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阮确定她被跟踪了。
这是一个月内第三起,频率是以前从未遇到的,时阮胆战心寒,脸上的血色消失殆尽。
商彦发现她的不对劲:“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时阮牙齿有些打架,低下头轻声说;“有人跟踪我们,而且在拍摄。”
商彦脸色转黑,干脆连一推车东西都不要了,拉着时阮往地下停车场走。
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商彦第一次厌恶自己的车子太高调,到哪儿都会吸引别人的目光,也让跟踪者隐匿在人群中。
闷着脸带时阮回到家里,商彦拿出手机打电话,那边时阮神色恍惚的走到壁柜面前,拿出一瓶红酒。
商彦惊讶的挂掉电话:“你会喝酒?”
时阮看他一眼。
其实她太难受时就会喝酒麻木自己,尤其是这两年来寂寞恐惧围绕,时阮最严重时不喝酒不能入睡。
可她一直积极向上,企图让生活变得美好。
她努力的考上重点大学年年拿奖学金,却连工作都找不到,改掉自己名字,剪掉长发,可总有人认错,连单独出门都是奢侈。
一个月,三起跟踪。
时阮心脏难受,拿着红酒瓶的手轻微颤抖着,她咬了咬唇:“我会喝酒,很惊奇吧?没想到她的替身是这个样子。”
这句话完全是因为受了刺激自暴自弃,还有点尖锐怼人的意思。
商彦在原地犹豫片刻,走到时阮面前接过酒瓶,倒进两个杯子:“我也会喝酒,这个很正常的,女孩子喝酒没什么不行的。”
时阮抬眸看他一眼。
因为脸上没有什么血色,时阮皮肤有近乎透明的白,镜片背后的眼睛带着某种绝望。
商彦心疼的很,把酒杯递给时阮:“就喝一杯,要不然不能怪我酒后乱性了。”
时阮没被逗笑,把整杯一口饮下,酒液让她颤抖的喉咙受到安抚。
两人静静待了十分钟。
商彦还以为时阮不会开口了,她却突然说:“刚刚在超市不是上次袭击我的人,也不是秦昭,是第三个。”
商彦皱眉:“你确定吗?”
时阮手抓紧高脚杯:“确定,就是第三个,跟踪我们,还拍了照片。”
商彦眯起眼睛,又把声音放轻:“其实也没事,我不是一起陪着你吗?在我身边你是安全的。”
时阮突然抬头看向商彦,情绪激动:“如果你不在呢?而且我想不通,为什么这么多变态?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面对这些?”
商彦心中突然来了一把钝刀子,甚至隐隐烦躁阮笑,如果不是她坚持要去娱乐圈,怎么会那么多人认识她,今天又这么多人跟踪时阮?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一个是影后,时阮平时的生活就没有问题?
不是的,他就认错过两人,偷偷亲了时阮。
想到这些年小姑娘过得什么生活,商彦又恨自己以前被糊住眼睛,都不知道照顾一下这个妹妹。
他自己也有兄长,怎么会不知道活在阴影下的感受?
笨蛋妹妹这么笨,独自生活吃了多少亏?
商彦心疼的看着时阮抓着高脚杯的手,纤细又脆弱,好像比这个玻璃杯还易碎。
他想握住它给予力量,更想抱住这只手的主人,想的他心脏都紧绷。
“时阮……”他喊。
那边,时阮突然说:“谢谢你。”
商彦愣住。
时阮低着头,眼睛发红:“我一直说你缠着我,其实我才是害怕的那个,你能陪着我很好,真的很好。”
商彦心里化成了水。
时阮抬头,目光看商彦:“所以你把我当替身我也下不了狠心赶你,可能是我太害怕一个人了。”
商彦:“……我没把你当替身。”
时阮回了两个字:“骗人。”
商彦没再反驳,他察觉到小姑娘其实有点醉了。
他拿着酒瓶晃了晃,语气循循善诱:“笨蛋妹妹,还要吗?”
时阮抬眸看他,眼神先是迷茫,然后努力清醒:“不喝了,我想睡觉。”
商彦连忙扶住她的身子:“酒杯还没放着呢,你往哪里走?”
时阮理智还在,皱眉说:“彦哥不能抱我。”
商彦呐呐的松手,又抓住她的腕子哄着:“彦哥不是抱你,彦哥扶你。”
时阮觉得自己不需要扶,她伸手想推开商彦,不过男人硬邦邦的肌肉没法得逞,时阮只能由着商彦带着她回房。
脑袋搁在枕头上,时阮才觉得天旋地转,喝酒就睡是她的生理习惯,再加上最近精神太紧张了,发泄后异常松弛。
昨晚商彦发烧,时阮睡的也不好。
她闭上眼睛,察觉到周围没有声响,慢慢陷入黑暗中。
商彦守在时阮身边,见她睡着了,想了想替她摘掉眼镜。
时阮确实跟阮笑长得一模一样,连小唇珠都完全一致,粉嫩的唇俏丽的很,不说话时都会显得嘟嘟的。
可在如今商彦眼里这幅样貌时阮明显更加可爱,小姑娘心软又笨笨的,稀里糊涂感谢他这只狼,全然不知道他夜夜带着她进梦中。
商彦心口有些甜,实在忍不住勾住时阮的指尖,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这时,他手机突然响起来。
床上的女孩被吵闹不安的皱眉,商彦连忙把手机铃声关掉,起身走到客厅。
来电是一个陌生号码,商彦不悦:“谁?”
对面传来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商二少。”
商彦听出是段安初经纪人,主要是这个语调恶心无人能及,他回头看向房间确认时阮没醒:“打我电话干嘛?”
商彦跟王善以前有过合作,但八百年前就没联系了,商彦厌恶他的两面派,所以对王善一直不假辞色。
王善却嬉嬉笑笑的:“商二少,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商彦冷着脸:“有话直说。”
王善道;“是这样的,昨天安初让我查一下时小姐邻居,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今天私家侦探给我照片居然是您。”
“谁跟你是一家人?”商彦语气冷淡,但对谈话却显然有了兴趣:“今天超市那个人是你派的?”
王善道:“不好意思,因为安初吩咐查清楚一点,所以我们才会跟踪,没想到拍到您跟时小姐在一起。”
也就是说不是刻意跟踪时阮,商彦心里松口气,又讨厌段安初这个伪君子,阴差阳错吓的他家笨蛋差点哭了。
虽然这也不是段安初的初衷。
商彦轻而易举把这笔账记到情敌身上,随口说:“那拍到的照片你打算怎么办?交给段安初吗?”
商彦之所以这么问,是笃定王善不会这么干,要不然也不会给他电话。
王善确实不想把照片给段安初,从以前开始他就反对手下艺人跟阮笑在一起,中间不是没有使用手段。
最后结局虽然不如他意,但阮笑好歹没有给段安初带来多大损害,两人公开后动不动上热搜,热度有了,而且过世后还有阮笑粉丝主动关注段安初。
这是一份莫大的遗产,但也是棘手的事情。
别说段安初跟时阮没什么,要是有一点点风吹草动都会毁掉段安初星途。
王善当然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现在商彦跟时阮在一起正合他意,顺便还能卖个人情。
王善笑道:“商二少说的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多此一举,打电话不过是想提醒商二少一声,安初那边我会应付的,但您这边也别露马脚。”
商彦冷笑:“没问题,你把这间屋子原来主人的资料给段安初,他工作很忙吧?应该没时间亲自确认。”
王善:“那当然,祝商二少这次好运。”
商彦实在讨厌这人阴阳怪气,直接挂掉电话,又朝时阮房间看了看。
现在在超市跟踪他们的人找到了,可要怎么对时阮说?
要不然黑段安初一把,直接把事情推到他头上?反正也没办法对证了。
这一觉,时阮足足睡到傍晚。
醒来后,她感觉头有点疼,胃有点难受,想起自己那箱红酒是买的打折特价,瞬间觉得上当。
右手揉太阳穴,时阮下意识用左手摸眼镜,在床头柜上碰到它。
印象中,她没有摘眼镜这个动作,时阮开始回忆,恍然许久终于明白是商彦摘的,顿时心里怪怪的。
替身的脸被看全了。
时阮心中唏嘘,但总体来说醉一场心情好多了,她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内务后往客厅走。
然后,她惊呆了。
餐桌上琳琅满目,除了洗碗机还有烤箱微波炉,吃的更是应有尽有,居然还有标价近两千一斤的牛肉!
时阮窒息了,觉得跟商彦不能好好沟通。
这时,厨房里发出声音:“你醒了?”
时阮正打算教训人,回头看过去发现彦哥端着她家电饭煲内胆,挺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想给你煮点粥暖胃,不过好像不太成功,我就把饭倒了想重新来。”
时阮有被他的厨艺感动到。
她走进厨房,发现垃圾袋里全是新鲜的米饭,时阮扯了一下嘴角:“怎么不留着下一顿吃?”
商恍然大悟:“一时没想到。”
时阮没忍住,噗的笑出声。
时阮很少笑,商彦一下子看呆了,觉得自己再蠢都没问题。
两人窝在厨房一起做完饭,也懒得收拾饭桌了,把战场放在茶几上,坐在地毯上吃饭。
时阮偶尔会这样,但还是第一次看见商彦这样,小心翼翼觑着彦哥想笑又不敢笑。
商彦倒是安逸的很。
吃完饭,他把洗碗机装好,突然对时阮说:“今天跟踪我们的人我查到了。”
时阮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