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第 153 章

第153章

番外八

沙丘之上躺着一位身穿铠甲的将军,那将军脸上还带着血污,血污旁是一道狰狞的伤疤,就横在脸上,像是爬行的蜈蚣一般,有些瘆人。

若是除了这血污和脸上的疤痕细看,这将军倒也长得是眉清目秀,有那么几分颜色的,可再好?的颜色,在西北的风沙之下,也早就被吹没?了。

西北的风沙就是这么无情。

“将军,物资已经清点完毕,等将军过目。”

裴昭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沙子,点了点头:“走吧,去看看。”

副将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血污,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将军,不然您先回去沐浴更?衣,再查看物资不迟。”

“废话那么多?,我洗不洗澡碍着你什么事了?不想洗成不成?”

“成成成,先看物资去。”

副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认错道歉,他们?将军好?说话得很,就是有一点,有时候脾气上来了,就容易冷脸。

要说这裴将军,也算是他们?大夏西北的神话了。

打仗神先不说,单她这个人经历就够神的。

一个姑娘家的,跑到西北大营来做将军,跟着男人一块儿上战场杀敌本来就新鲜,不过人家裴将军也是真有本事,不愧是裴家的人,她来的这几年,让西北大营里的每一个将士都不敢再小瞧女人了,不仅不敢,现在对着姑娘家一个比一个敬重,知道女子与男子一样,都可以成为大夏的栋梁。

最神的是,她一个姑娘竟然还能让另一个姑娘不远万里从邺京追过来,啧啧啧,这事儿都成了他们?这里的传奇故事了,说书的都不敢这么说。

那要是一般人,人姑娘都追到这儿来了,肯定早就心软合家欢的结局,可他们?裴将军不是,裴将军对那姑娘就没?好?脸色,还说什么军营不许女子擅入,把人撵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也不想想,她自己不是个姑娘吗?

反正就是不讲道理?呗。

那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听说是明尚书家的嫡女,曾经跟苏大学士成过亲,为了追咱们?裴将军在邺京闹了和离,怎么可能就让裴将军几句话撵走。

不仅没?走,还直接找了个离军营最近的镇子定居了下来,做了个女夫子教娃娃们?念书,显然是打算长期跟裴将军耗下去。

本来大家伙都是看热闹的,觉得人家两人肯定是闹闹小矛盾,不用两天他们?裴将军一准儿就得跟人和好?,甜甜蜜蜜过小日子去。

可结果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三年,且瞧着远没?有要和好?的意思。

别的不说,就裴将军刚才那一身的血污却?执意不洗,一会儿那位明小姐肯定要来。

明小姐会三五不时地?过来给他们?送东西,军营离着镇子远,一些生活用品采买不是很方便,明小姐就会来送一送,当然也只是打个给他们?送东西的旗号而已,人家就是想给裴将军送东西,什么吃的用的都给送,奈何将军不领情,就只能给他们?送了。

每次只要明小姐来,裴将军就是邋里邋遢的,尤其是只要她出去杀敌过,那一定一改往常先沐浴的习惯,就忍着腥臭的血腥味一直等明小姐走了再洗。

而且让副将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就是,明小姐来的时间并?不确定,有时候三两天来一次,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来,有时候天天过来,来之前也没?有书信告知,当然就是有裴将军也不会看的,这就这,俩人都没?有私下里的任何联系,明小姐每次来裴将军都知道,然后把自己整得邋里邋遢的。

你说奇怪不奇怪?这都已经成为军营中的未解之谜了。

裴昭已经心不在焉一整天了,她上午带兵出去剿了一窝流窜的匪徒,回来就一身的脏,自己闻着也难受,但就是没?有洗。

今天是明钰来找她的日子,倒也不是什么约定好?的,她才不会跟明钰有什么约定跟牵扯,就是单纯的了解。

裴昭跟明钰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明钰一个眼神她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度裴昭以为自己会顺理?成章地?跟明钰在一起,成婚的那种。

两家关系好?,她俩又?很得大长公主?的宠爱,京城里谁不知道大长公主?护短,且求而不得,对她俩的事儿就是积极赞同的,有情人终成眷侣多?好?的事。

可终有意外,明家属意那个青年才俊的苏大学士,去皇上那儿求了赐婚的圣旨,哐当一下,裴昭眼看到手的媳妇就这么飞了。

难受不难受?怎么可能不难受,太难受了,不过也还好?,明钰跟那个大学士也就是表面婚姻,实际上俩人都不住一起,各过各的,谁也不碍着谁,这样裴昭那心里面才稍稍平衡一点。

但也只平衡一点,裴昭并?不满足,她想带明钰离开这里,去光明正大过两个人的日子,但明钰却?不能舍下父兄跟家族责任跟她走,为此裴昭闹了无数次,如?果不出意外,她会一直闹下去,一直闹到明钰愿意跟她走为止。

可意外就发?生得那么突然。

裴家出了事,大哥战死,父亲年迈重病,西北边境无人可用。

京城贵女一下子就变成了武勋之家挑大梁的那个,裴昭也明白?了明钰说的责任是个什么东西。

明钰有她必须做的事情,不能跟她走,现在裴昭也有了她必须要做的事情。

离开京城去西北的那天晚上,裴昭在明钰家的屋顶上待了一夜,看着她的女孩读书写?字,烛光下是现世安稳,天亮之后她擦了擦眼泪,红肿着眼睛离开了邺京城。

西北的生活很苦,裴昭逼自己忘记所有,逼自己挑起这个大梁,做一只卧在西北的猛虎,替大夏守着西北的门?户,她是裴家人,不能堕了裴家的名。

她也确实做到了。

明钰的到来让裴昭觉得很意外,她怎么都没?有想到明钰回来,她想方设法要带明钰走的时候,明钰不肯跟她走,现在却?独身一人不远万里之路追到西北来。

说不动容是假的,当天晚上她就偷偷跑去看了,回来以后自己喝了一夜的闷酒。

她不能,她注定这辈子都不能再离开西北,她以后的人生就是马革裹尸征战沙场,每一次出去,都有回不来的可能,她已经不再属于?她自己了,她这条命就已经交给了西北大营,只要西北需要,她随时都得把这条命交出去!

又?如?何敢再误佳人?

现在不是从前了,她裴昭也不再是从前的裴昭了,不敢奢求不敢妄想,可明钰不一样,她不能把明钰的命运跟自己绑在一起,倘若她遭遇不幸,难道就要让明钰一人去承受那等痛苦吗?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放手,让她碰壁,让她回去,反正……裴昭苦笑?了一下,她也不觉得自己很重要,如?果真的有那么重要,当初明钰就直接跟她跑了,哪里还有现在这些?

只是时间问题而已,次数多?了等明钰心灰意冷她自然就会离开,这西北的风沙可不能再吹坏一个美人。

裴昭拖着一身的血污在大营里溜达了一圈又?一圈,一直到天色晚了,眼看着夕阳都要落下去,明钰都没?有来,她才有些坐不住。

叫来副将想问问,也不知道怎么张嘴,最后还是副将机灵:“将军既然惦记不如?亲自去看看,那明小姐最是挂念将军的,她若今日要来自然一定会来,这会儿都没?到的话,兴许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一个姑娘家的,自己一个人,万一真是出了什么事夜没?个人照应,将军还是亲自去看看也安心。”

副将其实心里的真实想法是,兴许人家明小姐今天就不来,兴许将军就是算错了时间,毕竟明小姐什么时候来也不跟她打招呼的。

但,这两个人的心灵感应三年来都没?错过,只要将军觉得明小姐会来,明小姐就一定会来,将军今天都觉得了,那明小姐没?来,兴许真的是遇上了什么事。

这话一说,裴昭立刻就站起来跑了,副将想喊她换身衣服,免得那一身吓坏了百姓,可人已经上马跑没?影了,他只能叹气,但愿边境的百姓胆子大见多?识广别被将军那一身血给吓到就行。

裴昭到明钰住的小院后就开始犹豫,她来干什么?让明钰看见了怎么解释?自己在院子外面转悠来转悠去,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听见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裴昭才闯了进去。

衣衫单薄的明钰脸色苍白?,正蹲在地?上收拾碎掉的茶壶,因为看见裴昭太过惊讶,茶壶的碎片直接划伤了她的手指,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明钰自己都没?注意,裴昭却?一下子就过来把她得手指放在嘴里含住。

“你……你怎么来了?”

明钰显然是惊讶的,惊讶过之后才想着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不过她还没?来得及动作,裴昭就已经先反应过来,不仅松开了明钰的手,还下意识推开了一把。

她不推还好?,一推直接把明钰给推倒在地?上了。

裴将军在沙场上历练这么久,手劲自然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明钰身体?也虚,这会儿看脸色苍白?的样子,也知道是生着病呢,哪里经得起她这么一推。

她推完了,也把明钰给推了一个晕乎,倒在地?上自己喘着气,才撑着手腕想站起来,只是那姿势,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不舒服。

裴昭动了手自知理?亏,抿着唇沉默着到底还是把人搀扶了起来。

再碰到明钰的时候,也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发?烧了?看过大夫没?有?”

“没?事。”明钰轻声咳嗽了一下:“就是着了凉,养上两天就没?大碍了。”

细听之下就能发?现她嗓子不舒服说完这句话之后就是一阵的咳嗽,裴昭想帮她倒水,才意识到屋子里没?有茶壶。

想必刚才明钰也是为了喝水,才不小心打了茶壶的。

屋子里转悠了一圈,最后还是出去找到邻居借了壶水回来,沉默地?明钰倒了茶,两个人相对无言。

最后还是明钰看着她那一身不像话,主?动起来去拿了自己的衣服给她:“洗洗吧,血迹都干了。”

瞧着就不像是新鲜的,应该是沾上以后就一直没?收拾,就等着她去看呢,可惜,明钰今天实在不舒服,并?没?有去军营。

“不用,我就这样。”裴昭别别扭扭的,拒绝得很生硬,也没?再看明钰。

要说走,她也不想走,可留下来也不知道说什么。

明钰叹了口气:“我已经看见了,你平素最爱干净,自己不难受吗?”

“不难受,一点都不难受,我跟以前不一样,我现在不爱干净了。”

别扭的语气明钰也没?有说她什么,照旧拿了衣服递过去。

裴昭到底还是换了。

“要吃饭吗?我去做。”

明钰没?有别的话,就是招待应付一下,像是裴昭愿意留下来吃饭,她就做饭,裴昭想跟她说话,她就说话,不吵不闹不争辩,她就在这里,无声地?存在着。

这种感觉让裴昭很不舒服。

看着面前的人,哪里还是昔日在邺京风华冠绝的明大才女,她在这里过得并?不好?。

“你回去吧,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明钰头也没?回:“不回,这就是我该待的地?方,我要在哪里待着还轮不到你做主?。”

“明钰!你一定要这么胡闹吗?”

明钰终于?回了头,眼角红红的:“你早就想赶我走了,从我来的第一天你就想赶我走了,可我还能去哪儿?阿昭,倘或连你都不要我,那天下之大也再没?有我能去的地?方,不如?在此了却?残生,起码我还能看见你。”

“你……”

明钰擦了下眼角又?说道:“你别说了,我都知道。”

“往后你也不用这样来见我,把自己弄得再狼狈也没?有,该看见的也早就看完了,这些对我没?用。”

明钰何尝不知道裴昭的用意,不就是想让看清楚现在不同往日,她已经是裴将军了,再没?有从前的风花雪月,现在面临的就是鲜血和生死,裴昭每一次出去,都有可能再也回不来,她随时都有可能死在这片土地?上,就像裴家大哥一样。

来之前明钰并?不清楚她将要面临的是一种怎样的境况,毕竟是个闺阁小姐哪里会知道那些事情,可一路走来,她也见过了世态炎凉,知道了生死的残酷。

再加上裴昭的刻意为之,成天不是让她看见血就是看见各种伤,不修边幅邋里邋遢,一副随时都要为国捐躯的样子,明钰就是再没?见识,该懂的也早就懂了。

更?何况,她又?不傻,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也不是说着玩的,裴昭那个傻子的用意她当然明白?。

“我若能走,早就走了,不至于?留到今天。”明钰柔软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的歉意:“阿昭,从前是我自私,总想着有你等我便肆意妄为地?伤害你,现在想想当真是被偏爱所以才有恃无恐。”

她低头苦涩一笑?:“可当你执意离京后我才明白?,那些都没?有你重要,如?果没?有了你,我还剩什么呢?如?果我什么都不剩了,那我还管他们?做什么?家族名誉父兄的官路都不是我的,只有你裴昭才是我的。”

“你放心吧,以前都是你等我,现在换我来等你,你可以不理?我,但你不理?我就没?立场管我,我就在这儿,哪儿都不会去。”

她还生着病,说了这几句话就开始咳嗽起来,一咳嗽就不听,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得羸弱三分,揪得裴昭心口都是疼的。

但她还是咬紧了牙关:“我关你,我现在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赶紧走吧,西北漂亮妹子那么多?,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好?看,我多?眼瞎才能看上你。”

明钰脸色更?差了,有些没?站稳,扶了一把桌子,笑?容僵硬在脸上,半晌之后,才小声说道:“你别说这话气我,你知道我会当真,哪怕是假的也会当真。”

“你坐,我去做饭了。”

说完就踉跄着走了,裴昭想追一下,迈出去的步子才走了一步又?停了下来,攥紧了拳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最后还是没?追,低头看了看明钰给她找的衣服,到底还是去里间换掉了身上沾血的盔甲。

明钰的这间内室她第一次来,很朴素简单,放着书架书桌,还有一张供案,供案上面放着一个用红布盖着的牌位,裴昭挺奇怪的,明钰在这儿给谁立的牌位?难道是她哥?

伸手拽掉了牌位才发?现那是一块无字的牌位,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写?,但那一瞬间,裴昭就明白?了,手里的红布掉在地?上,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明钰在里间找到裴昭的时候就看见裴昭立在那块无字牌位前,神色有些异样,她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红布重新给牌位盖好?,才牵住裴昭的手。

“吃饭了。”

裴昭反手握回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不要颤:“这是什么意思?”

明钰:“你都看见了,还问我做什么。”

“明钰,你能耐呀,你长本事了是不是?”裴昭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心疼的,总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你给我立个牌位在这儿,真不愧是你明钰,你可真是……真是太让我,让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把将人拉过来抱在怀里,声音夹杂着些许的哽咽:“你明大才女什么时候也会做这种傻事?蠢不蠢呀!”

“不蠢!”明钰把人抱住,眼睛也是红的:“你不就是想让我知道这些吗?我知道,我明白?,我理?解,也懂战场上的危险,知道你随时都会离开,那又?怎样,你若一去不回,我守着西北的风沙,做你的未亡人。”

“笨死了。”

“你才笨死了。”明钰已经是哭腔:“你连死都不怕,都做好?了准备,那为什么还不明白?,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有一日算一日,两个人相拥一日便赚了一日,你还与我置气浪费时间,若你明日一去不回,留给我的就永远只有遗憾了,懂吗?”

最后一声“懂吗”几乎是嘶喊出来的,喊完以后又?是一阵咳嗽,咳得几乎都站不住,裴昭赶紧抱住她,要去找大夫,明钰揪住了裴昭的衣裳,摇摇头,搂着她没?有缓着气,不让她动。

“我想抱抱你,安安静静地?抱抱你,不想别人来打扰。”

“给你抱,想怎么抱就怎么抱,先去看大夫好?不好??你生病了?”

“我这是相思病。”明钰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若肯好?好?跟我说句话,能病吗?你亲我一下,就药到病除什么都好?了。”

“歪理?邪说。”

“那你亲不亲?”

怎么可能不亲,不知道有多?想亲。

这一亲下去就没?完没?了,外面的饭菜早就凉透了,月亮挂在天上,屋里红鸾帐内别有一番暖意,偶尔几声细小的动静都在压抑之中,西北的风还在呼呼地?吹,这一吹一夜。

西北大营的副将还在纳闷,怎么将军就一去不回了呢?

不仅是一去不回,还一连三天都没?回来,等到第四天将军回来的时候,副将下巴都快跌掉了。

裴将军是个女孩子这事儿大家都知道,但平时将军在大营里都是软甲军装,不辨男女的,再加上她又?比较凶,常常让大家直接忽略掉她的性别,可这次将军回来,就换了一身的女装,特别得英姿飒爽,这还不算,还牵着一个小媳妇儿。

啧啧啧,感情出去这三天是跟明小姐和好?去了。

“将军,这以后得改口叫嫂子了吧?”有贱兮兮地?要过来打趣,明钰也不恼,把自己准备的喜糖发?下去,笑?着说:“阿昭年纪比你们?还小,怎么叫嫂子?要叫也是妹子才对,不过我更?喜欢你们?叫我裴夫人。”

“这是喜糖大家拿着吃,三日后我与阿昭在平乐镇成婚,有空的都来讨杯喜酒喝。”

“呦,将军,这就成婚了?哈哈,那感情好?,裴夫人好?,大婚我们?一定都去!”

平乐镇的婚事办得简单,两个女孩子成婚本来应该是及其稀罕甚至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可在这儿就再寻常不过了。

一个是镇守西北的大将军,一个是博学多?才的仁善夫子,谁不说一句般配?便是没?什么见识也知道,这有对有情人的不容易,纷纷过来送祝福,也算是这西北小镇里一桩值得让人称赞的好?事。

至此,二人就在西北成了婚安了家,裴夫人在镇上做夫人,教学生读书识字,听说后来还教出了个女状元,也是一桩美谈。

至于?裴将军,也不总回家,依旧日常在军营里,只有休沐的时候才会回去陪夫人,有时候忙起来更?是一两个月都不回去一次,可便是如?此也丝毫不影响人家二人的感情,大家都知道裴将军是真的把夫人放在心坎上的,只是她肩上有更?重的担子,而裴夫人也总能理?解,裴将军不方便回去的时候,她就悄悄过来给将士们?送些吃穿用度,也不让人知道,就这么默默无言相守了大半辈子。

直到朝中代有新人出,裴将军卸下了这一身的重担,才携手夫人回了她们?的小院,那时候她们?已经年迈,再也走不了太远的路,就相约一起在西北的沙漠上,看看落日,然后埋骨沙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