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天公不作美,两人还没走到坊市,突然降下大颗大颗的雨水,片刻,哗啦哗啦的太阳雨下得又急又猛。

江芷萱赶紧拿出伞撑开,想到身边还有人,撑伞的手下意识抬高,往左边送了送。

随后才想起人家并不需要,握着伞柄的手不禁有些尴尬,正准备不动声色将伞移开,手背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她甚至来不及想清渊的手为什么这么冷,便慌忙缩回手。

清渊眼疾手快接住伞柄,低声笑道:“打伞这样的事怎能让江姑娘来,应该我替姑娘打伞才是。”

江芷萱偏头看他,他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找不出半点勉强,也没说可以用灵气隔绝雨水的话,而是陪她一起打伞。

且他也没有趁着同打一把伞而与她过多接触,两人之间依旧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许是她看得太久,引起了清渊的注意,“怎么了?”

江芷萱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好奇真人明明可以用灵气隔绝雨水却不用。”

清渊轻声一笑,“传说修仙之人修炼至巅峰时则会返璞归真,回归普通人的生活,所以只要有机会尝试普通人的生活,我都会试试,就当提前参悟。”

江芷萱挑了挑眉,明显不信。不过清渊这样的举动当真是熨帖得很,话说得也动听,真是善解人意。

清渊见她不信,举例道,“听闻江城主亦是一日三餐不断,日出修炼,日落而憩,晴天遮阳,雨天打伞,可见这话说得没错。外面的人都说,江城主正是返璞归真后悟出大道才会频频升阶。”

江芷萱顿时无语,老祖那哪是体验普通人生活啊,他明明是在迁就她。

她修炼艰难,修为几乎不涨,老祖担心下面的人怠慢她,嘲笑她,所以才以身作则。

试想连城主自己都三餐不落,日出修炼、日落休息,别人还敢骂这么做的人是废材吗?

不过这些真相江芷萱可不会说,“你很崇拜我家老祖?”

“江城主惊才艳艳,谁不崇拜?不过有师兄专美于前,我可不敢说崇拜这两字,只能说羡慕罢了。”四千多岁的大乘期巅峰,能不让人羡慕吗,多少人修炼几万年都没到这一步。

“师兄?”

“我师兄玄清对江城主可是崇拜至极,要不是他刚出生就被师父收为徒弟,定会到江城来拜师。师父这些年没少吃江城主的醋。”清渊笑道。

江芷萱越听越好奇,忍不住问:“真人,老祖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啊,单单一个荒古秘境不值得你们如此吧?”不是说荒古秘境不值得来,是不值得他们对她如此和颜悦色。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除了老祖和江城大小姐的背景,她并没有什么值得他们这些天之骄子另眼相看的地方。

而且最重要的是唯一的两样背景并不是那么牢不可靠,老祖即将闭死关,出关之日不定,一旦失去老祖的庇护,江城大小姐的名头也不管用了。

所以她这两样背景看似厉害,实则虚得很,他们不可能看不出。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还表现出愿意的样子?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老祖许了他们什么好处。

清渊笑着缓缓摇头,“江姑娘未免太小瞧江城主的本事,以江城主的名望,只要放出话,多的是人趋之若鹜。”

江芷萱皱眉,只是这样?她怎么不太信呢?

“比方说,我师兄就极为愿意,只要能有机会和江城主谈天悟道,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愿意,更别说当江城主的乘龙快婿。”清渊幽幽道,一下子把玄清卖了个干净。

江芷萱:“……”想不到老祖这么有魅力。

她忽然转头看向清渊,“那你……也是?”

“我不是,我是专程为——”

他话还没说完,江芷萱就听到有人在叫她。

“大小姐。”

“芷萱姐姐。”

叫她芷萱姐姐的人真没几个,而且这个声音很像顾夕颜。

江芷萱转过身,一眼就看到站在顾夕颜旁边,那道挺拔的身影。他似乎也在看她,所以她一转头就撞上他深邃的目光。

四目相对,她急忙移开视线,心虚地想和清渊拉开距离。

脚刚动又立即顿住,不对,她为什么要心虚,明明是他不愿意和她结为道侣,还说出那样伤人的话。

正想着,慕容枫已经过来了,“大小姐,这么巧你也要去西市吗?”

江芷萱余光不动声色地看了顾谨言一眼,见他目光已不在她身上,似乎不耐烦想要离去。她收回目光,“嗯,听说西市刚到了一批好货。”

慕容枫飞快地道:“我们也要去,不如我们同行吧?”

江芷萱倒是愿意,不过今天是邀清渊出来,还是要问问他的意见,“真人意下如何?”

等了会没得到回复,她疑惑地转头看他,见他目光落在顾谨言和顾夕颜两人身上。顾夕颜还一副娇羞的模样,江芷萱眉头忍不住突突地跳起来。

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就在江芷萱越想越狗血之际,清渊终于开口了,语调极为温柔:“客随主便,芷萱做主便是。”

江芷萱诧异地看着他,刚才还江大小姐、江姑娘的叫,这会怎么就变成芷萱了?不会真被她猜中,清渊真人和顾夕颜有一腿,把她当工具人气顾夕颜吧?

许是她诧异的目光实在明显,清渊解释道:“总是江姑娘、江姑娘的叫,未免显得生疏,不如我叫你芷萱,你唤我清渊。”

慕容枫闻言终于忍不住看向清渊,一副好像刚注意到清渊的模样,“这位是?”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修仙之人五感强大,这么一个高手在附近,很难不注意到。

更何况这人容貌还极为出色,且和江芷萱好像很熟的样子。这样出色的人,没道理在江城默默无闻。

江芷萱介绍道:“这位是青阳城的清渊真人,”说完,又对清渊说,“真人,这位是慕容长老家的小辈慕容枫,那位是…是江城百岁英才榜上排行第七的顾谨言,旁边的姑娘是他妹妹。”所以你没必要吃醋。

清渊冲他们微微点首,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低声提醒江芷萱道:“再不去西市就来不及了,晚上江城主还要设宴呢。”

江芷萱闻言,瞬间放弃纠结称呼的问题,当即做出决定:“那就一起吧。”

虽然是一起走,但慕容枫谨记规矩,始终落后半步。顾谨言阴沉着脸,已经不想去西市了,奈何被顾夕颜死死拽着胳膊,跟在最后面。

“清渊真人这次来江城不知所谓何事?”慕容枫这会已经把面前的人和传闻中的清渊真人对应起来,不由疑惑道。

青阳城和江城虽然都是四大城之一,但差别还是挺大的。比方说青阳城几乎人人都能修炼,就算不能修炼也会锻体,整体实力远非其他三城能比。遂有传闻青阳城的人十分高傲,不喜欢与其他三城的人打交道。

清渊很坦然道:“受江城主之邀,与芷萱共探荒古秘境。”

慕容枫惊讶得好久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干巴巴地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城主一下子要了二十个名额,原来是给了清渊他们这些入了城主眼的准女婿。

昨儿个得知慕容家这回只得了一个名额后,他就想去找顾谨言帮忙。既然顾谨言不愿意主动去找江芷萱,那就来一场偶遇呗。

所以知道江芷萱出门后,他就和顾夕颜撺掇谨言出门,没想到偶遇是偶遇上了,却还不如不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