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找不到任何线索的搜寻中止于又一个匿名者的光脑讯息。
讯息十分简洁,是一串光脑编号。
光脑与持有人是永久绑定的,光脑编号也是独一无二的,只有在光脑确定遗失、损坏的情况下,持有人才会被允许更换光脑。
持有人失踪时间达十年或者死亡后,光脑信息也会被注销。
这些都是被政府系统严格管控着的。
而拥有那串编号的光脑,早在五年前就被注销使用?,有关?部门经?过?数据恢复和追踪,发现该光脑权限下竟然还?有一处房产。
这个问题就十分严重了。
光脑注销之后,其下的权限要么被注销要么被转移,等?同于身份被完全注销,而一个被注销多年的光脑还?存在没有被注销或转移的权限,就说明有人在故意躲避系统的监察,钻系统的漏洞。
再?联系上还?未查清的叛军组织,其中是什?么意思完全就是不言而喻。
.......
兰斯从一段漫长的睡眠中醒来。
他?迷蒙地睁开眼,已经?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
他?睡得太沉了,好像怎么样都不会被叫醒似的,这种感觉无疑是十分可怕的。
多年的间谍生?涯造就了他?敏锐而警觉的神经?,即使是在家里睡觉的时候,轻微的响动就能让他?从睡梦中清醒来,随时准备应对各种情况。
更别说像这样睁开眼后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昏沉感。
他?警惕地椅子上站起身,很快意识到这并不是在他?明面上的住宅中,而是他?与那边联系的地点?,一间不起眼的茶叶店地下室。
兰斯不由得蹙起眉,他?明明记得他?正驾驶着悬浮车送少将夫人回家,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静谧的环境带给他?一种诡异的错乱感,兰斯感到脑中的神经?突突地跳着,心?中不详的预感越来越重——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声惑人的轻笑?在背后传来,分外愉悦。
兰斯瞳孔微缩豁然转身,就发现地下室里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不知道注视了他?多久,地下室光线昏暗,而她就坐在光影交接处,几乎要与阴影融为一体了。
那种冰冷、滑腻,让人无法预料掌控的危机感席卷了他?,让他?的心?脏一阵紧缩,甚至要生?出眩晕呕吐的感觉来。
然后他?看到了那条银白的鱼尾,以及一双漫不经?心?的灰蓝色眼眸,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眸。
“夫人?”
最?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出现了,兰斯心?中一惊,强作?镇定道,“这是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人鱼露出一个他?无法理解的笑?来,她慢悠悠地答道,“这不是我该问你的吗?这是哪儿,你想要做什?么,绑匪先生??”
“绑匪?”兰斯在心?中计算着各种可能,他?有点?疑惑地问,“您在说什?么?我们被绑架了?”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镇定地说道,“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安全地将您带回去。”
“哦?”顾央懒懒地拉长了尾音,“你在开玩笑?吗?难道不是你,私自改变了悬浮车回家的路径,不顾我的反抗将我带到了这里,并且意图,利用?我的身份为你自己谋求利益。”
她故意用?一种可怜兮兮地语气说道,“你将我关?在这间地下室里,用?镣铐锁住我的双手,”顾央说着还?晃了晃手上的铐链,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你禁止了我的饮食,还?用?恶劣的手段对待我......”
她微笑?着用?另一只手举起了手中的枪。
兰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腰间——那是他?的配枪!
他?感到背后泛起凉意,因为他?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神。
就像是野兽玩弄着手掌中无力挣扎的猎物,轻蔑而玩味地,期待着它的垂死挣扎,然后再?轻而易举地,咬断它的喉咙。
他?曾经?用?这种眼神看过?很多人,却是第?一次被这样的目光注视。
“你觉得我说得都对吗?间谍先生??”顾央愉快地问道。
兰斯沉默地看着她,然后问道,“你是谁?你不是喻横舟的妻子。”
“砰”地一声,头顶的吊灯发出碎裂地声音,顾央摇了摇手中的枪,微微眯起眼,“我不喜欢你这样说。”
兰斯惊慌的神色只在身份被戳穿时维持了短短一秒,他?眼也没眨,“你到喻横舟身边有什?么目的,我们合作?,或许能互利共赢,不是吗?”
“美妙的提议,”顾央抚摸着灼热的枪口?,回答道,“我到我的舟舟身边,就是为了弄、死、你、啊。”
她恶意地轻笑?着,一字一顿地说。
“是么,”兰斯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那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尖刀,一步步向?顾央走去。
顾央仿佛没看见似的,环顾了一遍四周,“我喜欢这个地下室。”
然后她张开了嘴。
兰斯的脸色终于变了。
声波。
刺耳的声波宛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脑中。
一切都消失了。
只有那令人痛苦的,永远不会消失的杂乱之声围绕着他?,吞噬着他?的心?智,撕扯着他?的血肉,万鬼同哭。
等?它终于停止的时候,兰斯竟有一瞬间怀疑自己是否还?活着。
他?咬着牙抬起头,“你凭什?么觉得军部的人会相信你的谎话,等?他?们找到这里来倒霉的还?不一定是我,”他?艰难地笑?了一下,“被声波攻击的,是我吧?”
“你看起来很自信,”顾央挑了挑眉,“你确定这个属于你的地方,没有任何通敌叛国的证据?你确定等?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你身上还?能够被查到被声波攻击的证据?你确定有人进入这间地下室的时候会选择相信你而不是,相信我?”
她在兰斯难看的脸色下掉转了枪.口?,没有任何犹豫地按了下去。
一声枪响,人鱼的左肩瞬间血肉模糊,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她的手臂流淌下来,一滴一滴地落在银白的鳞片上。
而她的脸上始终含着笑?。
兰斯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疯子。”
“多谢夸奖,”顾央微笑?着瞥了一眼肩上的伤口?,“我是个疯子,所以你玩不过?我,兰斯先生?。”
兰斯愤怒地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你.......”
“聊天到此为止,先生?,”顾央打断了他?想说的话,她看着他?的眼睛,缓慢地说,“你该将你的枪拿回去了。”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中所有的神色化为一片木然。
然后,执行了命令。
.......
等?兰斯再?次清醒过?来,地下室里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军人,他?曾假装成为他?们的伙伴,甚至一度得到了他?们的信任,而现在只得到了无数冰冷的枪口?。
曾对他?委以重任的上司抱起他?身受枪伤的妻子,目光森冷地宣布了他?的罪行。
他?做为间谍的任务像个笑?话般结束,起因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简直太荒唐太可笑?了。
他?盯着喻横舟怀里那个面色苍白的人鱼,冷笑?着说,“你会后悔的,喻横舟,我等?着你倒霉的那天。”
“将他?押回军部审问。”喻横舟没有理睬他?的话,他?怀抱着失血过?多的妻子,快步往门外走去,手上温凉滑腻的液体让他?堪堪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
顾央轻声咳了两下,用?没沾上血的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脸颊,“我没事,别担心?。”
“闭嘴。”喻横舟难得粗暴地打断了她,他?没有低头,以最?快地速度来到急救车前,将顾央放在了担架上。
“舟舟。”
顾央浅色的眼睫微颤,躺在担架上望着他?,医护人员已经?开始给伤口?做最?简单的处理。
喻横舟轻轻吸了一口?气,好像这样就能驱赶走胸中的疼意,他?低下.身子,抵住她的额头,哑着声音说,“我在,我在.......”
“我担心?你,只要你没事,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在乎。”
顾央对他?微微笑?了一下,用?口?型说道,“别着急。”
担架被推进了急救车,它将以最?快的速度将急需诊治的病人送入医院。
进入修复仓的要求也是十分苛刻的,需要取出已经?完全坏死的组织或者碎骨,并且修复程序并不能补充人体所需的血液,因此受到这种严重的外伤,即使知道有修复仓的存在也无法完全安心?。
或者说即使是一点?小伤,喻横舟也无法感到不心?焦。
好在医院的处理十分及时,在输血和清理伤口?之后就将顾央送进了修复仓,等?喻横舟解决完兰斯的后续事情赶到医院的时候,她的伤口?已经?在修复程序下愈合,只需要再?输点?血就没有问题了。
喻横舟刚刚站在门口?,顾央就察觉到了,她在病床上转过?头,喊道,“舟舟。”
喻横舟声音很低地应了一句,没有动。
“舟舟,过?来。”顾央很有耐心?地再?次喊道,她举起还?在输血的手,笑?了笑?,“我现在这个样子也过?不去。”
“别动。”喻横舟走上前,伸手按住了她乱动的手背。
顾央打量着他?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肯定的语气。
喻横舟抿唇,“.......”
顾央放软了声音,“舟舟,我疼。”
喻横舟淡淡道,“疼就好,疼了才能长记性?。”
顾央,“????”
要不是我觉得有点?理亏你现在就已经?被我一尾巴扇墙上去抠都抠不出来了好吗???
她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舟舟,你亲亲我。”
喻横舟沉默地看着她。
顾央顿时就收了那副撒娇的样子,挑起眉,“就说你想怎么办吧,少将先生?,需要我现在从床上爬起来和你去民政部门离婚吗?”
没等?她继续说,喻横舟抬手扣住她的下巴,低头狠狠地撞上了她的嘴唇。
这个吻开始的势头很猛,恨不得要将顾央的嘴唇磕破似的,但甫一碰到她的唇,很快就温柔下来,缓慢地舔舐着,探入她的口?腔与舌纠缠,缓慢而悠长。
等?他?终于放开她的时候,又惩罚般地用?力咬了下她的下唇。
“嘶——”顾央瞪他?。
喻横舟贴着她的脸,再?次低声说,“我担心?你。”
“.......”顾央侧过?头亲了亲他?的鼻梁,“我知道。”
两人轻缓的鼻息轻轻交缠。
片刻之后,喻横舟又说,“以后不要这样做。”
顾央用?鼻音嗯了一声。
“都交给我,宝宝。”
宝宝???
顾央神色怪异地看向?他?,这个称呼谁喊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唯独喻横舟喊她就觉得诡异,还?有点?想笑?。
他?是不是又偷偷看了什?么邪魅上将的小娇妻、总统再?爱我一次、娇美人鱼带球跑之类的小说?还?是又在论坛上广集意见,求一个称呼妻子的昵称?
少将先生?依旧用?面无表情的脸温柔地看着她。
顾央和他?对视了一会,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喻横舟,“????”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照俊小天使的地雷,比心心
谢谢小天使们的营养液和收藏
继续给我回不完的评论呀靴靴,爱你们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