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廷头又探出来,朝着后头骂了两句,把车开走了。
南斯骞回到自己的车旁边,苏淳已经靠在车门上等着。
他个子高,身材比例好,宽松的黑色羽绒服从脖领处露出洁白的细纹衬衫领尖,底下的腿长且顺直,脚踝收在低帮的短靴里。
南斯骞得承认,只要身材到位,衣服只是点缀,怎么穿都好看。
苏淳见南斯骞走过来,伸手拍了拍车顶,偏着头对他说:“车顶这么干净,是想着面谈还是白嫖啊?”
南斯骞扫了四周一眼,只见车顶上头不少都放着脉动、哇哈哈一系列的矿泉水。
这暗语十分直白,南斯骞不禁想起了陈廷车上坐在副驾驶上头的人。
南斯骞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玩趣,撑着车边道:“请吧。”
苏淳坐进去,南斯骞倾身过去给他扣上安全带,才轻轻关上车门。
苏淳看着他绕到一侧,打开门坐了进来。
放学高峰期门口进进出出人声鼎沸,车窗将外头的嘈杂声隔绝开来,变的模糊不清。
前路堵成一片,南斯骞跟着慢慢往前挪蹭。
苏淳滑下一寸车窗来,望了一眼外面。南斯骞扫了一眼:“有熟人?”
苏淳举了举手里的烟盒。
南斯骞一看到他的烟就仿佛闻到了若有似无的玫瑰味,还有混合着玫瑰味的洗发水的清爽味道。
苏淳毫无所觉,抽出一根来夹在指尖往他那边略微一递:“要吗?”
南斯骞还真的有点念着之前的那口感觉,拿过来低头“啪”一声点燃了。
苏淳似乎没想到,挑了挑眉梢。
南斯骞单手扶着方向盘,顺着拥挤的车流挤出去,汇入了大道。
他盯着前方的路,把烟递到苏淳那边,“你来吧,帮你点着,我就顺一口。”
朋友之间点个烟,或者你一口我一口的抽同一根,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甚至可以说十分平常。
但那是好哥们儿之间才会发生的事。
放在约炮对象身上就有些奇怪。
苏淳好整以暇看着他。
南斯骞说:“抽就抽,不抽就掐了,一会儿风就大了。”
这场景熟悉的令人发指。
就在前两天的夜晚,他递给苏淳的烟,人家一口都没有抽,顺手就按灭在了烟盒里。
这回当然也不例外,苏淳接过他的烟,照样按在了烟盒里。
南斯骞没忍住偏头看了他一眼。
苏淳无辜的同他对视。
南斯骞说:“我有什么毛病,让你这么嫌弃。”
苏淳动作顿了顿,说:“……你让我掐的。”
“我让你抽一口你也没抽啊。”南斯骞看着他笔直的鼻梁上一道太阳打下的光,视线在唇上稍作停留,随即不动声色的滑了过去:“我还让你别喝酒,不熬夜,多休息,怎么没记住呢?”
苏淳半晌无话。
就在南斯骞以为自己话说重了,要找话题缓和的时候,苏淳清了清嗓子。
他说:“我真没介意这个,你要是介意我介意你这点口水,要不我亲你一口得了。”
然后只听见“咔哒”一声,苏淳打开了安全带的卡扣,偏身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苏淳坐回座位,拽上安全带,挑起嘴角笑了笑。
“南医生,”他得逞一般笑着说:“还不走吗?后边车在催了。”
说心里话,南斯骞今天真的没有打算约的计划。
他前两天生理问题解决的挺好,昨晚上虽然不尽兴,但是也勉强自给自足。
成年人的保养手册说,男人一星期三次最好。这是缓解压力、释放焦躁的最合适的数字。如果超量,则会出现肾亏虚等问题,影响身体健康。
……道理是这样的没错。
南斯骞在浴室里狠狠的谴责了自己。
南哥,别人都叫你一声哥,你当自己还年轻吗?
能跟现在正在床上兴致勃勃躺着玩手机的年轻人比吗?
这岂止是夜夜笙歌啊!
南斯骞痛心疾首的叹了口气。
他走出浴室一看,苏淳果然正在床上躺着玩手机,见他出来便抬了抬手机,随口问:“昨晚的消息怎么没有回?”
南斯骞下意识笑了起来,一会儿才说:“没顾得上。”
苏淳挑了挑眉。
南斯骞挺喜欢看他这一类的小动作,显得鲜活勾人,让人忍不住想摸一摸他的眼角眉梢。
“现在能顾得上了吧,”苏淳说:“现在可以回。”
南斯骞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昨天晚上的聊天记录。
Crisp.:南医生,今晚出来玩呀?
南斯骞手指动动,苏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见异思迁:不约,今天没有余粮了。
这不知道戳到了他什么笑点,苏淳拿着手机开始笑。
南斯骞也跟着笑,越过苏淳去够扔在另一侧的烟盒。
苏淳仍旧在笑。
他笑起来不是哈哈大笑,而是轻轻的,眼睛微微弯着,把黑瞳仁儿收起来一半,把穿戴整齐时候的那种野劲儿笑没了一半。
南斯骞伸手摸了摸他半干的头发,突然问:“喜欢跟我上床?”
苏淳调整了一下姿势,舒适而慵懒的看着他,“年轻人狩猎,不就是图一个喜欢吗?”
“狩猎,”南斯骞盯着他:“谁是猎物?”
真正的猎人,永远不会大言不惭、胜券在握。
他会恰当的示弱,引诱着猎物靠近,叫猎物以为他毫无威胁。
苏淳眉目间软了神色,状似随意道:“这接二连三的滚床单,不如把关系定下来吧。”他毫无攻击性的躺在他身下,轻声说:“南医生,要不,咱俩谈个恋爱吧?”
南斯骞一愣。
他打量着苏淳,想要从他脸上读出真假。
苏淳坦然注视着他,手轻轻抬起,放在了他跪在一侧的腿上。
“你是我喜欢的类型。”苏淳说:“我们床上也合拍。”
南斯骞捏着烟盒直起身,从里头随便抽出来一根,走到窗边点燃。
窗户被他打开一条缝,白色的烟雾顺着缝隙缓缓往外飘。
苏淳看着他的侧脸,“怎么不说话。”
南斯骞转头看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又把视线转向窗外。
“我唯一的择偶标准,”片刻后,他说:“绝对不跟患者有任何感情上的纠缠。”
苏淳说:“你前两回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斯骞吐烟的动作一顿。
前两次太放纵了。
人在越亢奋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越是露骨。
何况欲i望当头,当然是什么提兴说什么,什么有情趣说什么。
南斯骞说:“之前你还不是我的患者。”
“今天我是你的患者了。”苏淳说:“你照样跟我上床了。”
南斯骞沉默片刻,没继续说,转而问:“你以前这样约过别人吗?”
“哪样?”苏淳问。
南斯骞说:“上两次床,就要确定关系。”
苏淳笑了笑,没说话。
南斯骞并未追问,他随手弹掉烟灰。
“谈过恋爱吗?”他问。
苏淳点点头。
南斯骞又问:“最长的多长时间?”
苏淳看着他。
男人两种情况下最帅,一种是克制欲i望的时候,一种的放纵完后。
好比现在,这根事后烟。
苏淳没有回答,南斯骞也没有很想知道答案。
他缓缓吐出烟,望着缓缓向外飘散的白色烟雾说:“苯基乙胺的浓度高峰一般可以持续六个月到四年,这是一次恋爱的时间。再长下去就是违背天性。”
这个男人只要下了床,哪怕全身上下只裹着一块浴巾,也浑身都散发着彬彬有礼的精英模样。
他不仅成熟,而且理智。
苏淳良久收回视线,说:“倒也不是非谈不可。”
南斯骞抬眼,从玻璃窗上看着他轻轻开合的嘴。
“那不如就当个床伴,需要的时候一个电话就能来。”苏淳也从玻璃上看到了他,微微笑道:“这不比扔骰子靠运气选床伴来的安全可靠吗?”
这退而求其次的未免太轻易了些。
南斯骞同他带着笑的眼睛对视,“之前有很多床伴儿?”
“没有,”苏淳说:“我从不要床伴儿,我都是跟男朋友上床。熟悉,自在。”
南斯骞反问:“我是你的男朋友吗?”
苏淳看着他,耸肩道:“你是个意外。”
南斯骞已经过了会为了这种‘与众不同’的答案而沾沾自喜的年纪了,这打动不了他分毫。
说实话,别说跟患者纠缠感情,如果不是被悸动冲昏了头,他绝对不会跟自己的患者上今天这次床。
苏淳嗤笑一声,继续玩手机上的游戏:“不愿意就算了。”
这比刚刚的让步还要随便,好像只是随口一提。
南斯骞转过身,盯着他零碎的额发:“这么随意吗?”
苏淳扬了扬唇角。
“在车上的时候,我第一次掐掉了你递给我的烟。你当时没说话,心里指不定就在想我是不是嫌弃你在口水。”他望着南斯骞,眼睫明朗,瞳孔很深,“于是第二次,你忍不住试探我,发现结果是一样的。因此你问我,是不是嫌弃你。”
南斯骞面不改色的听着。
苏淳说:“我可以把这个认为是你对我的好感和占有欲吗?”
南斯骞眯起眼。
苏淳这次没有示弱,甚至强势的露出了第一次的那种野性,“之前两次整晚你都没有亲过我,今天一进酒店,你先亲了我。然后,就在刚刚,你怎么做的?”
嫣红饱满的唇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南斯骞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在车上的时候他确实以为苏淳介意他沾过的烟,不仅仅是介意,或许还有嫌弃。
之前两人虽然纠缠半夜,其实并没有接吻。占据主动权的南斯骞认为和约炮对象之间没有接吻的必要。
他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什么会介意苏淳会不会介意那点口水。
苏淳却突然嗤笑一声。
这笑来的太突然,笑过后他将所有的攻击性一下子收敛干净,“如果你不认同,那就是我误会了。”
南斯骞一哽。
苏淳眉目稍显冷淡的说:“就算是床伴儿,也要讲究你情我愿。这事你如果愿意,我们就约法三章,如果你不想,那就算了。”
南斯骞靠在窗边看着他。
苏淳放松的拿着手机,手上偏冷的肌肤颜色显得他有些拒人千里的气质,窗外照进来的光切割着修长的手指,阴影转折处筋骨分明,明暗交界的线条从指尖一直延申至手腕。
食指上细若发丝的指环微微闪着光。
南斯骞得承人,他确实动心。
可能是光滑的皮肤太好摸,精致的五官太养眼,身材比例太好,腿太长……
这小妖精床上浪床下荡,又撩又靓又傲气。
……归根结底,都是一尺八的腰太好使劲了。
苏淳放下手机,撑着下颌问:“考虑好了吗,南医生?”
南斯骞把湿透的额发往后撩,露出带着美人尖的额头,看起来有点像刚睡完就翻脸的人渣。
他说出来的话也十分符合这副形象:“床伴儿可以,约法三章,得我来约。”
苏淳低低一笑。
他起身下床,走向窗边。
南斯骞看着他由远及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往旁边让了让。
苏淳站在他身前,不发一语的拉着他的手,将他指尖燃烧了半颗的烟举到自己嘴边。
南斯骞担心烧到他,下意识往回一收手,紧接着这动作就被苏淳强势的制止了。
苏淳就着这动作,两口抽完了他剩下的烟。
南斯骞垂眸看着他。
柔软饱满的唇蹭到了他的手指,温凉细腻的触感飞快的流窜至全身。
他有些后悔自己答应的太快,又有些焦灼自己刚刚考虑的太久。
苏淳笑了起来,把满口的烟雾缓缓吐到了他的脸上。
他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