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八点的时候,众人帮老板锁好旅馆的门,一起上楼。
经过讨论,他们决定今晚啊抱团睡一晚,没有人能连着七天都活在精神紧绷的状态下,就算不提体力,对事物的判断力也会受到影响。
而这种极端情况又不能完全放松,只有轮换守夜才能得到最充足的休眠。
这次左弦没反对,不过他支持的理由同样叫人心里不是滋味:“村民跟老板应该是敌对关系,旅馆里到底是谁在动手,我也很好奇。”
这次就连夏涵都没忍住怼了他一句:“不管是谁,希望别再进行资本的倒牛奶行为了。”
三楼毕竟死过人,加上还有人吐在外面,最终所有人决定在夏涵的房间里过一夜,倒是左弦想起来自己的房间里还放着没吃完炒米跟苹果,直接上楼去拿了。
木慈有些不放心,决定跟他一起去。
周欣宇看着他们俩消失在门口的背影,不由得瑟瑟发抖,声音都带颤:“左弦的胆子还真大,这个时候敢一个人上去。”
而木慈快步跟在左弦身后,也说了相差无几的话:“喂,我说你也太胆大包天了吧,一个人就敢上来,你都没有害怕这根神经的吗?”
“有啊。”左弦在楼梯上侧身看着他笑了笑,楼道里并不漆黑,可大概是之前被袭击过,又知道季舟华跟叶怜怜尸体仍然还在房间里的原因,总令人感觉到一阵阵头皮发凉,“这不是还没到点吗?”
木慈不能理解:“不管到没到点,恐怖片也教过吧,不能落单。”
“既然这么害怕,你为什么跟来?”
“我觉得有个人说说话,就没那么恐怖了。”木慈老实道,“虽然就这么一点路,但是有个人陪着总是好受点吧,而且那个熊也不能就这么放着,我打算去拿我的包。”
“看来我们是各取所需啊。”
左弦的声音突然停住,脚步停在原地,仰起头似乎在看着什么,木慈顺着他的视线往上看去,只见在楼梯栏杆的缝隙里,挤着张往下望的癫狂笑脸。
“草!”
木慈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下意识爆发出一声怒骂,拽着身边人直接冲下了楼梯,左弦猝不及防被拉个踉跄,磕磕绊绊间,他仍旧抬头凝视着那张脸,不过对方却似是受到惊吓一般,很快就逃走了。
从三楼到二楼,木慈几乎是飞跳着下楼梯的,他将左弦一把扯进房间里,大力甩上门,全身的肌肉这才放松下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额头汗珠密布,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屋内五人面面相觑,韩青看着他们俩仿佛见了鬼的表情,问道:“苹果呢?”
木慈粗重的喘息声帮不上忙,倒是左弦镇定自若地整理了会儿衣服,不紧不慢:“四楼有位住客跟我们打了个招呼,没来得及拿。”
亏他能把这件事说得那么云淡风轻。
温如水懒得理他,递给木慈一瓶矿泉水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不知道。”木慈灌了一大口冷水,觉得自己几乎烧起来的内脏稍微冷却了下,他咽着口水,“我没看清,就记得很恐怖,好像是楼梯缝里有个人,脸很扭曲……很诡异,还在冲着我们笑。”
夏涵皱起眉头:“四楼还有人?”
“现在看来是有的。”左弦矜持地点点头,“起码我跟木慈刚刚看见了,还是个女生。”
木慈想到刚刚那张脸都毛骨悚然,根本分不出男女老少来,因此难以置信地看着左弦:“你能看那么清楚?”
“我有好好戴着眼镜。”左弦点点自己的镜腿,又把它拿下来重新擦拭了一番。
看镜片的厚薄度,他应该近视得并不严重。
温如水沉思片刻:“今天实在太晚了,等明天再上去看看。”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林晓莲看起来就要晕过去一样,她神经质地在房间里绕来绕去,四处检查,还把所有的灯都打开了,最终看着小熊玩偶尖叫起来:“它……它怎么还在这里?!快把它丢掉!木慈,村子都不存在了,宁宁跟老板一定也是鬼,说不定……说不定就是靠这个监视我们!”
这两天的经历让她彻底丧失了一开始的镇定。
“你们遇到过这种情况吗?”木慈这才把它想起来,苹果没拿到,背包当然也没影,于是问三个老乘客,“这种东西要丢还是要留?”
“这要看你。”左弦抱着手道,“如果你有本事,哪怕这玩意招鬼,也能让你像是在演《伽椰子大战贞子》;如果没本事,就算什么都没有,照旧是《咒怨》片场,所以你自己决定就好。”
他又意有所指地补充了一句:“顺便一提,这小熊玩偶只对你起作用,也就是说,不管福祸,都是你自己承担。”
木慈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它留下,为了避免吓到有些精神衰弱的林晓莲,他把小熊放进床头柜里,决定明天再去拿包。
今天大家的体能消耗都不小,加上这两日精神紧绷到了极限,才七点钟就有人开始打瞌睡。
下半夜是最危险的,上半夜倒比较悠闲,温如水和左弦还有木慈都没什么睡意,就由他们三人先守半夜,让另外四人去睡觉。
房间里静悄悄的,月色也不怎么明亮,加上窗帘的遮挡,整个房间都很暗,不过还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等到四人都已经睡熟,温如水才打破一室寂静:“你肩膀不要紧吧?”
“你这是关心我吗?”左弦摘下耳机揶揄道,“原来你对我蛮有好感的。”
温如水冷冷地看着他:“你最好让我停在关心你,而不是关照你祖宗上。”
这句威胁让左弦轻轻笑出声来,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而木慈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肩膀?你肩膀上有伤吗?是不是我刚刚……抓的时候没注意?”
“没有呢,别在意。”左弦讲话的语调有点甜腻,又有点柔软,像是在跟很亲密的人说话。
木慈愣头愣脑地又问:“那是怎么了?”
“哎呀。”左弦露出有点困扰的笑容来,仿佛木慈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而他出于礼貌又不好出口责备,慢吞吞道,“既然我没有说下去,就意味着这个问题不该问。”
木慈立刻露出戒备的神色:“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等着我给你搭腔,正常人讲话也不会一口气全说完所有内容。”
左弦有点慵懒地解释道:“别生气嘛,只是还不到时候。”
“不到时候?”木慈脸上的疑惑几乎要扑出来。
“嗯……”左弦用了个很巧妙的形容,“就好像我们俩的好感度还没好到可以拥抱,你现在也不够级别解锁肩膀的相关档案。”
木慈嗤笑起来:“你是游戏人物吗?”
左弦弯着眼睛笑起来:“不,你才是,就好像解谜游戏里可攻略的角色一样,说不定才刚开始培养感情,结果推进主线的时候就擅自死掉了,不但浪费时间,还会很失望。”
“呸呸呸!”
不过……
木慈坐在椅子上侧着头看左弦,对方脸上仍然带着那种柔和的笑意,他想:这人不是在开玩笑啊。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你真是个烂人。”
左弦愣了一下,倒是闭目养神的温如水忍不住笑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木慈才有点别扭地开口:“也怪你没说吧,下次我会注意换另只手的。”
“不要紧。”左弦哑然失笑,“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命重要,麻烦你下次再救我一命吧。”
木慈“噢”了一声,脸有点发红。
之后谁都没说话,又陷入了极长的寂静之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这个上半夜即将平静地结束时,窗帘上突然映出一个正在加深的暗影。
这个被拉长的影子,正慢慢被窗帘吸附过来,从灰变成黑,形成巨大的人形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