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叫我帮你出主意?”唐棠听完挑挑眉,一脸郁闷地道:“你可真行啊陶呦,不仅不听我的劝告主动招惹那位,现今还来问我送什么礼物才能讨他开心?”
“棠棠,你就帮帮我吧,这帝子府就算是贼船,我也已经踏上去了,没得下来的份了。”陶呦心虚地眨眨眼睛,扯着她的袖子摇晃个不停。
“你又干什么了?”唐棠瞧她这幅模样,顿感不妙,问道。
“我就、就亲了帝子一下下。”陶呦低着头,耳朵红红的,不敢看唐棠。
“你、你……”唐棠指着她,惊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道:“你可真是老虎头上拔胡须,色胆包天呐你!”
“反正他迟早是我夫郎,我先亲一下怎么了!”陶呦理直气壮地道。
唐棠瞧着陶呦,心里实在纳闷,瞧她的样子是真的一点都不怕那位,要不是自己早见识过他那雷霆手段,她都要以为这位帝子是个娇滴滴、羞哒哒的小公子了。
也罢,唐棠轻叹一声,既然天子执意撮合,陶呦和帝子也互有好感,自己又何必杞人忧天、诚惶诚恐个不停。
唐棠略加思考,道:“你不是善雕刻,不若送他个木雕小马之类的摆件?”
“那怎么行,殿下可是送了我价值千金的裙子,我就送个破烂小马?”陶呦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那你送个玉雕马,如此既贵重又显了你的心意?”唐棠摸摸下巴,又道。
“可、可我不会玉雕啊?”陶呦挠挠头,一脸苦恼,“这木雕和玉雕虽都是雕刻,但是手艺技法则是大不相同的。”
“那你还是雕个小木马摆件吧,这送礼最好是送到人心坎上才为妙。殿下又不缺那点玉啊金啊的,你不是说他也心悦于你,那这般的话,对他来说你一笔一划雕刻、满含心意的礼物,未必不如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
“真的吗?”陶呦见她说得笃定,也有些意动。
“我可是全凤都甭管那街头小郎君还是深闺公子都想嫁的人,凤朝的四大才女之一,我说的话还能有假!”
“是是是,至今还孤身一个的大才女!”陶呦调侃道。
“你说什么!”唐棠眼睛微眯,咬牙切齿地瞧着陶呦。
“我说你空有一身本事,连那小郎君手都没拉过!”陶呦冲着她大吼一句,一溜烟地跑了。
“好啊,你如今是长大了,连我的笑话都敢瞧了!”唐棠恶狠狠地道,起身跟着追了出去。
晚间,两人在停星阁用完餐,陶呦最终还是决定雕刻一匹小马送给帝子。
于是第二日,陶呦起了个大早,用过早膳,便带着大华径直去了宋宴家的木雕铺子,想着先挑一上等木料才是。
这家店铺名唤春木苑,并不在繁华街道,而在一处巷尾。店铺有两楼,一楼多是些致趣寻常玩意,二楼则是一些贵重罕见摆件。
陶呦来的时候,店铺一楼已有些人三三两两结伴而来,还有那带着小孩儿来的,则专挑孩子喜欢的,看中了就买,银子掏得颇为爽快。
陶呦瞧着颇为艳羡,别看挑得都是些小物件,那可都是价值不霏,能赚不少银子。
一楼只有算账先生和两三个跑腿儿的,宋宴并不在,陶呦便也没多做停留,熟门熟路地穿堂而过,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就是满目的木屑飞尘,陶呦被呛得直咳咳,她当即一手捂着嘴巴,一手甩着袖子边挥边朝里走。
进了后院西侧,有一大库房,里面堆满了木料,陶呦瞧见她的师傅也就是宋大家正在刨木料。
她的头发一瞧就知道久未梳理,又黄又干枯,像是一蓬杂草,眉间竖立着的许多皱纹使得她瞧上去备添沧桑和疲倦。
可那两双瘦削如柴的手却有使不完力气,一下一下刨凿着木料,眼睛似苍鹰猎食般紧盯着手上的家伙,没有半点懈怠。
陶呦自是不敢出声打搅她,她四处瞧了一圈,在库房最角落看到了正核算账本的宋宴。
他随意地斜靠在木架子上,一手算盘打得那叫一个行云流水,拨珠子的动作毫不拖沓,眼睛一瞟手一动就是一页账目,再看就是翻到下一页了。
陶呦定定瞅着他,心想这家伙就算账的时候心情最好了,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欢喜,一般而言在算完账三天之内对着别人那都是一个温柔和善。
于是陶呦悄声地朝着他走过去。
果然,当陶呦嘻嘻哈哈地凑上去时,宋宴撇了她一眼,便停下了手上的活计,表情瞧着绝对算得上温和。
可下一秒就听他开口道:“有事?”
陶呦眼睛一翻,心里吐槽果然这人一对上自己就没半点和气,就算心情好也不耐烦多说两句。
好在这些年她也习惯了,她看向宋大家的方向,小声地道:“师傅这是做什么呢,瞧那眼底的乌青,不会几天没休息了吧?”
宋宴闻言也皱了皱眉头,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母亲这段日子都在编纂一本专门论述桥梁结构、材料和施工方法,以及对凤朝现有的不同类型的桥梁进行分类和注说的书册。”
陶呦听罢顿时对自家师傅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这榆木脑袋能跟着师傅学习可真是三生有幸。
“可师傅她这样下去身体吃得消吗?”陶呦又不免担忧道。
“母亲只是这几日瞧见一本古书,里面记载了些关于桥梁排洪和抗震的法子,便研究着如何在凤朝现有桥梁的基础上进行改造,等她研究明白了就消停了。”
陶呦一时想起师傅不仅对桥梁建筑有所研究,更是对农田灌溉以及水运造船等水利工程皆了如指掌,瞧她的谈吐言行不像是一般的雕刻大家,反倒像一位利民忧民的官员似得。
像陶呦跟着师傅学习雕刻各类船舶,她便不仅仅教授自己如何雕刻得精致逼真,还会讲解到船舶的发展历程、选材、架构设计甚至到实际运行效果都会一一细致讲解。
陶呦曾好奇过师傅一家的来历,但师傅却说不过是泥腿子出身,不值一提,陶呦便没再打探了。
“你来就是问这个?”宋宴的声音打断了陶呦的思绪。
“啊、我、我是想问能把师傅开春设计的那个船舶模型让我带回府里研究研究吗?”
陶呦话到嘴边忽然改了主意,她想如果把师傅引荐给殿下,一来能让师傅毕生所学得以致用、造福百姓,不至明珠蒙尘,二来也能为殿下在朝中增添臂力,替他排忧解难。
如此可不比自己送一个毫无用处的小木马强上千倍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