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个,晾衣杆能用吗?”颇为尴尬的曹之轩看着挂在防盗窗上的晾衣杆问道。
凌元笙整理了一下情绪,扭过头看着曹之轩拿起了晾衣杆打量着,她一下子明白了曹之轩的意思。
她搬来这里两年了,住在隔壁的谭奶奶可以说是给了她很多不亚于亲人的关怀,冬天随手就能拿的大白菜和腌菜,夏天隔着防盗窗递过来的西瓜,甚至她刚工作时嫌贵不敢买的绿植都是谭奶奶给的。
而如今,谭奶奶变成了这个样子,她除了发自心底的悲伤以外,能做的好像只有杀死她再好好安葬……
曹之轩的意思是拿晾衣杆把谭奶奶捅到楼底下,这样她们就可以不受伤的到谭奶奶家。
还要吃谭奶奶家的东西,像在吃人血馒头。
夏池鱼注意到了凌元笙一下子变得没有生气的脸,垂着眸子看着自己的衣袖。
“我再试试吧,这次我小心一点肯定能行。”
凌元笙在意的,她一定要维护好。
“不用了,曹之轩你先试试吧……”
凌元笙拉住了夏池鱼的衣摆坚定的说,比起死去的人,现在还活着的人更重要。
撑着地板站起身,夏池鱼走到餐桌边灌了一大杯水,边喝边自嘲的想,可能在慢慢的发展下去连这样大口喝水都是奢侈吧。
清凉的直饮水顺着嗓子慢慢往下,驱散了心底的畏惧和身上的闷热,不得不说,现在的夏池鱼颇有那天晚上对瓶吹青岛纯生的气势。
“元笙,我再去试试,我一定好好保护自己,再试一次让老太太有尊严的走。”夏池鱼深深的吸了口气,躲开凌元笙伸出来的手。
丧尸危机爆发,谁都不愿意变成丧尸,谁都不愿意看着自己熟悉的人变成丧尸,而她们活下来的人能做的不过是好好的活着,如果有能力就让死去的人有尊严的死去。
不知道为什么,曹之轩放下了晾衣杆,好像很感动的样子眼眶都红了。
“小孩,咋了,是不是觉得你夏姐姐特别伟大!不用崇拜我哈哈哈”
夏池鱼走到窗边,对着曹之轩打趣道。
凌元笙还想拦她,但看着夏池鱼的眼神默默的放弃了这个想法,脱下自己的就在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仿佛多一层一副就能把防御值点满一样。
夏池鱼微笑着套上外套,好在这两件外套都是宽松的,不会太束缚她的行动。
重新跪在窗台上,对面的谭奶奶还是一如既往的低吼着,挥舞着双手好像要抓住什么。
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爬着,谭奶奶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夏池鱼甚至都能闻到谭奶奶身上已经有股淡淡的腐烂的味道,夏天的高温让谭奶奶丧失生命力的□□逐渐破败。
就是此刻!谭奶奶猛地伸出手往前一窜想要抱住夏池鱼的头,夏池鱼猛地抬起上身然后狠狠的向下刺去,噗呲一下,像是有什么果冻一样的东西碎了,夏池鱼看着已经深深没进谭奶奶眼眶里的刀柄愣了神。
谭奶奶的身体像是一下子被切断了电源,瘫软到夏池鱼的身上,最后这一刻看起来竟像是一个温柔的奶奶在拥抱自己的孙女。
夏池鱼调整着自己的表情,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扭过头说:“元笙,好了。”
风吹起了夏池鱼脸侧的发丝,飘忽的粘在脸侧的血迹上,粘稠的血顺着她的下巴慢慢的流下来,流的脸痒痒的,最后啪嗒一下滴在了她的衣服上。
这是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转过头,夏池鱼一下一下的把谭奶奶推回窗户里,最后谭奶奶咕咚一声掉进去,从窗户上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
凌元笙心里酸涩的厉害,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对面的窗子,默默蹲下身把胸口里郁结的气长长的呼了出来。
爬到了谭奶奶家的窗户口,夏池鱼小心翼翼往里看了看,阳台上的花本应是开得正好的时候,只不过现在都蔫巴了,被谭奶奶压在身下显得可怜兮兮。
夏池鱼跳下来走进谭奶奶的屋子,这屋子和隔壁凌元笙的房间格局一模一样,她小心翼翼地抄起地上的瓷花盆,颠了颠分量然后满意的提起来。
一室一厅的房间并不大,卧室的房间被锁着,夏池鱼趴在门上听了一会,然后拧开把手。
门缓缓的推开,里面一个被死死绑在凳子上的爷爷听见声音慢慢转过头,露出一张被丧尸啃食过的脸。
夏池鱼忽然明白了,想来是这爷爷先被咬了,然后谭奶奶不知道怎么制服了他把他绑在凳子上,后来谭奶奶可能是在捆住爷爷的时候受了伤,最后变成了丧尸游荡在房间里,结果听到她们那里的声音,透过没锁的防盗窗钻了出去。
或许这就是天命,让谭奶奶吸引她们的注意,然后让她们做这对已经逝世老夫妇最后的见证人。
爷爷低吼着,夏池鱼转身走出来拖着谭奶奶的身体重新回到卧室,然后到厨房找到了一把剔骨刀,眼睛都没眨的对着爷爷的的眼睛捅了进去。
重归安静的爷爷看起来很安详,哪怕是脸被丧尸啃食了沾满了血迹,但还是很安详。
把谭奶奶扛到床上以后,夏池鱼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夏夏!夏夏你在吗?”
凌元笙穿着曹之轩的校服,手里拿着家里最后一把刀轻装镇定从窗户上跳下来,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血迹。
“我在卧室,没事的,你怎么不听我叫你你就来了。”
夏池鱼的声音里有淡淡的责备,她理解凌元笙担心自己来找自己的心,但她们之前明明说好了只有自己确定真正安全了才能过来,凌元笙她不听话。
凌元笙听到夏池鱼的声音松了一口气,把刀收了起来快步走进卧室,看到里面的一幕沉默了,步子都好像抬不动,慢慢的走到夏池鱼身边。
“搭把手帮我把老爷子抬到床上吧。”
夏池鱼割开爷爷身上的绳子,他的身体一下子失去了绳子的支撑掉了下来,夏池鱼堪堪扶着老爷子的身子。
凌元笙赶紧一把扶住老爷子的头,手触碰的地方粘腻腻的。
二人一起用力把老爷子抬到床上,凌元笙走到卫生间拿出一条毛巾打湿,细细的拧干水份。生前这两位老人最爱干净,去世后又怎么能这样就走呢?
认真的给谭奶奶和老爷子擦干净脸,夏池鱼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被单慢慢盖在他们身上,慢慢的合上门,关住了曾经干净了一辈子的老人。
凌元笙走到窗边透了透气,刚张开嘴想要把曹之轩叫来,后来张嘴又放弃了,这木板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撑住那么一个半大少年的体重。
“元笙!谭奶奶家好多火腿!”夏池鱼在厨房里有些兴奋的叫着,不大的厨房上吊着好几块大火腿,那深红的色泽看上去就让人垂涎欲滴。
和凌元笙这个几乎不在家吃饭的上班族不一样,谭奶奶家到处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菜篮子里摆的满满当当的橙子,角落里还放了两个西瓜,就连已经停电一个晚上的冰箱里都放着一袋蒸好的花卷和一堆糖。
“谭奶奶说她家老头子这么大年纪了,就喜欢吃糖,跟小孩子一样。”
蓦地,凌元笙沉沉的说了一句。
夏池鱼放下手上的东西站起身来抱住凌元笙:“不要难过了,谭奶奶她肯定也希望我们好好的活着。”
凌元笙轻轻的点点头,把心底的那份悲伤牢牢的锁起来。剥开一颗糖含到嘴里,是橘子味的,舌尖拨弄着这颗糖,她忽然扭过头吻上夏池鱼的唇。
夏池鱼愣了一下回吻回去,嘴里立刻充斥着橘子糖酸酸甜甜的味道。
像极了那年操场角落里,和练习册一起的橘子汽水。
“你说要和我说原因,现在可以说了吧。”
凌元笙轻轻咬了一口夏池鱼的唇瓣,抿着橘子糖问道。
夏池鱼翻出冰箱里的花卷,夏天这么热冰箱又断电,幸好还没有长霉斑。顺手拿出来柜子里翻出来的黄豆酱,抹在花卷上递给凌元笙。
凌元笙接过来,放在唇边不说话。
“我在高中的时候答应一个人,谈恋爱的话一定要先跟她谈。”
夏池鱼给自己拿了个花卷,不幸的是上面有一点绿绿的霉斑,她扣下来扔掉后抹上黄豆酱塞到嘴里。
凌元笙顿住了,啃了一口花卷,嘴巴尝到了食物的味道,肚子瞬间咕噜噜的叫起来,但她啃了一口后咽下去,脸色有点怪异。
“答应了谁?”
夏池鱼喝了口水顺了顺,闷闷的说:“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谁就答应她?”凌元笙挑着眉头看着身边的夏池鱼。
夏池鱼点点头:“我没见过她,但是我很喜欢她,她说要谈恋爱的话得先和她谈,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凌元笙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为什么啊,她说啥你就听啥,你怎么这么蠢!在我面前说喜欢别的人,不觉得很过分吗?”
夏池鱼一下子就急了,花卷噎在嗓子里一时没下去赶紧又灌了一口水:“咳咳,不是的,我是想着不能对你有隐瞒。”
长长叹了口气,凌元笙拉着夏池鱼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你和我讲讲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夏池鱼眨巴着眼睛:“你不生气?”
凌元笙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像小狗一样无辜的人,轻轻的摇了摇头。
夏池鱼赶紧把花卷吃完:“这个故事嘛,还挺长,你等我给你细细的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