……”
正是因为如此，听到母后要凑合月表姐和卫承昭，霍蓉儿只能兀自生闷气。
她喜欢月表姐，自然也希望月表姐能找到一个如意郎君——如果月表姐真相中了卫承昭，她肯定是祝福的。
宋清盈这边认真记着人名与亲疏关系。
抬眼见到霍蓉儿还是郁郁寡欢模样，关心问了一句，“公主因何不悦？”
少女那点隐秘小心思难以启齿，霍蓉儿支支吾吾，“没什么……”
像是怕宋清盈再问，她摆摆手，起身道，“你忙你吧，我不打扰你，先走了。”
望那道消失在蔷薇花间的水红『色』窈窕身影，宋清盈托腮帮子想了下。
瞧这模样，好像是心里有人了？
过两天还是得旁敲侧击问问看，万一霍蓉儿没有抵抗住剧情引力作用，对傅容景的小心思又死灰复燃，那可就糟了。
毕竟昨儿个宝兰还告诉她，林瑶霜离开京城了，而且是去往巴郡。
原书里，林瑶霜发现自己是白月光替身后，愤而逃跑，就是去往了巴郡。
宋清盈隐隐约约感觉原书的剧情引力依旧在起作用，尽管男女主的相识相知变得很不同，感情线还是按照原书的节奏在发展——林瑶霜爱上傅容景，发现自己是傅容景的替身，伤心欲绝决定离开。
虽然各个事件发生变化，剧情力蛇皮走位，努力控制着整个故事不崩。
这个认知让宋清盈有些害怕，她不在乎林瑶霜和傅容景那些恩怨纠葛，她只担心万一剧情按照原书走下去，霍致峥不死在战场。
她不想他死。
她想要他好好活着，和她相伴到老，走完余生。
宋清盈攥紧手指，望向窗外沐浴在明媚阳光下红『色』蔷薇花，口中轻喃，“接下来，就看傅容景会不去把林瑶霜追回来了。”
***
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没多久，太后的千秋节就要到了。
在千秋节前两日，霍家那位老姑『奶』『奶』带着家眷一起来到了宫中。
霍致峥打天下之初，郑家生怕与造反逆贼扯上关系，有意疏远了霍家。后来霍致峥坐江山，郑家人后悔不已，这个时候再想来巴结，为时晚矣。
念及老姑『奶』『奶』是长辈，又曾对霍家多有照拂，霍致峥霍郑氏封了个一品诰命，封号慈安，享食邑百户，足以让她富贵享受过完余生。
至于郑家的小辈，霍致峥从不任人唯亲，何况郑家年轻的一辈，都是扶不上墙烂泥，德行极差，霍致峥连个芝麻小官都不想指派给他们，省得他们手中有了点权势就为祸乡里。
郑家人心头虽多有不满，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反正啃郑霍氏的食邑，他们照样能穿金戴银、大鱼大肉过富贵日子。
外男不入后宫，是以随着郑霍氏入后宫觐见，是儿媳郑朱氏、孙女郑惜月，还有长孙媳『妇』陈氏。
一大早，秦太后就坐在梳妆镜前打扮，“衣裙越华丽贵气越好，还有首饰，拿金子，越亮越好！”
负责梳妆宫女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乖乖听令，按照秦太后的吩咐梳妆。
宋清盈带着福宝、霍蓉儿，奉命一起到慈宁宫用早膳。
一见到秦太后的装扮，霍蓉儿的瞌睡都跑了，睁大了眼睛，“母后，您这是把您的妆匣都戴在身上了吧？”
秦太后瞪了她一眼，“不说话就别说话，这不好看么？”
说着，她艰难扭头去问宋清盈，“昭妃，你说说，我今日这身打扮如何？”
宋清盈挤出一个笑——
情商：“太后娘娘今日的装扮真是雍容华贵，臣妾人都不敢直视您的风采了。”
低情商：头上戴那么多金饰，真不是在cos圣诞树吗？眼睛要被闪瞎了啊喂！
秦太后听到宋清盈夸奖，满意的笑了，“还是昭妃有眼光。好了，都别站了，先用早膳吧，过儿姑『奶』『奶』家该到了。”
秦太后脚步缓慢的往餐桌走。
霍蓉儿暗搓搓鄙视宋清盈，“你这都能夸出口，良心不痛吗？”
宋清盈微笑：社畜自我修养罢辽。
早饭很丰盛，有燕窝鲍鱼粥，红枣百合糕，糟鹅掌，糟香鹌鹑，素烩三鲜丸，清汤龙须菜，一盘金丝饽饽，还有一碗蜜瓜牛『乳』汤。
宋清盈她们吃得很愉快，秦太后却不是很顺利，头饰太重，她一低头，花冠怕是要随着假髻往下掉。
秦太后沉脸，心底后悔搞这么多金银首饰。这点子不兴，在听到郑家人在花厅外恭候通禀时，瞬间烟消云散。
出门前，秦太后还打量了宋清盈和霍蓉儿一番，“你们俩去补一下口脂，再抹点胭脂。”
宋清盈称是，走到镜子前补妆。
霍蓉儿小声解释，“我娘从前就爱跟郑家伯母比，年轻时比谁长得好看，嫁了人又比谁嫁得好，谁夫君体贴，谁家孩子出息。后来我家家道中落，我娘不跟她比了……嗐，主要比不赢了。那会子老姑『奶』『奶』补贴我家，伯母一见我娘就阴阳怪气，我娘可受了不少，看来今日是打算把那口恶气出了。”
宋清盈：“懂了。”
从前邻居家的老太太们也爱比，比谁家女儿孝顺，谁家媳『妇』贤惠，谁家孙子考了一百分，反正你卷，我比你更卷。
“你们好了没？”秦太后喊道。
“好了好了。”霍蓉儿应，又拉宋清盈到秦太后跟前，“小嫂子往前头一站，哪个能比得过她？您有这么漂亮的儿媳『妇』，伯母有吗？”
宋清盈被夸得老脸一红：霍蓉儿这张嘴今日是抹了蜜？
秦太后看宋清盈昳丽娇柔模样，心头也生出几分底，扬眉道，“可不是，我儿子有本事才能娶到美娇娘，实打实金枝玉叶，她家那两个儿子八百辈子都娶不！”
宋清盈不介意让秦太后更高兴一点，表着忠心道，“太后您放心，臣妾待儿一定好好表现。”
“好好好。”秦太后果然更高兴了，欣慰的看了她一眼，“你别叫我太后了，改叫母后吧。”
宋清盈微怔，旋即弯起眼角，“是，母后。”
花厅里，老姑『奶』『奶』老神在在的端坐于黄花梨木的圈椅上，面『色』淡然。
而她的儿媳郑朱氏和孙媳『妇』陈氏探头探脑，左瞧瞧，右看看，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似。
“天爷呐，这莫不是天宫吧？这太好看了。”
“是啊，娘，您快看，那墙上挂画都是用金线绣，上面还镶着那么大的宝石。”
老姑『奶』『奶』懒得再看这对眼皮子浅婆媳，将视线投向末座孙女郑惜月身上。
见孙女安安静静坐，尽管有些紧张，依旧谨记着礼仪，规矩得体坐，老姑『奶』『奶』脸上神情稍缓。
到底是自己从小到大孩子，若是交朱氏养了，怕是要像两个孙子般，生生养毁了。
一想到郑家的前途，老姑『奶』『奶』叹了口气。
她拖一把老骨头跋山涉水从老家来到京城就一个目的，孙女寻个归宿。
孙女有了托付，她老婆子这辈子就没遗憾了。
花厅内众人心思各异，很快，太监尖细通禀声响起，“太后娘娘到，昭妃娘娘到，长公主到——”
霎时间，厅内人连忙肃正神『色』，拘谨的起身请安。
“臣『妇』拜见太后娘娘、昭妃娘娘、长公主殿下。”
当抬起头见到珠光宝秦太后时，郑家几人倒吸一口气，像是被那富贵之闪到眼睛般。
当看到随之而出的霍蓉儿和宋清盈时，郑家人皆是一怔，目光牢牢的钉在宋清盈身上，眼中是毫不遮掩惊艳。
这是仙女下凡吧！
秦太后很是满意他们的反应，笑容和善抬了下手，“都是自家人，这么客气作甚，诸位快入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