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早已为贵妃娘娘在宫中买通人手,宫内也有自己人,锦和便差人递话出去。
......
于柔倚在软塌上翻书闲看,锦和在旁伺候,待茶盏空了为她添水,
这样一直闲看到申时,两个皇子面前伺候的嬷嬷前来传话,说皇子们睡醒了。
于柔敛眸,将书搁下,起身,心道,该去看看了。
锦和将书收起,递给宫女,宫女将书放回原位。
粹幽宫正殿门朝南开,并列五间,皇子们没有住在于柔寝殿旁的偏殿,而是在正殿西侧的江兰殿。
于柔穿过游廊,拐入西侧,到江兰殿。
......
江兰殿偏殿,一个小男孩儿爬上软塌,趴在隐几上,手中拿一个小木马,摆弄着玩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木马,神情专注。
他身侧还有个比他小点的小男孩儿,压在他身上闹他,他也不吭声。
她站在门口没进去,不想惊扰他们,想再默默地看看,但突然传来紧促的念《三字经》的声音,于柔抬头看去,是一个太监正紧张的捧着书念读。
大点的男孩儿非常警觉,在太监开口的第一时间,立马抬头向门口看去,他的眼眸黑黝黝的,看上去十分有神,然而看到于柔的那一刻,本还平静的眸子一下变得防备又警惕。
这是楚桀。
于柔走过去,到楚桀身前,转头对那教书的小太监道:“你先下去。”
小太监如蒙大赦,赶紧行个礼出去。
楚桀仍然低着头,没有看她。
他在他的生身母亲面前,太拘谨了。
于柔抬手轻轻的放在楚桀的小肩膀上,不料手下却感觉到他的退避。
于柔揉了揉他的脑袋,“继续玩吧。”她的声音十分轻柔。
于柔笑着看向他,眼里、嘴角,都很温暖。
楚桀怔了一下,转过身,继续趴在隐几上玩。
他像于柔来时一样,就好像于柔没有来过一样。
于柔又浅浅的笑了一下,伸手将小包子楚凉抱在怀里。
“你怎么总缠着哥哥呀?母妃陪你玩好不好?”她声音轻柔道。
手里拿着小木马的楚桀,耳朵却支着听于柔和楚凉的讲话。
他从未听过她口中那样温柔的声音,温柔的像暖暖的阳光。
他拿着小木马的手不再动来动去,怔着,眼睛直直的,不知看向何处。
他是一个内敛的男孩儿,即使好奇,也不会扭过头去看一眼。
于柔怀里的楚凉,哼唧两声也不挣扎了,抱着于柔的衣袖继续啃,流一滩口水。
于柔心道这个小家伙的脾气好,不似楚桀那样有些偏执执拗的,这些性格是天生的,从小就能看出来。
他这样的乖孩子,怎么会去冲撞人呢?又怎至于被打死?
于柔心里不信,但那又是事实。
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楚琸,就是欠教育,看看他自己长成什么样儿就知道了。
这不大的寝殿里,有四个当值的奶嬷嬷在,还有一位随时奉命的医婆,四个小宫女,再加上随于柔进来的锦和和另一个小宫女。
她们看见这一幕,没有不惊讶的。
先前贵妃娘娘和皇子们哪有这样的相处?贵妃娘娘总是冷着脸看两位皇子,这几个月她过来,大多是看看大皇子有没有老老实实的跟着念书,看一眼问几句话就走。
而今天,她却亲切的将小皇子搂在怀里,还陪他说话,逗他玩!
离得近的奶嬷嬷看见小皇子将口水流到了贵妃娘娘的衣袖手,心里顿时一阵紧张,赶忙上前准备把小皇子抱起。
于柔却伸手挡住了她。
她看着楚凉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儿,笑道:“今儿没风,太阳还好,可抱两个皇子到外面走走。”
对,她以后要经常带两个皇子到外面走走,外面待得多了,心情就会开阔,人就不容易抑郁,屋里待多了闷得慌,就容易闷出病来。
尤其,楚桀那样有些阴郁的孩子。
申时阳光正好,她轻轻拍了拍楚桀的背,“咱们出去玩会儿。”
楚桀顿了一下,过了会儿,才软塌上爬下来往外走。
粹幽宫一眼能望到边儿,庭院里铺满青石板,四角栽几棵树,没什么好玩的。
于柔想既然带两个孩子出来了,不如让他们好好透透气,天渐渐变暖,御花园的时令花株开放,姹紫嫣红,孩子们一定喜欢,她带两个孩子到御花园去。
到了御花园,楚凉果然开心,看见花就嗷嗷叫,想过去拽一朵,一直在于柔怀里扭来扭去,于柔都要抱不住他。
她抱那么久也累了,索性将他放下。
楚凉才学会走路,晃晃悠悠的能走几步,但楚桀已经能走稳了。
于柔便对楚桀道:“你和弟弟好好玩儿啊。”
楚桀站那儿不动。
想到他性子沉闷,于柔就把照顾他的那几个小太监喊来,吩咐他们:“你们陪大皇子玩会儿。”
那几个太监刚开始也有些拘谨,但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于柔不管他们,他们一会儿就玩开了,一会儿给楚桀、楚凉当马骑,一会儿追着跑。
楚凉被逗得哈哈大笑,他可爱的小奶音没有停过,楚桀还是大多没表情,偶尔会笑一下。
刚刚有一个小太监逗楚桀去捉他,楚桀抓到他后,该他抓楚桀了,楚桀嘴角弯出一个大大的笑,立马转身就跑,
小太监在他身后喊:“大皇子,您可跑慢点,奴才抓不住!”两岁小孩儿跑再快又能有多快,他不可能抓不住,他是逗他的。
楚桀“哈”地笑一声,回头看他,还着急忙慌的往前跑。
却不料,一头撞在来人身上。
楚桀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掌磕破了,有血丝渗出来,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当即红了眼眶,然而等了半天,却没有人上前扶他。
他往后看了看,那个跟在他身后的小太监正跪在地上,抖若筛糠,面上一片惨色。
楚桀抬起头,正对上楚琸冷冽的眼,小孩子最能感受善恶之意的,他觉得面前的高大男人眼熟,但是不认识,又这样不耐烦地看着他,惧意顿生,大哭起来。
“闭嘴!”
楚琸着一身黑色窄袖长袍,腰间只单调的缀着一个冷玉,他负手而立,皱着眉低头看向撞到自己身上的小男孩儿。
他刚从宫外回来,本就心情不好,又被个不长眼的撞到,若不是低头看见这娃娃穿一身锦袍,早就让人拉出去砍了。
宫中这么大的孩子,除了小太监就是他那俩儿子。
小男孩儿抬起头,他看到了他的脸,果然是他儿子,脸和他如出一辙。
他脸上更加不耐,挥手弹了弹被楚桀撞到的衣服,瞥向楚桀身后跪着的太监,道:“狗奴才,伺候人都不会!”
小太监们冷汗直下,跪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不停地磕头,额头没一会儿就出血了。
远离这边的于柔终于发现不对劲,过来看看,先看到了跪倒在地的太监,出声问了句,“怎么了?”再往前走一步,就看到了刚刚被灌木挡着的楚琸。
楚琸听到声音看去。
于柔正对上他的视线,她一下感觉冰冷,对方的眼眸没有一点温暖,就像蛇一样,也是生长在阴暗环境下的蛇。
于柔收回视线,看不停磕头的太监,大约能猜出发生了什么。
这些小太监陪楚桀和楚凉玩的很好,她可不愿他们就那么没了,再重新往楚桀和楚凉身边换人。
她朝楚桀行了个礼,道:“粹幽宫的下人忠心事主,不知怎得惹了皇上?”
楚琸的薄唇中吐出了极其刻薄的话,“蠢妇,看好你儿子。”
于柔:我去你妈的。