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斯骞给苏淳彻底处理完,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会儿。
苏淳整个后背都被汗打湿了,南斯骞看了一眼他后背绷着的线条,随口道:“怕疼啊?”
“跟怕不怕没关系。”苏淳说:“这个是真疼啊,一会儿麻药过了还会更疼。”
南斯骞摇了摇头,感叹道:“你这么敏感的也少见。”
苏淳整理好衣服,咬着温凉的棉球,声音不如之前那么清晰:“敏感有敏感的好处,南医生体会过,应当知道。”
南斯骞没理他的茬,他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难得的安抚道:“三个小时,辛苦了。”
“南医生比较辛苦,”苏淳戴上口罩,仅露出一双眼睛戏谑的看着他:“南医生好持久啊。”
南斯骞眯了眯眼。
成年人凑在一起话题说的最多的就是下三路。
但那是在声色犬马、酒过三巡的晚上。
白天上班的时候精致昂贵的衣服一穿,奢华低调的手表一带,成熟稳重、谈笑风生,个顶个的知进退、懂礼貌。
——苏淳浪的太直白了。
他这种随意且无处不在的撩拨与暗示非常让人难以抗拒。
即便是在白天。
苏淳调戏够了自顾垂眸,这下显得他眼睫尤其长且明显,口罩挡住他下半张脸的同时把那些愉悦的细微表情也挡住了,又显得他眼线深长,看起来非常不好驾驭。
这种人极其容易挑起人的征服欲,比如现在。
南斯骞舌尖抵住牙侧,刚要开口说话,高医生带着病号进来,见他坐在电脑前,便问道:“你忙完了吗?外头有个病号一定要等你,一会儿你接她吧。”
南斯骞把视线从苏淳身上移开,应了一声:“好。”
他做完记录,平着声调说:“上次开的药还有吗?”
“有。”苏淳说。
南斯骞:“照常吃,忌辛辣,今天吃点温凉的,吃完用力漱口。”
苏淳应了,南斯骞则按下叫号器,大厅内响起叫号的电子女声。
苏淳没走,看了一眼时间,咬着棉球问:“今晚有空吗?一起吃饭。”
南斯骞看了他一眼:“没空。”
“别那么记仇,”苏淳笑了笑说:“吃饭的空没有,睡觉的空有没有?”
南斯骞一顿,犹豫了一下。
他晚上要回南家去吃饭,有陈廷一家在,还不知道要聊到几点。
患者敲门进来,是个长头发的姑娘,一进门就温温柔柔的打招呼:“南医生。”
她看了一旁的苏淳一眼,站在门边有些犹豫。
可能是个熟人,也可能长相甜美的姑娘在人群中总是拥有特权的,因为南斯骞的表情没有之前那么生人勿近:“进来吧。”
患者弯着眼睛先是甜甜的一笑,然后把手里的奶茶放在桌上,才轻声细语的说:“路过奶茶店,帮你带了一杯。”
南斯骞没看那杯奶茶,半开玩笑道:“医院重地,禁收贿赂。”
长头发姑娘被他逗笑,苏淳能看到了她微微泛红的脸颊。
他收回视线去看南斯骞,刚好南斯骞起身凑过去,压低声音道:“你如果没事,等我忙完联系你。或者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苏淳没说话,当着他的面伸出舌尖舔了舔牙。
南斯骞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红。
“好阿,”苏淳说:“如果让我等太久,那我可就先走了。”
南斯骞:“这我说了不算,祈求时间快走,赶紧下班吧。”
说完他不等苏淳反应,就转向长发姑娘,“坐。”
姑娘狐疑的看了一眼苏淳,犹豫着坐到了椅子上。
南斯骞撕开一次□□械盒,重新戴上手套:“今天时间来不及了,先补一颗吧。”
苏淳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朝着候诊厅走去。
可能是到了快下班的点,候诊厅没什么人,苏淳随便找了个座位,靠在上头玩手机。
时间临进下班,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往外走,苏淳起身伸了个懒腰,去厕所放水。
他出来后回到候诊厅继续等,手机里李想已经发了好几条消息,都是问他晚上吃什么。
苏淳拿不准南斯骞的时间,回复道:你自己吃,我有点事。
李想:大事小事,晚上还去DO吧跳舞吗?
李想这人跳舞天分一般,但是心思活络,大一开始就帮着几个酒吧联系唱歌跳舞甚至弹奏乐器的大学生,他从中拿一部分提成。
大学时间已经过去三年,舞技不见涨,钱倒是赚了不少。
苏淳作为一个gay,又是gay吧里需要的可遇不可求的男舞蹈生,抢手程度之高,是李想最能摇钱的树。
苏淳回复他道:去。
李想回复了几个‘好兄弟干杯’的表情。
外头天色渐渐暗下来,正对着就诊室的廊内也慢慢沉静下来,灯光和人声逐渐消失。
但是南斯骞所在的那个诊室还亮着灯,或许是没有忙完。
苏淳又等了一会儿,大厅内亮起了通明的灯。
他站起身,朝着诊室走过去。诊室的门开着,他往里忘了一眼,里头只有一个下午见过的医生,正在收拾器材。
苏淳环视一周,没看到南斯骞。那医生抬起头来,打量着他道:“已经下班了,有什么事?”
苏淳抿了抿唇:“……南医生呢?”
“下班了,”高医生认出来这是下午南斯骞忙活了半天的‘大工程’,亲切的问道:“你牙齿哪里有问题吗,问我也是一样的。”
苏淳刚刚虽然在外头一直低着头玩手机,但是余光一直看着诊室的门,没有看到南斯骞出去。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应当是刚刚去厕所的时候,跟南斯骞错过了。
苏淳沉默数秒才露出一个微笑来,对着高医生客气道:“没事,谢谢。”
他转身往外走,同时拿出手机给南斯骞打电话。
响了几声后电话被接通了,那端道:“你好,哪位?”
苏淳静了静,深吸一口气,无奈道:“南医生,说好的我等你呢,您现在人呢,嗯?”
南斯骞那边顿了一下,似乎也有些吃惊:“你在哪里等我呢?”
“在候诊大厅。”苏淳说。
南斯骞:“我出来没看到你,以为你已经走了。”
苏淳要笑不笑道:“花一分钟打个电话问问我,能耽误您下班吗。”
真能耽误,下班以后分秒必争,只要晚了一分钟出医院,就会晚一个小时到家。
“抱歉,我走的太匆忙了。”南斯骞想要调头,但是旁边一辆车笛声长按,半寸不让的挤在他左侧,后头跟着长龙一样的车队。
“滴你妈。”南斯骞低声骂道。
他望着后头常亮的红灯,安静了几秒后,对着手机说:“现在挺堵的,要不你打个车,还能快点到家。”
“好。”苏淳说:“晚上还一起吃饭吗?”
南斯骞正在盯着与前车的距离,力求不让任何东西插队,也不给前车任何溜车的机会。
他声音不如平常集中,有些慢吞吞的:“我今天有点事,要回家吃饭,等我吃完饭联系你?”
苏淳微怔了一瞬。
南斯骞真是把这床伴关系诠释的淋漓尽致,除了上床,其他时候恨不得半点关系都没有。
苏淳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人。
先天的优越条件注定他战无不胜并且稳居主导地位,但是南斯骞此人虽然已经进了他的鱼塘,但显然这条鱼不太好钓。
他体味了片刻被人放鸽子的新奇感,听不出是何感情的说:“好。”
·
南斯骞走走停停把车开到南家,先给陈廷打了个电话,陈廷说一会儿就到。
南斯骞不想提前上去挨骂,就在车里等他,准备一块进去。
挂掉电话,屏幕界面停留在通话记录上面。
第一条是陈廷,第二条没有备注,是苏淳。
他点开那号码,抬指存好了,输入名称:炮友。
然后他给炮友回了个电话,那边等了一会儿才接,但是却没有立刻说话。
南斯骞隐约听见几句“嗯,对”“怎么不堵怎么走,绕远没关系。”
估计是已经坐上车上了。
南斯骞倾耳听着,半晌那边才说:“你好,哪位?”
“……”南斯骞学着他之前的话,笑着“啧”了一声:“别那么记仇。我真没有你的手机号,不知道是你。”
苏淳不知可否,说:“以后都知道了。”
南斯骞“嗯”了一声:“刚刚存好了。”
“存的什么名字?”苏淳问。
南斯骞没有立刻回答,苏淳从他的反应中肯定他绝没存什么好名字。
“难道是‘s大·舞蹈生·苏淳’,”苏淳说:“这种塘主备注吗?”
南斯骞在那边笑了起来。
“如果要这种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那我应该备注‘肤白·腿长·腰细·会扭·小妖精’才对。”
苏淳跟着他一起笑。
南斯骞这时才道:“刚刚太抱歉了,我出来没看到你,真的以为你走了。我应该在微信上问一下。”
苏淳安静不语,通过听筒只能听到他轻轻起伏的呼吸声。
南斯骞想了想:“作为赔罪,我晚上请你吃夜宵吧?”
呼吸声离得近了些,耳边有些沙沙响声,好似苏淳的外套蹭到了手机上。
南斯骞的耳朵一阵发麻,连带着心里也痒痒的:“……行吗?”
“好啊,”苏淳在那边轻轻的、低低的说:“那你晚上好好表现,争取夜宵让我多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