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四十九章 太后&九千岁(十六)

用膳过后?,因天色过晚,顾央极其自然地留宿在傅听?雪屋内,两人首次平平静静地躺在一张床上?睡觉,气氛格外奇异,傅听?雪原本以为自己会彻夜不眠,不想嗅着顾央发间熟悉的清香,不一会儿便沉睡过去,竟还睡得意外的好,待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洗漱方完毕,小达子便来通传说代知州张治来了,正在正屋候着。

顾央正由婢女服侍着更衣,闻言拨了拨落在耳旁的发丝,道,“我随你一同去罢。”

傅听?雪并不在意她是何用意,只随意地点了点头,拉着她在桌边坐下用早膳,作态体贴得令一众伺候他?伺候惯了的奴才?们心中暗暗咂舌,不知这忽然冒出来的女子是个?什么人物。

要知道,督主的府里虽说也养着不少女人,但鲜少会有人被督主传到院里去侍寝,更别说留宿在督主屋内,还能坐在一个?桌子上?用膳。

用过了早膳,两人才?不紧不慢地去了正屋,张治先是给?傅听?雪见了礼,就看?到随他?来的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轻纱遮面,举手投足气质不俗,便迟疑着去看?傅听?雪。

傅听?雪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称她夫人便可?。”

此?话一出,张治立即露出一副会意之色,显然是以为这女子便是傅听?雪某位侍妾之一,因为格外得宠,还让她随侍左右,便又格外给?面子问了一句夫人好。

顾央瞥了傅听?雪一眼?,见他?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便也顺水推舟,当?着张治的面直接坐在傅听?雪怀里,侧身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尽职尽责地扮演着一个?恃宠而骄的侍妾。

张治略显尴尬地瞧了傅听?雪一眼?,见他?神色不动?,便只好清了清嗓子,正襟危坐道,“这平州如今的情况督主大人也清楚,治疗鼠疫的药方迟迟未见,病死之人也是越发多了,下官虽按照您的吩咐强令染病之人入六疾馆,但如今百姓仓皇,死尸过多难以掩埋安放,如此?下去,实在不是办法?啊!”

傅听?雪把玩着顾央散下的头发,淡淡道,“那你想让本座做些什么?”

这话无端就带着渗人的冷意,像是有无数冰冷的手自地底下伸出,攥住了他?的脚踝,阴气顺势而上?。

张治只觉得背后?一凉,在心中暗暗后?悔不该看?他?貌似平和,而忘记了这位九千岁究竟是个?什么人物,竟将主意打到了他?头上?来。

“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一时情急才?贸然前来了,请督主大人恕罪。”

傅听?雪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看?着冷汗都快下来了的张治,道,“张大人何罪之有?一心为民情有可?原,不知有何事难住了张大人,竟求到本座这里来了?”

张治见他?并没有要发作的意思,心下稍安,但也不敢多说什么了,“现下死尸过多,下官手下人手不足,城中又无人愿意去搬运染疫的死尸......是下官思虑不周,下官这就去想办法?。”

他?也实在是人手不够,也不想心腹冒险去搬运死尸,才?想着能不能让傅听?雪带来的东厂之人出面,哪想到触到了霉头。

“无人搬运死尸,请来些和尚不就好了么?”一直安安静静的顾央忽然出声,像是突然起?了兴致,“平州死了这么多人,阴魂不散,那些和尚不就是该多多念经超度么?送人安葬往生,不就是他?们佛家所做之事?再不行,稍稍给?些赏赐不就行了?”

张治眼?前一亮,也顾不上?额上?冷汗,抬手作揖道,“夫人说得极是,督主大人,下官这就去安排。”

顾央出声后?傅听?雪便只看?着她了,见张治要走,悠悠道,“若有僧人愿来,便赐他?度牒一份。”

眼?看?张治喜形于色,顾央挑了挑眉望向傅听?雪,心说二人倒是心有灵犀。

待张治一走,她便道,“这张治,倒还算是个?一心为民的官。”

傅听?雪径直倚靠在椅背上?,带着顾央也将头枕在他?肩上?,“娘娘这是想提他?一提?”

“不,”顾央的回答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她见傅听?雪略略讶然的神色,抬手摸了摸他?脸上?冰凉细腻的肌肤,“这张治想着让阿雪的人吃亏,虽说不是有心,但我也不想迁他?的官。”

“呵,”真正想让他?吃亏的人正坐在他?怀里呢,傅听?雪笑了笑,眼?眸里含着魅,垂首在她耳边吐息,“多谢娘娘垂怜。”

......

治疫此?事也算是终于能逐渐落实了。

招募僧人进行得格外顺利,张老太医处也先后?开出了几张药方,药方的治疫之效也是越来越大。说到这个?,顾央也不得不赞叹张老太医一句神医之能,就在她去六疾馆询问情况之日,便发觉张老太医手中的药方已初见雏形,并不需要她再去刻意提醒。

一番治疫着实耗费了百姓朝廷许多心力物力,纵然如此?,死于鼠疫的民众依旧有不下万人,民心浮动?。

京城小皇帝发出诏书,坦诚自己尚且年?幼,执政仍存欠缺,以安抚民心,同时也下令禁止官员吃喝玩乐,减少马匹坐骑,将多出的银两用于赈灾,并给?与死于鼠疫者家属银两补贴,减平州三年?赋税。

一切进展顺遂,平州的新任知州也已到位赴任,顾央先傅听?雪一步返回了京城,毕竟她离开京城的时间实在有些久了,傅听?雪随后?也奉圣旨返京,据说离开平州那日,幸存的百姓争相送别,跪地叩拜,口呼恩人,这让许多盼着傅听?雪死在平州之疫的人心中十分恼恨。

此?番事了,朝野之中,明面上?属于傅党一派的官员只余下小半,而傅听?雪回京后?却并无过多表示,安安分分地待在东厂督主的位置上?,像是对太后?一党示弱了,只有老谋深算之人才?隐隐窥见了这平静之下暗藏的风云,只待这风暴爆发。

而这一等,就等了五年?。

五年?来,皇帝司马沂勤于政务,也越发显露出一个?皇帝的峥嵘。朝野之上?,由寒门?士人起?步的保皇党已然成为不可?忽视的一股势力。

而太后?的势力却像是在五年?前那番大动?作之后?彻底沉寂下来一般,退居幕后?,连太后?本人似乎都消失于朝堂,礼佛却成了常态,偶尔在宫宴之中窥见凤颜,也觉得气质越发的平和,连那养在宫中的琴师也在不知不觉被悉数遣散。

已有人在暗中传言,太后?这是看?破了红尘,就等着皇帝的皇位坐稳后?,削去三千烦恼丝,追随佛祖而去了。

采苓将这话学给?顾央听?的时候,长乐宫里伺候的宫人都忍不住笑出来,顾央也被她那作怪的神色给?逗乐了,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采薇连忙倒了茶递过来,被她稍稍抿了一口便搁在一边了。

“如今哀家这长乐宫里,哪里都弥着一股子药味,现下连茶都不让哀家好好喝一口了。”

坐在一旁的司马沂收了笑意,微微蹙起?眉,“母后?的病究竟是怎么回事,太医院那些御医都是些废物不成,拖了一年?都未见大好。”

十三岁的少年?已窜高了,如今一身龙袍,气势丝毫不差,顾央养了这么多年?也养出了母子情谊,闻言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不怪他?人,如今医国圣手都在为哀家诊脉呢,也不是什么大病,是母后?老了,比不上?年?轻时候了。”

体内沉积多年?的暗伤虽说一直在调养,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而她这几年?来帮着司马沂走出一条路来,更是费了不少心血,按张老太医的说法?,思虑过甚,不宜调养,这最终致原主病亡的顽疾还是在一年?前爆发了,好在还未到致命的地步。

顾央抚摸着护甲上?镶嵌的红色宝石,道,“如今是关键之时,皇儿不必为其他?的事操心,你要做的,就是将这皇位坐稳了,母后?自会是你的后?盾,不必有顾虑。”

“母后?你......”

看?司马沂面上?难得的迟疑之色,顾央又轻轻笑了笑,她与傅听?雪这几年?来的关系多少还是被司马沂了解了,这是在担心她会狠不下这个?心来,“哀家让皇帝不必顾虑,皇帝便不用顾虑,若是仍有疑虑,大可?派人探查,”她以一种自豪地语气悠悠说道,“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不要再像个?孩子。”

司马沂沉默片刻,道,“朕永远是母后?的孩子。”

“好啦好啦,”顾央摆了摆手,“哀家也乏了,就不多留你了。”

她被采薇服侍着在榻上?躺下来,想起?已经很久不见傅听?雪了。

或者说,莫约一年?以前,两派的矛盾终于逐渐激化,再难以粉饰太平以来,他?们两人便渐渐不再私下会面了,这是他?们之前无言的默契,互不相扰,再次相见,便是兵戎相见之时。

这么说起?来,她还真是有点想他?。

顾央无声的勾起?唇角,未合上?的眼?中是难以窥见的利色——

真是对安排好的结局,迫不及待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真的是迫不及待了_(:з」∠)_

我好想写个BE出来,这种相爱相杀就应该BE得轰轰烈烈嘛(乖巧)

不然感觉我阿雪的人设都崩了

感觉我已经随心所欲无所畏惧了

爱你们呀,比熏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