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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建设竟然提前释放了,这真是出乎姜瑜的预料。就算他在狱中表现良好,获得减刑也不可能?将八年?牢狱之灾一下子减为?一年?啊,看来她得对?周建英刮目相看了。到底是重生回来的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姜瑜饶有兴致地问:“翔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见她还有心情详细打?听这事,沈天翔哭笑不得,他看着姜瑜出落得越发水灵出众的相貌,心里发愁,去年?的时候,周建设就盯上了这丫头,今年?他还会?放过她?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们?姓周的在村子里势大,嚣张得很?。不过他沈天翔也不是吃素的,总不会?看着周建设为?所?欲为?。

想着姜瑜年?纪还小,不想污了她的耳,沈天翔也没详说,只道:“两个月前的事,自从坐牢回来后,周建设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阴沉暴戾,你躲着他,见到他就绕道走,千万不要跟他独处,知道吗?”

“我知道,翔叔你不必担心的。”姜瑜笑道。

说话间,沈天翔家的给她煮了一碗面来,又卧了一只鸡蛋在上面,然后招呼姜瑜:“天气凉,趁热吃。吃完了,去红英的屋里睡,被子我已经给铺好了。”

“谢谢。”姜瑜感激地说,把话题转到了沈红英身上,“红英去县里上高中了吧,学习怎么样?”

提起女儿,沈天翔很?高兴:“这孩子比以前懂事多了,知道好好学习了,成绩一直稳步上升。”

“上升有什么用,如今不能?考大学,也不能?招工进城,后年?毕业还是得回村里干活。”沈天翔家的低声?抱怨了一句,“早跟你说,让红英今年?初中毕业就去上工农兵大学,你们?爷俩就是犟,非说要上完高中,这下了,以后再也轮不到了。你就犟吧,以后让你闺女跟你一样,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提起这个沈天翔家的就难过,抹了把眼泪,掀开帘子进去了。

说到底,她还是对?自家丢了村长这个位置心有不甘。

沈天翔被老婆当着个小辈的面数落,很?没面子,讪讪地放下了烟斗,低声?对?姜瑜说:“你婶子她也是担心红英,想让她进城,农村实在是太苦了。”但现在农村人进城的途径少得可怜,除了嫁人、升学和进工厂,别无他法,可这哪一样都不容易。

姜瑜含笑点头:“翔叔,我明白?的,你和婶子都是关心红英。不用担心,红英以后会?过得很?好的。”

“希望吧,也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平安喜乐。”沈天翔的愿望很?质朴,包含着一个父亲对?女儿最真诚的期盼和祝福。

姜瑜想,若是原主的父亲还在,也会?同样如此吧。这是一个称职的父亲对?子女的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她垂下了眼帘,静静地吃完了面,沈天翔拿着油灯,把她送到沈红英的房门外:“早点睡吧,有什么明天再说。”

姜瑜点头,关上了房门,但却并?没有睡,等沈天翔两口子屋里的灯熄了之后,又等了大约半个小时,她拿着手电筒轻轻出了门,按照记忆中的方向往周家而去。

既然周建设回来了,她怎么能?不去会?会?这个旧人呢!

但等姜瑜到了周家却发现,周家大门紧闭,屋里冷冷清清的,像是很?久都没人居住过似的。甚至连大门也是虚掩着的,关都没关严实,露出巴掌大的缝,也不知是周建设太放心抑或是觉得他们?周家现在厉害了,没人敢进他家偷东西。

姜瑜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找了一圈,几个卧室都找遍了,都没瞧见周建设的影子。不过她倒是知道,周建设为?什么这么放心地连大门都没关严实就走了,因为?周家稍微值钱点东西都没了,只剩两张架子床和破旧的棉被,其他的东西都被搬走了,估计是卖了吧。

卧室没人,姜瑜又去了厨房,以前,冯三娘还在的时候,总是把厨房打?理得干干净净的。冯三娘这个人虽然脑子糊涂,不过做事勤快爱干净,而现在厨房的灶台上累积了一截手指头那么厚的灰尘,摆放碗筷的木柜旁边也结了几张交错的蛛网。

显然,周老三苦心维护了二十年?的家已经分崩离散了。他一死,子女连伙都不开了,也不知周老三地下有灵,看到这一幕是何感想。

人都回来了,也没开伙做饭,周建设总不可能?整天都饿着肚子啊,姜瑜大致猜到他去哪儿了。

关上门,姜瑜往范寡妇家而去。

周建设果然在那儿。两人应该是颠鸾倒凤完了,裹着被子窝在床上小声?说话。

范寡妇纤细的手指在周建设的胸口打?转,头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娇滴滴的,如诉如泣:“建设,你说要跟我过一辈子,不会?是骗人家的吧?你去这一年?,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村子里,谁都可以踩我一脚,这日子实在是太难熬了,要不是为?了等你回来,人家早回娘家去了!”

若是以往,范寡妇没想过嫁给周建设。因为?夫家肯定?不同意,而周建设比她小了十几岁,肯定?也不愿意娶她,两人就做一对?露水夫妻就算了。但今时不同往日,周家势大,只要周建设愿意娶她,她夫家也没办法。而周建设因为?坐过牢,好人家的姑娘肯定?也不愿意嫁给他,她也就成为?了备选之一。

但怕就怕在周建设会?想找个黄花闺女,所?以范寡妇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讨周建设欢心。毕竟,能?嫁给他做正头夫妻,怎么也比这样偷偷摸摸强。

周建设色眯眯摸了一把她雪白?高耸的胸尖:“除了你,还能?有谁?这辈子也就你对?我最好了,我当然要娶你。不过不是现在,你得再等我两三年?。”

范寡妇都三十几岁了,哪等得起,她不满地嘟囔:“为?什么?你骗人家的吧。”

三年?时间这么长,谁知道中间会?出什么变故。万一周建设转身娶了别人,她怎么办?

周建设抓住她的下巴亲了一口:“骗你做什么?我明年?要去上大学,哪有空结婚,而且学生结婚像什么话?你见过还在读书的学生结婚吗?结婚的事等我毕业后再说,等毕业我就会?分配工作,就是干部了,也可以把你带进城,再也不用在村里受委屈了。那时候再让你风风光光,体体面面的嫁给我,不好吗?”

范寡妇心里虽然有点小算盘,但毕竟只是个农妇,接触的东西太少,见识太浅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还真被周建设描绘的这幅宏伟蓝图给糊弄住了。做起了进城的美梦,还娇柔地主动献上了香吻。

姜瑜可没兴趣听他们?的活春宫,赶紧捡了颗石头打?在窗棂上,马上惊醒了屋里的两人。

两个人分开,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只听到北风刮来,打?在窗户上啪啪啪作响。

“可能?是风刮动了什么东西吧。”周建设低声?道。

范寡妇点了点头,又窝在他胸口,问出了姜瑜很?好奇的那个问题:“建设,你怎么能?去上大学啊,是建英给你弄的吗?”

“嗯。”周建设没有否认,“她搞了两个工农兵学员的名额,等明年?开春,就让公社推荐咱们?兄妹俩去。”

听说周建英也要去上大学,范寡妇是又羡又妒:“建英真是厉害。不过你们?这一去就两三年?,她就不怕黄哥不开心吗?”

其实范寡妇想说的是,不怕黄为?民又找了其他新?欢,抛弃了她吗?毕竟黄为?民有权有钱,想找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说起这个,范寡妇就有点泄气,都是村里的,这周建英咋就那么厉害,能?攀上高枝,找个那么厉害的男人,弄得他们?周家跟着鸡犬升天!她却只能?找个坐过牢的,还得小心翼翼地讨好他。

周建设现在对?这个能?把他从牢狱里掏出来的妹妹有种盲目的崇拜和自信:“放心吧,建英她说没关系的,她有办法。”

而且他到底是比范寡妇要有见识一些,知道不能?完全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又补充了一句道:“等上完大学,建英是大学生,出来会?分配到机关单位做干部了。说出去,对?黄哥也是一件很?光彩的事。这是一件好事,黄哥也支持。”

两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些许的小事,但都没说到重点。

只有姜瑜弄明白?了周建英的打?算。

这周建英真是好算计,利用黄为?民报了仇,把自己的仇人通通折腾了个遍,还把自己的哥哥从牢里捞了出来,然后在明年?的变革来临之前,给自己和兄长搞个大学生的名额,躲进了大学,安稳过日子,避开这段动荡的时期,等过两年?形势稳定?了,她也毕业了,从大学出来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受人尊敬的国?家干部。

至于?红袖章在浮云县犯下的罪,哪怕清算,也清算不到她头上,毕竟除了他们?这些知情人,知道有她在背后鼓动黄为?民。就算有人听到了风声?,也没切实的证据表明这跟她有关。周建英完全不受影响。

不过,作为?一名重生者,周建英应该知道工农兵大学的学历有多水才对?,在单位的升迁也远比上恢复高考后,正儿八经考上大学的人。

她这么精明,怎么会?容许自己的人生留下这么大的污点和短处。

可能?是因为?周建英最近的表现很?亮眼,所?以姜瑜完全没想到周建英正是因为?看不进去书,考不上大学,顶替她名额的希望又落空了,才会?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工农兵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