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老梅好好的怎么说疯就疯了呢,你是没看见他抓起地上的土就往嘴里塞的样子,嘶!吓人,你说那天掌印把他叫去偏殿是不是给他吃了什么?”
容珏步子一凝,快步闪到角落的阴影里,不一会儿,那声音慢慢飘近,两个太监从宫墙的拐角处,出现在他的视野里,一前一后抬起中间的支架,支架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隐约露出个人形。
“哼!”另一个太监冷笑出声,“他这种人简直是死不足惜,仗着在乾天宫当值祸害了多少宫女?若是掌印真做了什么,我恨不得拍手称快!”
“前面有人来了,快快,我们往这边走。”
……
容珏若有所思地从阴影里走出来,一双水润的眸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灼灼发亮。
没一会,他就来到了乾天宫宫外。
“九殿下,我家掌印今日不在宫中,您还是择日再来拜访吧。”门外的宫人将他拦下。
容珏抿唇不语,还在思考易不尘是不想见他还是真的不在宫中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尖细嗓音。
一转身,来福扶着腰,掺着身旁的小太监,和他打了个招呼。
“九殿下,好久不见啊,你这是…?”
来福的目光落在容珏右手提着的食盒上,一时间,容珏浑身绷紧,耳尖红了一小块,他避开这个话题,另起了一个话头。
“王公公是从东宫回来的吗?”
来福,全名王来福。
“是啊,这不事没办好,刚回来就去被掌印请去慎刑司吃板子了。”说着,来福还揉了揉自己圆润的腰身,哎哟了两声,“当时给殿下您使的那几个眼神,可让我吃了好大的苦头!”
不愧是易不尘身边的老人,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容珏只好拱手,表示自己欠了他一个人情,“当时多谢公公好意了。”
来福摆手,走到门口,对宫人低骂道:“干什么吃的,九殿下到访,你们就让他干站在外面!”
说完,他又扭头,白皙的圆脸一笑,眼睛就不见了,“九殿下,我们进去说。”
这回轮到容珏摆手,“不必,既然今日掌印不在宫中,我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公公也好生歇息,就不打扰了。”
“也行,敢问殿下这食盒?”
“有劳公公替我转交给掌印了。”
——
摘星阁。
京城最大的青楼,坐落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段。
“哟,掌印大人可真是稀客哦,让奴家数数,你可是有百日没来见姬儿了。”
声音又娇又媚,一字一句更是使人骨头酥软,就连吐息都能勾起人的邪火。
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从楼梯上缓缓下来,瞬间响起一阵欢呼,谁人不知摘星阁的花魁无姬,长得那是花容月貌、宛若天上嫡仙,无数人一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只可惜名花有主。
摘星阁里的公子们纷纷朝易不尘投去羡慕嫉妒的眼神,更多的还是痴迷地望着楼梯口,为了一睹花魁尊荣。
仆人分列左右,前后站了七八排,各拿着一柄大扇,随着女子的娇笑和怪嗲,扇子一扇一扇落下,她从仆人之间走出,最后一扇扇面落下,美人终于露出了她的真容。
几乎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跟在易不尘身后的小季子更是涨红了脸,手脚不知往哪搁,恨不得拔腿就跑。
那是和贤妃截然不同的美,无姬骨子里有一种不拘于世俗的洒脱,多情却清明。
她抬起滑若凝脂的手臂,搭在易不尘的肩膀上,一股寒气突然涌遍全身,她脸上的笑容一僵,目光流转,看向了易不尘身后的小季子,嘴角重新牵起一抹弧度,一个干净的回身,顺势收起手臂,凑到了小季子身前。
“好生白净的小哥哥。”
又伸出青葱玉指撩开了小季子的领口,一行鲜血从小季子鼻腔流出,引得周围哄堂大笑。
易不尘弹了弹自己的肩膀,看了眼身后的两人,径直上了楼。
小季子见状,顾不得羞赫,想绕开无姬跟上去,却被没有骨头的无姬给缠住了,浑身上下被摸了个遍,急的眼睛都红了。
“无姬姑娘,既然这小公子不愿,不如来跟爷春宵一度吧。”
“是啊,无姬姑娘也看看我吧!”
......
易不尘一走,其他人大松了口气,一个两个挤着往前站,更有猴急的想吃无姬豆腐,被一记软鞭抽出了血。
她拿着辫子媚笑,“手不想要,就交给需要的人吧。”
——
摘星楼主阁,无姬的房间。
易不尘打开书柜后的暗道,随着机关的轰鸣声,一人宽的入口出现在墙壁后,他取出一张金色的面具,戴于脸上,微微偏头,“无姬,方才的事念你第一次犯,就算你一层刑罚,若敢再犯,别怪我不讲情义。”
“是,阁主。”
小季子双眼大如铜铃,看向跪在地上的无姬和无端出现的暗门,陷入了迷茫。
他是谁?他在哪?他要干什么?
为什么无姬要喊易不尘阁主,还有为什么房间里会藏有机关术啊!
很快,他的世界观就受到了冲击。
摘星阁地上十层,地下十层,他突然想到了幼时,说书先生口中的那个神秘莫测的暗阁。
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
随着机关层层向下,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稳稳停下,这里如同白昼,和他们一样带着面具的人有很多,不过大部分都是黑色和白色的。
但他们见到易不尘时,无一例外地全停下脚步,尊称一声。
阁主。
抬头向上看,更是震撼得让人头皮发麻,整座地下建筑,中心镂空,百尺有余。
苍穹就是摘星阁一层的水晶地砖,清澈、光亮,依稀可以看见上面模糊的暗影,巨大的机关悬吊在半空,楼梯、走廊相互交叉,随着齿轮的转动而改变方向,数不清的人在这里来回走动。
让小季子不由得猜想,这里究竟有几千人?
或是几万人?
一张巨网在他面前铺开,他才知道自己十几年的人生窥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阁主。”
和无姬一样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恭敬地行礼。
“查的怎么样了?”易不尘又坐了下来,漫不经心地看着桌上的密卷。
“禀告阁主,容珏他确实和秦家有所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