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马车正在路上?疾行,马车后则跟着一队长长的人马,各个身穿甲衣,目光尖锐。
赶车的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穿着一身劲装,腰间还别着匕首,然而他赶车的技艺颇精,马鞭的力度不至于伤到骏马,又能在最快的速度下令马车行驶平稳,尽力让坐在马车内的人舒适。
车内传出来几声轻咳,声音很低,还未发出便被?人极力压制在喉间,但顾一目明耳聪,还是从杂乱的马蹄声之中将它辨别了出来。
他微微收手?扯了扯缰绳,转头问道,“大?人,不如我们还是休息一会?再赶路罢?”
谢瑜至温和的声音很快传来,“不必,尽力赶路。”
顾一深知他的性情,做下的决定不会?轻易更改,闻言也只能继续驾车赶路。
谢瑜至端坐在马车内,手?撑在座上?垫着的软垫上?,以袖掩口又咳嗽了几声,才随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用温热的茶水盖下喉间血腥气。
他早已习惯了自己这副破败的身子,纵使亲近的护卫如何妥贴,吃下的补药又如何珍贵,最后总归是补不上?祭祀所需的精气与灵气,徒劳罢了。
如今重要的,还是身在安源的聂九成和顾央。
聂九成送回来的那封密信里,将安源所谓的山神、蛇妖,以及与其隐隐有?牵扯在内的付家都?如数告之,谢瑜至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看似平静的复朝,水面底下到底隐藏着多少暗潮。
上?一世,前朝余孽卷土重来令人措不及防,不止有?战力不俗的私兵和敌国?的暗中插手?,更有?一名工于心计的军师坐镇在前。
而那个人,就是多年前失踪于安源的司空。
谢瑜至原以为是司空在安源之时遇险,为前朝余孽叛党所救,从此效忠于他们。但这蛇妖的身影出现之后,一切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这些企图兴风作浪的前朝余孽身后,竟还站着一个深藏不露的付家。
他眸光一转,落在身侧一本厚厚的册子上?,指腹在微微发黄的脆弱纸面上?轻轻抚摸。
这是谢家两百年来的族谱,所有?曾担任过大?祭司的谢氏公子,都?能从上?边窥得一丝踪迹。
谢氏自□□皇帝还未进?军中原起,便是受上?天?眷顾之人,代代只会?传下一个男丁,而这个男丁,就会?拥有?通神之能,为他所庇佑的族人求得上?天?的垂怜。
而他自己,则成为奉向?上?天?的祭品。
复朝建立之后,大?祭司成为百姓所敬畏的近神之人,通天?监在皇帝的默许下塑造了不老不死的谢瑜至和莱仪,谢家的公子从此深居简出,夭折于族谱之上?,以至于世人都?知谢瑜至百年前出于谢家,皆知谢氏出贵女,却不知也曾惊才艳艳、丢弃姓名的谢氏公子。
此刻翻开的老旧族谱之上?,却记载着一个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乐合十年,谢冯氏诞下谢二?子。
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打破了谢家数代只会?诞下一名男丁的规律,而这个所谓的谢冯氏以及谢二?子,却自此未在族谱之中出现过,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乐合十年,那是在百年之前。
颇巧的是,祭司府的记载之中,乐合二?十三年,用于祭司的礼器之一青龙觚失窃,自此再也没有?寻回来过。
谢氏虽不可将灵气与精气作为伤人的利器,但作为通神礼器的青龙觚、朱雀剑、白虎钟以及玄武鼎却天?生拥有?镇压妖魔的力量。
如今,正巧又冒出一只蛇妖来。
谢瑜至的指尖划过册子上?“谢二?子”三个字。
付家。
谢子为人,付。
......
脚步声近了,女子衣带上?系着的佩环叮咚作响,仿佛敲响了屠刀落下的丧钟。
阿鸿娘抱着阿鸿,神色惶惶地看向?房门,背部紧紧地贴在冰凉的墙壁上?。
然而这并不能让婢女开门的动作更慢一些,他们只能听着门锁被?打开的声音,眼睁睁地看着房门一点点被?开启,露出婢女夭桃浓李的面容。
她?华光流转的美?眸微微一弯,启唇轻笑道,“二?位,同我走罢。啊,还有?这只可人的小猫咪。”
阿鸿娘迟迟不动,目露警惕地看着她?。
貌美?的婢女轻轻叹了口气,团扇在微微扇了两下,道,“一定要我命人请你?们出来吗?”
她?身后四个侍从均是往前迈了一步,面上?是麻木的平静。
阿鸿娘咬牙,起身捞过一个瓷瓶便向?那婢女砸过去,“你?做梦!”
“啪”地一声,瓷瓶碎裂在门前,婢女险险避过,两条细长的黛眉一挑,“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进?了府,你?还以为自己有?得选吗?”
阿鸿娘挡在阿鸿身前,摸过一个凳子挡在前边,红着眼眶道,“你?们别过来......”
婢女收了笑,袅袅娜娜地退后一步,冷冷道,“给我把他们拖出来。”
四个侍从听命行事,躲过阿鸿娘扔出的东西,上?前抓住她?的手?一拖,阿鸿娘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被?扯着手?腕拖拽着往门外走。
阿鸿被?这场景吓得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伸手?去抓娘亲的衣袖,却被?另一个侍从拎着后领提起来,在半空中挣扎。
顾央从隐蔽的角落里钻出来,后退微蹬便对着拎着阿鸿的侍从扑过去,她?的身形在半空中渐渐变大?,最终化为了一只巨大?的雪豹。
顾央从他手?中抢过阿鸿放在背上?,一爪便对着他肩膀抓下,在他身上?留下露出白骨的伤口。
那侍从惨叫一声倒伏在地上?。
顾央没有?给其他人反应的机会?,速战速决解决了剩下侍从和那个为首的婢女,房内顿时倒了一地,血流成河。
阿鸿抓着顾央身上?的白毛,眨了眨湿漉漉的眼睛,“阿......阿毛?”
顾央又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侧过脑袋低吼了一声。
阿鸿看到还伏在地上?的阿鸿娘,顿时挣扎着从顾央身上?下来,迈着步子跑到娘亲身边,带着哭腔喊道,“娘亲,娘亲你?怎么?了?快起来啊......”
阿鸿娘喘了口气,虚弱道,“快走,阿鸿,你?快走......”
阿鸿摇头道,“阿鸿,阿鸿要和娘亲一起走!”
顾央心中叹息,现在没有?多少功夫给他们争执,蛇妖虽说被?那东西所影响,但不代表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如果他此刻过来,谁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轻轻低下身子,将阿鸿娘拱到自己背上?,阿鸿也很快爬上?了她?的背,她?站起身,迅捷地往门外跑去。
人已经杀了,这个府邸必定是待不下去了,顾央只能先带着他们离开。
她?在院子里停顿了一会?儿,无形的妖力四散开来,各个厢房的门锁“咔哒”一声,重重地落了下来。
屋里有?人注意?到了外边的动静,静默了一会?忽然高声呼喊道,“门打开了!门打开了!快逃!”
有?人披头散发地推开门跑出来,有?的是和顾央一道被?送过来的,有?的是之前便待在这里的,求生的念头攥挟着心神,令他们拼着命也要垂死挣扎一番,蜂拥而出。
顾央顾及不了那么?多,蛇妖随时都?会?赶来,她?唯一能做的,只有?留给这些人一道细微的神识,能帮助他们在受到重创之时护住心脉。
她?以最快的速度驮着阿鸿和阿鸿娘离开了府邸,一直走了十里多地才将他们放下来。
使用神识令她?之前所受的伤再次隐隐作痛起来,顾央脑中嗡鸣,也没有?听清阿鸿娘究竟说了什么?道谢的话,转身往聂九成的方向?赶去。
此前她?咬破了他的手?掌,同时也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神识和妖力,此时能清晰地感受到聂九成所处的位置。
如今谢瑜至的人也不知有?没有?到此处,她?只能先将蛇妖这边的消息传过去。
她?化作不易被?察觉的小猫模样?,在路上?奔跑的速度却很快,刚走到半路之时,却忽然察觉了熟悉的气息
是谢瑜至。
她?的脚步一顿,随即循着气息找寻了过去,正遇上?谢瑜至的马车。
她?在路旁化为人形,提起轻功向?着马车飞去。
“谁?!”顾一厉眸看来,手?上?的马鞭也灵活地拐过弯抽向?了顾央。
顾央险险侧过了身子,却还是让鞭子抽在了手?臂上?,柔软贴身的衣料上?顿时浮起了一条染着血的伤痕。
“顾央?”顾一一愣,赶紧撤回了马鞭,一手?扶住了她?,“你?怎么?了?”
顾央没有?精力和他多说,踉跄了一步便掀开了车帘,“十八。”
谢瑜至正要探身出来,见她?一脸苍白之色顿时蹙起了眉,将她?从顾一手?上?接了过来,“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顾央在马车内坐下,语气急促地将发生的事情向?谢瑜至说了一遍,随后道,“聂九成那边大?抵会?受到影响,此事应尽快解决。”
“我知道,”谢瑜至沏了一杯茶放入顾央手?里,取出马车暗格里的伤药给她?上?药,“为以防万一,我动用了九成给我的私章,将部分聂家军带了出来,他们未成气候,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顾央问道,“那蛇妖......”
“无事,”谢瑜至微微一笑,低声安抚说道,“付家依靠青龙觚和毒物便控制了他,我带了其余的三件礼器过来,你?安心就好。”
顾央点了点头,抿着茶杯喝了一口,“此时去他们暗中操练之处,必定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不知聂九成那边情况如何。”
谢瑜至半晌没有?说话,顾央抬眸,便看他眼底含着几分清润的笑意?,有?几分意?味深长的模样?,“看来,到安源这些天?,你?们相处得还不错?”
顾央哼哼了两声,“那是自然,命都?差点给折腾掉了,还不能相处得好?”
谢瑜至抿了抿唇,道,“抱歉,是我的决定过于莽撞了。”
顾央扬眉一笑,“谁又能知道会?发生什么??此事不怪你?。”
谢瑜至不语,他确实不知有?蛇妖与付家,但他知道司空与叛党有?关。
“别多想,十八,”顾央拍了拍他的肩,“你?纵使神机妙算,也难以预料到全部的,我和聂九成都?不会?怪你?。”
谢瑜至勾了勾唇,“你?和九成?”
顾央道,“十八,多日不见,你?怎么?这么?关心我和聂九成怎么?样??”
谢瑜至将纱布往她?肩头上?一按,俊秀的面容有?几分无辜,“我可什么?也没有?说过。”
顾央“嘶”了一声,抱着茶杯叹了口气,“这些糟心事还是快点结束为好,和他待在一起那么?久都?还没打架,总觉得身上?不大?得劲。”
谢瑜至含笑瞥了她?一眼,手?上?稳稳地为她?裹纱布,“很快便能解决了。”
......
山洞之内的兵士操练夜以继日,夜晚能歇息的时间只有?两三个时辰,聂九成只能借着这一点时间将所有?的山洞都?探一遍。
经他查探,付家私练的兵士有?一千人左右,铸造兵器之人则有?百余人,按说照付家甄选的规矩,铸兵之人应是远多于兵士,但事实显然并非如此。
第二?日夜里他便发觉,但凡有?铸兵之人不慎伤了手?,或是染病干不了活,便会?被?人送出去,下场如何已不需要多猜。
照此猜测,被?分开带走的妇孺的处境必定不妙,也不知顾央那边究竟情况如何。
说起来还有?几分啼笑皆非,原本他巴不得顾央死在哪个角落里让他清静,如今却时时都?要在心里惦记一下,也不知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攥了攥手?中的□□,看起来还是那副老实顺从的模样?。
兵士方阵前会?有?人巡视,有?时候是朱管事,有?时候是成炎,有?时还有?一个面上?戴着面具的男人。那个人年纪看起来不大?,走路的姿态也不像是习武之人,成炎等人却待他很客气。
他跟着众人随意?地划了几下,便见有?人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一边喘气一边对成炎道,“大?人,有?人,有?人带着兵马闯进?来了!”
成炎的面色猛然一变,“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那人摇摇头道,“属下不知。”
成炎一甩袖子,转身便往外走,“废物!马上?召集所有?人,都?给我抄家伙出来!”
“是。”
顾央与谢瑜至带着聂家军前来,遇上?就是严阵以待的付家私兵。
成炎立于阵前,高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顾央从马车里出来,拔出匕首在指尖把玩,冷笑道,“什么?人?大?祭司的车架不识得?聂家军的旗看不明白吗?”
“谁知道你?们是什么?人?”虽这么?说,成炎的面色却有?些难看,“口说无凭,但你?们私自闯入付家的禁地,就该遵守付家的规矩!”
顾央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她?现在脑袋还疼着,目光在那些兵士之中搜寻了一会?,便找到了抬眸望过来的聂九成。
她?不动声色地对着他眨了眨眼,目光一转,放在立于成炎身边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戴着面具,目光平静而冷漠。
隔着这么?近的距离,顾央轻易地就能辨别出他身上?沾染着属于蛇妖的妖气,再细看下去,竟发觉这人是被?施了妖术,强行掩盖了记忆。
人的记忆是无法被?完全抹除的,所谓用妖术消去,其实也不过是伪装与掩藏,单看会?不会?有?人再解开罢了。
那么?这个人——就是司空?
顾央没有?过多犹豫,再次探出神识,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了戴着面具的男人,忍着痛意?一点一点解开蛇妖施展的妖术。
这个过程实在不大?美?妙,蛇妖的妖力修为高于她?,她?又有?伤在身,若不是那蛇妖吸食毒物成瘾,心智已乱,解开他的妖术会?更加困难。
身边顾一已经代她?与成炎唇枪舌战了一个来回,成炎并无必胜的把握,因此只能两相对峙。
顾央一咬舌尖,没去理会?脑中猛然炸开的疼痛,将蛇妖留在男子身上?的妖术解开,她?甚至看到了些许属于那人的记忆飞快地从脑海之中划过。
那人果然就是司空。
她?缓慢地呼出一口气,止住顾一将要说的话,淡淡开口,“马车之内的,就是当?朝的大?祭司,大?人身后的则是我复朝最勇猛的聂家军。我家大?人来此,不为别的,为的是扫除包藏祸心的前朝余孽,私自练兵,铸造利器,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你?们可想清楚了?”
付家所招收的兵士此前皆是普通人,一直以为妻儿亲属还被?安置得好好的,闻言便只面面相觑,并未说话。
“不过如今,也确实没有?机会?给你?们想清楚了,”她?话锋一转,“因为你?们所珍视的妻儿,早就被?这些人喂进?了毒蛇的肚子的。”
有?沉不住气的人不禁道,“谁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你?们那些惨死的妻儿知道,”顾央淡淡道,“你?们自己想想,自进?了这里起,还有?没有?再见过你?们妻儿一眼,那些.......”
“住嘴!”成炎一把抽出长剑,“你?......”
他的话还没说话,一直静立在成炎身边的司空忽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转手?便刺进?他腹中,鲜血飞溅开来。
成炎睁大?了眼,口中淌出血来,只能缓缓地倒了下去。
司空扔下了剑,举起双手?道,“我愿降!”
如此作态影响了许多迟疑之人,有?人扔下了手?中的兵器,跟着喊道,“我愿降!”
顾央见此,才撤去了强撑之态,虽说这些人之中还有?忠心耿耿为付家所用者,但也成不了太多气候。
聂家军的李校尉策马向?前,直接下令就地诛杀胆敢反抗之辈。
她?咽下一口喉中涌起的腥甜,往后退了一步,被?忽然飞身前来的聂九成扶住。
“你?做什么?了?”他探了下她?的脉,低声道,“才好不久的伤就又给我加重了,当?我的那些银子是白花的?”
顾央咳嗽了一声,挑衅地看了他一眼,“那还真对不起将军,我两袖清风,没有?一点银子可还。”
聂九成见她?支撑不住的模样?,将她?打横抱起,被?顾央下意?识一掌拍在肩上?,骨头都?险些发出声响,“恩将仇报,”他笑骂了一句,问道,“十八呢?”
“对,十八先行去蛇妖那处了,我们要过去帮他。”
聂九成道,“你?这副样?子,还能帮什么?忙?”
他将顾央放进?马车里,按住她?想动弹的手?脚,不容拒绝道,“待在这,我过去。”
顾央清楚自己此时的状态帮不上?什么?忙,见此也就作罢了,恨恨地瞥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你?别被?蛇妖弄死就行了。”
聂九成低笑着问,“弄死了怎么?办?”
顾央轻嗤一声,“那我年年过节给你?烧高香。”
......
谢氏私生子百年前偷盗祭司礼器青龙觚,逃至安源改姓为付,以青龙觚与百香散控制了成妖不久的蛇妖假扮成山神。百年来付家数代以无辜之人的血肉喂养蛇妖,谋求利益,如今更是借行善之名招募私兵,与前朝余孽狼狈为奸,企图兵变,以达成自身改朝换代的私欲。
付氏其罪,当?诛九族,千刀万剐以解万民之恨。
顾央后来从聂九成口中得知,绞杀蛇妖之后,他与谢瑜至赶往付府,却只见到亲手?将父亲手?刃的付家公子付恒。
青年白衣翩翩,相貌与谢瑜至还有?几分相同,只是一人为百姓所敬,一人为百姓所弃。
他用沾着鲜血的匕首割破自己的颈脉,苦笑几声,“生不逢时,错生于付家,千万罪孽,都?让我与父亲二?人担下罢,我娘亲,什么?都?不知道。”
付家倾覆,山神庙被?愤怒的百姓凿毁,身受重创的前朝余党四处潜逃,而顾央等人终于在事情告一段落之后踏上?了返京的路程。
“上?官家的天?下改朝换姓这么?多年,如今还打着匡扶旧朝的旗号,不过是个名头好听的借口罢了。”顾央一边剥着从果盘里拿来的葡萄,一边道。
谢瑜至正与聂九成对弈,闻言手?中白子轻轻落下,道,“普罗众生,都?难以逃过一个欲字。只要是人,如论如何都?难以无欲无求。”
顾央一口吞下一颗葡萄,道,“我倒觉得,十八你?就一个无欲无求的典范。”
谢瑜至轻笑,摇了摇头,他抬眸望向?车窗之外,目光悠远,“我也是有?欲的。”
曾经有?过。
车窗外,三两个身着飘逸衣裙的少女挽着手?走过,最靠近马车的那个生得格外好看,她?微微侧过头来,清透的杏眸残余着几分还未散去笑意?。
谢瑜至的目光微微一滞。
“十八?”聂九成出声道,“到你?了。”
白衣祭司的视线再无停留,他转回头,微微勾起的唇畔带着几分释然,“方才走神了。”
“想到了什么??“”顾央感兴趣地问道,“十八你?平日可是鲜少走神的。”
“没什么?,”谢瑜至淡淡道,在棋盘上?又落下一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落子无悔。
作者有话要说:emmmm完结了
这个世界还有番外,之后会在番外世界之前更
然后emmm我也不知道这个剧情怎么样,就是感觉脑袋有点凉
正文暂时就到这里啦
谢谢照俊小天使的地雷
谢谢所有小天使的支持留评点击,爱你们么么哒
然后还是推一波下本开的《小呆雀[童话]》
虽然是耽美,因为主角都是公的,但是里面都是小动物_(:з」∠)_没有人
主角受原形是银喉长尾山雀,主角攻原形是纽芬兰白狼
总之这就是个轻松的小甜饼,嗯
喜欢就收藏一下,不喜欢继续无视这段话就好了,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